《牵绊》TXT全集下载_23(2 / 2)

牵绊 去问石榴 4726 字 2023-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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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白没有回答,只说:“你今天的问题格外多。”

长青忽然站定,吓得寇怀赶紧后退几步——感谢这个浓雾,隔了几米就再不能看到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这样鬼鬼祟祟的挺奇怪,但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似乎又是关于自己的,她有点好奇。

“你既然愿意让她来了,就果断一点,不要婆婆妈妈的……少搞些花招……”

长青的声音很低,这段路又开始忽然吹起大风来,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要被风吹散。

“她是个活人,再这么弄下去,你不怕出事吗……”

到了。

是在福泽那条老街上。

她躲进一家店里,看到前面两个并行的身影走进小巷,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跟上去。

“小妹,不要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寇怀转过头一看,满屋子堆着各色的布匹,像古代一样,裹成一匹匹,放在货架上,蓝色和白色的最多。

她摆手连说“不好意思”,走出了店。

仰头一看,招牌是蓝底白字:寿衣白布批发。

长青和纪白不见了身影。

她有些生气。

两人似乎在谈论她的去留,但也没说问问寇怀的意思。

也不问她想不想留下来,她喜不喜欢这里。

当初把她带来的时候,她哭爹喊娘的要回去,现在处出些感情了吧,又说要走了。

而且纪白又在案子上做了什么手脚?

喔,寇怀想起来了。陈淳的案子纪白没有说实话,她的意思明明是想让弟弟放下芥蒂,和父母和好,但纪白只让她送信。

还有沈渔的案子也是,他没有告诉寇怀,沈渔也是因为执念走不了的人。

他把寇怀蒙在鼓里,让她来就来,现在不要了又让她走。

寇怀安慰自己:还好我没有很喜欢他。现在走了也要。不过就算很喜欢也没关系,等出去以后,我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她为什么会喜欢纪白呢?说话冷冰冰,常常都面无表情,还会批评他。寇怀怎么就喜欢上纪白的呢?

她再一次回想和纪白独处时的样子,很深的眼睛,像藏了很多东西,不可言说,但想要说的话都在眼睛里挣扎。

沉默的,很少说话也很少笑的纪白。

竟然让她觉得有一丝的可怜?

那就是可怜吧,可怜他没有朋友,可怜他满腹的心事都没有人倾听只能藏进眼睛里,可怜他活了这么久,都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但这些用不着她管,寇怀马上就能回家了。

她跟纪白不一样。

寇怀有很多朋友,从幼儿园到高中。有志趣相投的朋友,也有从小玩到大虽然能谈的话题没那么多,但特别默契的朋友。

更关键的是,她还有家人。

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

她是个有被牵挂的人。

而纪白……无人牵挂。

——

“酥肉呢?”沈渔掌心朝上,向寇怀问酥肉。

寇怀想起这回事来,有一瞬的尴尬:“昨晚上……出了点事儿。”

“喔,事儿。”沈渔点头,“所以你就,忘了?”

寇怀没办法,只得再跑一趟,正好阿姨又炸了一盘酥肉,趁着她转身给洗锅的时候,寇怀偷了几块上楼。

“他们家怎么这么喜欢吃酥肉?”而且还炸得很油。

沈渔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口,边嚼边说:“那个保姆阿姨喜欢吃酥肉。”

“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看她炸过一盘了,全她一个人吃的。”沈渔又咬了一口,“挂不得她屁股这么大。我妈说吃猪肉长胖,吃油炸食品也长胖,所以酥肉是两倍胖——每次我想吃,她就这么说。”

她咽下一口,趁着下一口酥肉送到嘴里的间隙,叹了声十分刻意的气:“你说说,还不是穷。要是我们家能像这保姆一样,随心所欲的吃酥肉,那可就好了。”

等她吃完,才提起那封信:“陈淳的这个任务,你就做完啦?”

寇怀看她还意犹未尽的舔手指头,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再拿点儿?”

沈渔摆手,说话一如既往的毫不客气:“这就是你不懂了吧。吃东西讲究定量,要是吃太多,吃腻了,下次得不爱了。兴趣爱好本来就不多,再少一个,难受呀。”

寇怀问:“那你的兴趣就是吃完酥肉吮手指头?”

“狗屁!”沈渔说,“跟你说没劲儿。你什么都不懂,白长这么大岁数。”

寇怀沉默两秒:“我也才20岁。”

“比我老的都是老女人。”沈渔十分嘚瑟,想起寇怀没回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陈淳那个任务,你做完啦?”

寇怀沉默的点头。

沈渔不大耐烦的“啧”一声:“这就轮到我啦?”

“要不再给你两天时间?”寇怀开玩笑。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这你都不懂,怪不得你要被赶走。”沈渔反正死了,这辈子在这一次的交集过后,反正是不会再见,她有恃无恐,想什么就说什么。

寇怀没接她的茬儿,提脚准备离开,被沈渔拖住:“诶诶诶,你!干嘛去?”

“去你家。”寇怀面带微笑。

沈渔舔了舔嘴唇:“要不你还是,多留一会儿?”

寇怀说:“留什么呢?多留一会儿,你就越会觉得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可爱的地方,越舍不得。你到时候走的时候,就越痛苦。”她把沈渔提起来,“走吧。”

————

沈渔家。

这是个老小区,看起来兴建的年头跟寇怀家那个差不多。

但环境就很不一样了。

这儿甚至谈不上是小区,就是几栋房子,占住一片地儿,房子就是围墙,圈起来留出中心,最中间留了个花坛。

大夏天的,还光秃秃着,没有树也没有花,知了都在别处叫。

楼道也油腻,贴满了小广告,除了修管道和开锁的就是治性病卖延长药的,还有“无痛人流”。

寇怀看着那个“无痛人流”的小广告,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儿。

她就指着那个小广告说:“我以前真以为是无痛的。就跟上个厕所一样,就出来了。”

沈渔的嘴一如既往的欠:“那你试过之后怎么样。”

寇怀背过身去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天真是聊不下去了。

那头沈渔还在问:“那你试过了,怎么样?”

“你怎么就确定是我试过了呢?”

沈渔理所应当的说:“试过了才有发言权啊。再说了,你没试,怎么只知道这不是无痛的?”

寇怀头痛:“我就不能看新闻吗?”

“哦,看新闻。”沈渔耸肩,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寇怀自己的问题,“那你就该早说嘛。而且你光是看新闻,又怎么能确定新闻不是胡乱报道的呢?”

寇怀不断暗示自己:这个案子过后就不会再见,这个案子过后就不会再见。

也努力的试图去理解她:很多人在死后会逐渐忘记自己生前的往事,过往的脾性也会被逐渐模糊。但他们越靠近执念,或者回忆起越多关于生前的内容时,原来的脾性就越逐渐显像出来。

寇怀还在这边自我消化,沈渔又凑过来问:“你家,也住这种地方?”

寇怀转过头看她——后者正上下打量着这个外面艳阳高照,里面阴暗潮湿的楼道。

她没回答,沈渔就自己说自己的:“我以前就想,有了钱就一定要搬出去住才好。”

两人继续往上走,都走了两层楼,寇怀才很淡的“嗯”一声。

沈渔转过头来,好奇:“你‘嗯’什么。”

“我说我以前也住这个地方。”话出口的一瞬间,寇怀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的,沈渔又没放过这个可以奚落的机会:“早干嘛去了?这都走了三层楼了,你才‘嗯’。”说完,像想起什么,又洋洋得意的补充道,“你反射弧可真长。”

寇怀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唔,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以前可是学霸。”

提起成绩,沈渔的神色变得有些唏嘘:“以前我成绩还好的时候,我一个小学同学,初中都没念完就出去打工。后来回来的时候,和我另一个成绩特别差的同学一起约我。

“我那会儿特别喜欢关心别人的未来。我就问打工的那个女孩子以后怎么办。我忘了她怎么说的,只记得她也问我。我还心想得谦虚点,给人家一点面子。

“我就说:‘可能当个白领吧。’结果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嗤笑一声还不信我。结果我另一个成绩特别差,但还在上学的同学就跟她说:‘你别笑,她真的能做到。’”

说到这里,她转过身来,笑嘻嘻的一拍手。

寇怀以为她要说谁知道她就死了,死了当然什么也干不成了。

但沈渔说:“谁知道我后来成绩就那么差了呢!”

说话间,一个身影穿过两人。

沈渔的笑容也僵在嘴角。

过了很久,她才皱着眉头来了句:“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那是我爸——的背影。”

偏爱(12)

虽然人早就走过了,但寇怀还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她是和沈渔面对面的站着,沈渔只看到个背影,但寇怀隐约能记起刚刚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

具体长什么模样倒是不记得了,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苍老,头发都是花白的。

她斟酌着用词:“你爸爸……”

沈渔没死的话,现在也才十五六七,又是她爸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在沈渔七八岁的时候,还又有个儿子……

但如果按照外表来推断年龄,她爸爸得六十多了吧。

沈渔也在回想刚刚的那个背影:“我别不是看错了吧。我爸二十那年我就出生了,我妈比他还小两岁,十八就有了我。今年他才三十多啊。”

“那你是看错了吧。”

两人继续往上走。

“你家几楼?”沈渔只剩个灵魂,飘着就上去了,一点儿不费力。但寇怀虽然现在不是实体,但还是得实打实的爬,着实费力。

“顶楼。”沈渔气息很稳,“你怎么这么菜鸡?爬这么点儿就不行了。”

寇怀不想跟她辩解。

但关键是:“你们这栋楼有几楼啊?”

“七……八楼,我们家住八楼。”

寇怀看了眼旁边前面两家住户中间,用红色的漆画着的大大的“六”。

不得不说,虽然这红色画得有些触目惊心,但在这么昏暗的空间里,估计也得这个颜色才能看得清楚了。

“那你们家挺高。”

沈渔大声道:“那可不!要不是这么高,我也不至于一摔下去就当场死亡了。”

到了八楼。

沈渔直直的穿进去,一点儿没有什么“近乡情怯”之类的。

客厅还没半个教室大,不过电视倒挺大。

因为空间不大,沙发还宽,茶几就离得沙发很近。没有餐桌。

没有沈渔的邀请,寇怀也没有去参观其他房间。

但环视客厅一圈,只有三个房门。

沈渔发现寇怀的小动作,主动解释道:“我弟跟我爸妈睡,我睡那间。”

在最左侧的房间,中间是她爸妈的,最右侧是厨房。

“我弟不是比我小七岁嘛。”她扳起手指头给寇怀算,“我十五上高一,十七高中毕业,那会儿他十岁。等我一上大学,就搬出去了,他就住我的房间。”

“你说说,这算盘打得好不好?我一上大学就赶我出去了。我说实话,我连买个书柜都不敢提——不是我的家嘛,提这个就总觉得会被拒绝。”

寇怀听着她说。

但沈渔没接收到她的回应,转头问她:“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配合。我感觉我都放下了,没一点不甘心什么的。”她有些幸灾乐祸的拿手指点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你得自己找了。”

“你比陈扬还惨。”

沈渔没想到寇怀没问她问题,反而提起另一个人,还是陈扬那个小屁孩儿。

“你提陈扬干嘛?”她有些生气,“是陈淳吧!”

“陈淳才是那个被爸妈偏爱的人。小时候她爸妈都不怎么管陈扬,只有陈淳关心他。你也没看出来么,陈扬他爸妈对他的态度都很生疏,不像和孩子关系不好的父母,反而像很生疏的,没什么联系的父母。”

“所以呢?我这就像陈扬了?还有,谁告诉你陈扬他爸妈偏心他姐的?”

寇怀耐心的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你不是跟陈扬像,你是比陈扬还惨。”在沈渔又要发作之前,她接着说,“陈淳是溺水而亡,陈扬很依赖他姐姐,但他房间还四处是水的装饰,你说这小孩儿不会怕吗?我以前认识个小孩儿,在亲眼看到一场车祸之后,就很害怕在靠近马路的地方行走。

“陈淳被打捞起来之前,没人相信在市政每半年都要清理河道的前提下,竟然还有块大石立在水里,被洪水冲刷也还纹丝不动。也就是说,陈扬要求去看现场的时候,他爸妈没有阻止。

“你大概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但听说过,在水里泡久了的尸体多恐怖。

“但陈扬那会儿才四年级呢,十岁?还是九岁?他父母就不担心他会有点儿阴影?”

沈渔也听得有些入迷:“你接着说。这是那天你偷偷找他的时候看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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