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外面的温度一定又创了新低,窗户玻璃被室内的热气氤氲得一片模糊。
她用手无意识地在玻璃上描画着,脑袋里蒙蒙的,什么都装不进去。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分个手而已,还是自己提出的,怎么就突然矫情起来了?
窗户上不知不觉被她写了一连串歪歪斜斜的字,定睛一看,都是“周子非”三个字,像一只只忧郁的眼睛在无声地看着她。
田孜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擦掉,窗玻璃触手冰凉,她也瞬间清醒过来了,不能再这么放任自己下去了。
玻璃的一角被她擦得透亮,从那里望出去,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圆圆的红太阳蹦将出来了,映着雪白的积雪,红光万丈,煞是好看。
院子里出现一个蹒跚的身影,是安爷爷,他正吃力地用铁锹扫把清扫积雪,大概时间还早,桂婶还没有来。
田孜一阵惭愧,赶紧穿戴整齐冲了下去,安爷爷都八十岁的人了,真摔上一跤可不是开玩笑的。
安爷爷被田孜气急败坏地批评了几句,并不生气,乐呵呵地把工具交给她,进屋了。
田孜很久没有铲过雪了,倒也觉得新鲜有趣,前院并不大,要先把大点的雪块铲到那棵桂花树下,再用扫帚把地面的碎雪清扫干净。
两个老人家都年纪大了,田孜担心结冰路滑,干得格外卖力,很快浑身就热气腾腾了。
她褪下手套,脱掉羽绒服,顺手挂在院门上,继续埋头苦干。
她心想:怪不得说劳动使人快乐,出出汗,看着院子里逐渐清爽起来,突然感觉那些低迷的情绪如同清晨的轻雾,很快就消散了。
人生在世,可亲可爱的东西多了去了,怎么能被一个“情”字困住呢?
正干得起劲,头顶突然飘来一道略带讽刺的声音:“哎呦,田经理这么能干啊?我还以为你卧床起不来了呢!
一抬头,何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隔着半人高的院墙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的,看起来格外刺眼。”
田孜一愣:“衣服不是已经还我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被这样明晃晃地嫌弃,何川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关心关心员工不行吗?你都能干这活了,为什么还不上班?”
“你管得着啊,我休的是自己的年假。”
田孜没好气地呛他。
何川推开院门走进了,顺手把门上挂的羽绒服取下来扔给她:“别显摆了,刚好一点儿,出了热汗风一吹,又得躺下了。”
一阵寒风应景似地吹了过来,依旧冰冷刺骨,田孜打了个寒噤,赶紧把衣服穿上了,那种昏昏沉沉全身骨头疼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尝试了。
她一边穿一边说:“就会说便宜话,这点活儿我不干谁干?难道让八十多岁的老人干吗?”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不然你来干?”
何川:“呸,坏脑筋竟然动到我身上了,你使唤我使唤惯了吧!”
田孜抿嘴一笑:“没办法,谁让你送上门来?”
何川:”我是上门催债的,好不好?”
田孜:“你这个为富不仁的黄世仁!”
何川一边自然而然地把铁锹从她手里接过来,一边说:“黄世仁就黄世仁,只要你是喜儿,我愿意当黄世仁,把你抢回来当小老婆暖暖床还是挺划算的。”
他笑得贱模贱样的。
田孜想都没想,抓起一把雪就撒了他满脸,让他占她便宜!
何川猝不及防,只觉脸上脖子一片冰凉,激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狗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眉毛一竖,眼看就要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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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瞬间翻车
田孜多伶俐一个人,一看他要炸毛,赶紧帮他拍身上的雪,一边拍一边笑着嗔怪他:“你咋跟个木头似的,都不知道躲一躲啊?”
何川难得见她这样娇笑软语,心里大为受用,刚才横生的戾气不知不觉烟消云散了。
他呆呆地站着,任她接着拍雪的名义狠狠打了自己好几下,恨得牙根直痒痒,心想:真是个狠心不识好歹的丫头,跟老子玩笑里藏刀这一套,有机会一定得把她拉上床去,欺负得她哭爹叫娘,让她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咬完牙还是得铲雪。
他明显没做过这样的体力活,动作笨拙,但毕竟年轻,很快就把院子里的积雪铲成一大堆。
干着干着何川玩心大起,把那一堆儿雪左拍右打,慢慢变成了雪人的身体,胖胖圆圆,煞是可爱。
田孜也跟着起了兴致,滚圆了一个雪团,准备做雪人的脑袋,何川嫌她笨手笨脚,自己亲自上手,很快就像模像样了。
田孜闲着,就去后院找了两颗圆溜溜的黑色鹅卵石做眼睛,又扒出一根之前埋在泥土里的胡萝卜做嘴巴,想一想,意犹未尽,把安爷爷那顶落满雪的破草帽抖落了几下,也给雪人戴上去了。
这么一打扮,一个憨态可掬的雪宝宝顿时就成型了。
田孜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忽听轻微的“咔嚓”一声,何川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田孜不干,说:“哎呀,你怎么能偷拍我呢!”
“谁偷拍你呢?我是拍雪人呢,你挡住我的镜头我还没说你呢!”
何川理直气壮地狡辩。
田孜轻轻哼一声,放弃了和他争辩的想法,反正每次争到后面都是以他的胡搅蛮缠结束。
她叹气:“太可惜了,这么好的雪人太阳一晒就会化成一滩水,然后变成水汽蒸发,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怪不得白居易说: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何川不明白她的情绪怎么能起伏这么大,反正失恋和热恋中的女人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他说:“那可不一定,你看看你,头两天还奄奄一息的,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说实在的,我都佩服你这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
“是吗?”
田孜喃喃道,声音飘渺,如空中悬浮的蜘蛛网,有种说不出的怀疑和悲伤。
阴晴不定,她也感觉得自己快抑郁了。
何川心里很不爽,什么人啊,说变脸就变脸,姓周那样的货色,值得她这样吗?
他放好铁锹,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行了,差不多就上班吧!又不是纯情少女了,还在那里伤春悲秋的!要我说,放不下就去抢,抢不过就认栽,爽爽利利的,不好吗?”
田孜瞪他一眼,心想:你懂个屁!
嘴巴很硬:“你怎知道我抢不过?我不过是缺个有钱的爹罢了。”
真的,这几日她常想,如果她也有个罩得住的爸爸该多了,至少周子非就不用受那种闲气,也不用为难成那个样子。
可惜她命不好,别说有钱的爸爸了,连个正常的爸爸都没有。
何川动作顿了一下,说:“怎么,那小子又回头来找你了?”
田孜低头,用脚蹭着地上的残雪,不说话,心想: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何川以为她默认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心想:难怪她突然来了精神!
他这里还在疙疙瘩瘩地不爽,田孜又火上浇油,说:“哎,你以后别来这里找我了!”
“为什么?”
何川的声音里带着不易觉察的怒气。
田孜浑然不觉,继续下逐客令:“让人家看见了说闲话。”
何川眉头一皱,脸顿时拉了下来,刚想说什么,桂婶推门进来了。
她笑眯眯地和田孜打招呼:“田小姐早上好,哎呀,今天下雪路滑,骑不了自行车,来晚了,让您受累扫院子了。”
“不累,跟玩似的。”
田孜和她客气着。
桂婶的视线已经被何川吸引了,她滴溜溜地把何川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说:“哟,这位先生脸生啊,第一次来吧?”
田孜看她八卦十足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淡淡地说:“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同事啊~”
桂嫂拉长声音,将信将疑的样子。
目光快速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似乎想要捕捉什么蛛丝马迹
她说:“别说,我那么远远一看,还以为是周律师呢!”
何川和田孜闻言都一僵,她绝对是故意的,知道刀往哪里捅着疼。
田孜不耐烦起来,说:“安爷爷他们还在屋里等你呢,这么晚了,不知道吃早餐了没有?”
抓痛脚谁不会?
桂嫂这才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慌慌张张进去了。
她一进去,何川的脸就拉下来了:“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田孜莫名其妙。
“这地方姓周的能来我来不得吗?!”
什么?田孜简直觉得他幼稚,他和周子非有可比性吗?
这个意思她虽没有说出口,何川却敏感地接收到了,加上之前的憋闷,顿时胸口气血乱涌,
他绕着院子暴走了一圈,突然飞起一脚,把雪人的脑袋直接踹到了地上去了。
那脑袋骨碌碌转了好几圈,在田孜脚下安静下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无辜看着她。
田孜惊呆了,不知道他这大爷脾气是从哪里来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何川不容她开口,转身就走了。院门被狠狠地摔上,又反弹了一下,乒乒乓乓一阵乱响,留下田孜目瞪口呆,久久气噎难平。
第二天,田孜去上班了,成年人的痛苦都是无声无息的,她已经够任性了。
公司里一切照旧,气派的办公楼,整洁的格子间,客气尽责的门卫,礼貌而疏离的同事和上司,他们只当她休了一个短暂的小长假,只有她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了。
以前她偶然一半天来不了时,手下那几个人能把她的电话打爆了,这次却很意外,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她本来还在暗自庆幸,以为年末工作量不大,等来了之后才知道,乱七八糟积压了这么多事。
她坐在办公桌翻看那些等待她指示和签字的文件,姜璐怯怯地站在旁边等着,她有点惶恐,说:“都是小虎拦着,不许我们打电话给你,可有些事情他也没有权限做主,就都堆积在这里了。”
田孜心里一暖,罗小虎倒是个有肩膀的,嘴上却淡淡的,说:“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你把最紧急那几件事整理一下先拿过来。”
她一忙起来就连轴转,简直脱不了身了,中午的时候罗小虎来敲门,说:“田姐,我和姜璐去吃饭,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不用,一起吧!今天我请客。”
田孜爽快地把文件夹合上,拿起了座位上的手袋。
他们去吃铜火锅,热腾腾的白气在他们之间飘来荡去,很快消解了他们几日不见的生疏感,姜璐乖巧地给调了一个油碟给她递过去,田孜问:“放耗油没有?”
“放了,就是您以前的口味。”
姜璐连说带笑的。
田孜摆手,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现在要忌口。”
她让她看自己脸上的抓伤,结痂已经掉了一大半了,留了个不太明显的白印子。
姜璐问:“这是猫抓的吧?家猫还是野猫?伤口这么深,要是野猫可得打狂犬疫苗啊?”
田孜从鼻子里笑了一声,说:“可不就是一只野猫嘛,张牙舞爪的,防不胜防!”
隔着热气,她看见罗小虎快速地笑了一下,又很快收住了。
田孜心想:小样,我还以为你多能装呢!
上午他看到她,若无其事,像往常那样沉默而恭敬,田孜简直要怀疑那个晚上她撞见的不是他。
小小年纪,就这样能沉得住气,她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下午的时候,她把罗小虎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说:“这个客户你跟的不错,以后就划到你名下,继续跟吧!”
罗小虎打开看了一下,又飞快还了回去:“姐,这不合规矩,之前都是你沟通的,客户已经下了五万美元的单,应该归您拿提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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