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段时间他都见过些什么人?”
“来药店的都是看病求药的,要么就是左邻右里的串门,没见有什么……”
“谁他妈的多管闲事!”
云连横竖觉得不对劲,怀疑有人在暗地里帮严正开跟自己叫板,于是隔天就打算亲自去天寿堂探个究竟。
阿申提醒他道:“老板,今儿个不是去连公馆的日子么?”
“今早连仁君打电话来说中午有事要去趟报社,家里就连人俊在,不去也罢!”
“那中午直接去轮船公司?陈朝生好像有事找咱们。”
“你现在就过去吧,严正开那边我一个人看着。”云连俯身钻进驾驶座,又摇下车窗对阿申道,“对了,你跟陈朝生好好说说,他那宝贝经理最近都干了些什么破事!”
云连把车停在天寿堂门前十字路口的拐角处,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药店大门,以及进出之人的大概样貌。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罢了。光这么看着,就算看上个十天八天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但若要直接冲进去,又显得有些师出无名。
正烦躁间,突然有人敲车窗玻璃,砰砰两声在耳边炸响,把云连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竟是连人俊。
将车窗摇开一条缝,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在这儿?”
对方答非所问:“我正好要回家去,载我一程?”
“啊?去哪?”
“回家。差不多快到中饭时间了,怎么,你还有事要忙?”
云连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邀自己一道去连公馆。
“今天连仁君不是不在家么?”
“见不到大哥,你就不来了?”连人俊一手搭着车顶,正好挡住了斜射过来的光线,在驾驶座上投下一片阴影。
见对方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不说话,他又补充道:“怎么,不肯行个方便?”
云连不知道连人俊这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上他的车还就不罢休。望了眼天寿堂的方向,想来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走就走吧。
“那你上来吧。”他往后瞥了下头。
话音刚落连人俊就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两人一路无话,沉默半晌云连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就想搭个便车?我一会儿把你送到了家就走,不必勉强招待我。”
“吃个饭再走。你来了这么久,我们还没好好聊过。”
“你想聊什么?”
“随便聊聊。”
“……哦。”
汽车行至沈阳医院侧门,云连突然想起前几日在此偶遇黄曼茹的事。
“前面就是沈阳女子学院,过去看看?”他随口道。
“看什么?”
“没准能碰见曼茹在校门口等车。”
“黄曼茹?”连人俊皱眉,“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舞会上认识的。”
“你去舞会干什么?秋儒带你去的?你会跳舞?”
云连被这连珠炮似的一串问得不怒反笑:“你急什么,还不准我跟你的追求者跳支舞了?”
连人俊突然语塞,随即愤然道:“沈秋儒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我看这黄家小姐挺好的,配你绰绰有余。”云连说着就拧过方向盘,欲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去。
“干什么!”连人俊狠狠一巴掌拍在前座椅背上,“你会不会开车?不会换我来!”
“哟,生气了?”
“我向来把黄曼茹当妹妹看待。”
“那……好哥哥。”云连转过头来,对着连人俊咧嘴一笑,“想不想跟妹妹说几句话?”
连人俊看到他那张贱得容光焕发的面孔,恨不得拿块抹布把他的嘴勒起来。
后者见男人脸色难看说不出话,瞬间心情大好。
这一上午他被严正开的事搅得心烦气躁,现在总算是顺过了一口气。
——同样是惹人嫌的家伙,连人俊倒是讨厌得令人神清气爽。
到了连公馆,连人俊让云连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去厨房吩咐刘妈做几个菜。
连仁君不在家,钱管家也有事出门了,没人在边上注视着自己,云连觉得分外自在。
连人俊从厨房出来,就看见他捧着个饼干罐子凑在鱼缸边上,用指头掐下一块饼干捏碎了往水里扔。
“你别用那玩意儿喂鱼!”
云连充耳不闻,依旧是对着鱼缸边搓指头边吹气。
那鱼缸约莫半人高,口径足有一米,底部摆放着些卵石水草,金鱼摇头摆尾地穿梭在其间,甚是好看。
连人俊见他不搭理自己,上前夺过饼干罐子放回到茶几上。
云连拍净了手上的碎屑,转过身来:“你到底想跟我聊什么?”
“这么着急?”
“是你把我叫过来的!”
“聊聊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吧。”连人俊走到鱼缸边上的花架前,左右摆弄一盆君子兰,往那半开的花苞上洒了点水又走开了。
“还能干什么?像我们这种靠耍小聪明混饭吃的人,哪有连大少爷你日子过得滋润?”
“你什么意思?”
云连攀上花架面朝连人俊坐稳了,把君子兰捧起来抱在怀里:“松村旅馆的姑娘可还合您的心意?”
“你胡说些什么?”连人俊抬头见他跟个猴儿似的坐在花架上,一条小腿悬在空中前前后后地晃,当即就黑了脸。
云连却不理他,笑嘻嘻地把玩手里的君子兰:“想不到人前一本正经的连医生背地里居然……啧啧,曼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沈秋儒又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怎么能怨秋儒呢?”
“你不懂就别信口雌黄,再敢乱说话诋毁我我就……你放手!别碰我的花!”
连人俊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一把抓过君子兰。云连来不及放手,啵的一下揪落一片花瓣。
“不是我干的。”他扔掉花瓣耸了耸肩。
连人俊怒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放下花盆冷声道:“云老板从早到晚盯着严正开,居然还有闲功夫关心我的行踪?”
云连闻言瞬间笑容褪尽。
“是你在给天寿堂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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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估了自己的话痨能力,攻受好像依旧没什么身体接触……
再给我500字!500字之内让二哥的大手贴上云老板的腿!
(要不800字吧)
第14章不长脸的东西
“是你在给天寿堂供药?”云连脸上笑容褪尽。
连人俊亦板起面孔:“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你大白天偷偷摸摸蹲在人家药店门口想干什么?”
“呵,原来你是为了支开我故意叫我载你回家。怎么,怕我冲进去把店砸了?”
“又是放火又是恐吓,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云连,你才来沈阳两个月就把药材市场搅得鸡犬不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去问问严正开他干了什么?”云连觉得这话真是可笑至极,“是他出尔反尔在先,我好心教他怎么做人,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我知道他干了什么,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况且如今西药如此稀缺,就算没了严正开你也可以高价出手,何必睚眦必报!”
“连医生真是大方,知道西药稀缺还有心替别人解围……你又是从哪弄来的盘尼西林?”
“我认识美国的几家研究所和医院,有自己的进货渠道。”连人俊冷笑道,“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库存也烧了好让我来找你求药?抱歉,令你失望了。”
“我哪敢啊……连神医,连大善人,你如此受人爱戴,我要是害你,岂不是成了罪人?”云连歪着脑袋自上而下地凝视着他,抑扬顿挫的语调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
“好好说话,别耍嘴皮子!”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连大少爷,像您这样的上流人士,进个药都有特殊路子,怎么可能理解普通人的生存之道?这世道,谁怂谁就受欺负,谁狠谁就说了算,您眼里的睚眦必报在我这是天经地义!您帮得了严正开,可帮不了王正开李正开,想继续在这儿混下去就还是得守我的规矩!”
“有一件事你可能搞错了,我不是在帮严正开跟你作对。”连人俊见他还敢还嘴,心中怒意更甚,“这盘尼西林是救命的药,店里一天拿不出货就有人可能因此丧命,你知道你那一把火下去把多少人推到了鬼门关上?你想想那些曾经与你恩惠之人,如果他们因无药可用不治身亡,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怎么跟那姓严的一样,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别人缺不缺药,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
“我懒得跟你说了!你就告诉我吧,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严正开,把药拿出来?”
“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了,要么出三倍价钱,要么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连医生若是非要替他求情,那……”云连抬手揉了揉脖子,仰头做思考状,“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谈钱没意思,你就代替他给我磕三个头吧!”
“云连!这种话你也敢说?”连人俊忍无可忍地怒吼出声,几步走到花架底下,“你这不长脸的东西!”
“连医生有话好说,别骂人嘛!”
云连低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男人盛怒的面孔,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些什么厉害的话来。
两秒过后,连人俊果真没有再骂人,伸手抄起云连的两条腿一提一送就把他猛推了出去。
云连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地仰面一倒,倒栽葱一头扎进花架后面的鱼缸里。
连人俊大力之下出了口恶气,回过神来看见云连在鱼缸里扑腾了好几下都没能起身,赶紧上前连拖带抱地把他捞了出来。
花架虽然不高,但就这么摔下去,万一磕到了要紧部位那也是了不得的事。连人俊扳过云连的脑袋想看看有没有受伤,后者却狠狠地挣脱了他,弯腰扶住缸沿呕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是在缸里喝了不少水。
“你没事吧……”连人俊见他缓的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想扶他起来,忽然眼前一花被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了眉心。
“连人俊……你欺人太甚!”
连人俊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刚产生的一点愧疚之情消失殆尽。
紧贴着枪口往前跨出半步,他面不改色地盯着云连的眼睛:“你有本事就开枪,打死我。”
云连脸上淌着水,湿透了的头发结成几缕搭在额头上,眼角泛红,不知是恶心的还是被水刺激的。
“别以为跟我有那么点血缘关系,我就不敢杀你!”他哑着嗓子道。
“你还记得我是你哥?敢拿枪指着你亲哥哥,缺调教的东西,不愧是有娘生没爹养!”
连人俊说完这话,感觉到抵着自己眉心的枪管狠狠一抖,随即猛地施加了力道,把他顶地后退几步。
“对……我有娘生没爹养,不像连大少爷你出身金贵,众星捧月。你被仆人伺候着吃饭的时候我在戏班子里受人欺侮,怕我娘担心什么都不敢说,你留洋念书的时候我在给人做打手,从早到晚刀枪不离身,稍不留神就会横尸街头。”云连颤抖着,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恩惠,从来没有人给过我……那些帮过我,看得起我的人,我都已加倍奉还,除此以外还能怎样?你告诉我,我还能怎样?!”
连人俊怔怔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惨白而凄厉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失控的模样。
“你含着金汤勺长大,觉得全世界都对你有恩,可我不一样!”云连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喘息,歇斯底里地喊道,“从来没人给过我一丝一毫的好处,我为什么要关心他们的死活!?”
刘妈听闻动静从厨房出来,见到客厅里的情景尖叫一声,手里的餐盘落到地上,菜撒了一地。府上的下人也都站在原地,吓得不敢动作。
“云老板……”一声试探似的低唤从玄关处传来。
钱禄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两人谁都没有察觉。
云连扭头望了一眼钱禄长,又看看周围呆若木鸡的众人,收起枪一言不发地就往外走。经过玄关的时候钱禄长想要挽留,看到对方的脸色之后却又收回了胳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连府。
回到家,阿申见云连满身狼狈地从车里下来,惊得大叫。
“老板,你怎么湿成这样了!这……这是什么味儿啊?你的棉袍呢?”
云连从连公馆出来没有拿外套,回家路上因为心情郁闷一直没想起来。现在被阿申这么一问,他突然就发觉身上少了件衣服,随即冷得打了个寒颤。
“老板,先洗个热水澡吧,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好。”
“我这就叫人去备水……不过老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连人俊找我麻烦,不提也罢。”云连身心俱疲地摆摆手。
“对了,刚才陆承璋打电话来问你近况如何。”阿申看出老板心情不佳,故而搜肠刮肚地想出些琐事转移话题。
“就这?”
“还叫你回头给他回个信。”
“回什么信?”
“就是那个,他问你近况如何……”
“无聊,不用理他。”云连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果真是暂时忘了连人俊,“……对了,他要是再打电话过来,你让他给我送两套厚西装,越厚越好。”
“老板,为什么不直接去店里做?西边门附近就有好几家洋服店。”阿申道。
“麻烦。”
“哦。”
“我说你正经事不提,老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云连剥掉贴在身上的湿衣服,刚跨进浴室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叫住阿申,“进来!跟我说说陈朝生那边有什么事?”
※※※※※※※※※※※※※※※※※※※※
你二哥还是你二哥。
第15章吃软不吃硬
啪!
连人俊被打得身子一晃,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挂在一侧耳朵上。
飞快地扶起眼镜,他牵了牵嘴角,怀疑自己的脸要肿。
连仁君背着一只手站在他跟前,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儒雅模样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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