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第17章
还算幸运,洛筝扶着秦深走到街边,没花太久时间就打到一辆车。
在车后座,她一手顺着秦深的心口:“有没有想吐?”
他摇头,并且听话地努力睁着眼睛,怕一闭眼就直接睡过去了。
洛筝一手捏住他下巴,让他听自己讲话:“别吐啊,也别睡啊,听到没?”
他这人话不多,喝了酒竟然更加沉默,洛筝给他交待什么,他就点头或者摇头。
“早知道你不会喝酒……你怎么不说呢?你看看你现在。”她忍不住就开始数落秦深,他倒好,转脸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你说,哪儿有人是一罐啤酒就能喝醉的。”洛筝也不知道是在自责,还是责备他,“你不会酒精过敏吧?”
她拉起他的袖子瞧瞧他胳膊,又把他下巴掰过来,再过去,除了皮肤有酒后的微红,倒没有其他什么过敏的症状。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瞧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就笑了:“怎么,第一次喝酒啊?”
洛筝一脸苦笑:“好像是。”
“喝了多少,成这样了。”
“一罐,易拉罐。”
司机大叔哈哈笑出来,又安慰说:“没事,酒量可以练,多喝几次就好了。”
她抿唇,可不敢让秦深“多喝几次”,她现在只怕还没到家,他先趴下。
秦深实在有点扛不住,他知道周围发生着什么,但是他困得不行。洛筝本就是扶着他的,现在他头一歪,刚好就靠到她肩上,角度正好。
好想睡觉。他想。
洛筝把自己头往另外一侧偏,倒不反感他靠着自己,但是这样的姿势太沉,压着她了。
车子绕了一段路,洛筝去买了两瓶牛奶。
到了小区外面,她一面半扛着秦深,一面拿着钥匙去刷门禁卡。
门岗的保安对小区内的业主不一定人人都能叫的上名字,但对于业主大多是面熟的,见到差不多已经醉得快要人事不省的秦深和大冬天里一脑门汗的洛筝,便帮了一把,把秦深背上楼,洛筝揣着两瓶牛奶颠颠儿地跟上。
秦深被安置到他房间的床上,洛筝送走保安,这才想起自己没换鞋,去鞋柜前打量了一下,拿了两双拖鞋,一双自己穿,一双给秦深。
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洛筝把牛奶加热,端到床边,把他拍醒,喂他喝完牛奶。
洗了杯子,在他床头放了一杯水,她看看时间,刚过10点。
她想走,又不放心秦深一个人。既然他说他爸妈回来至少得后半夜了,她便决定再留一会儿,毕竟是她让他喝酒的,她得负责。在她眼里,他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个。
万幸的是,秦深喝醉之后并不发酒疯,甚至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能听得明白她的话。
洛筝拧了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他眼神迷离,明明困得不行,还是勉强撑着眼皮看她。他这个样子很乖,越发像个小朋友。
洛筝以前讨厌他,是因为他对她不友好。但是在亲戚口中,秦深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小孩子,善良有礼貌,学习成绩也好,一点不让家长操心,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当然,秦玉珍那种随时担着心的例子需要除外,她就是个不操心不舒服的性子。
她看着他的很眼仁儿,觉得有趣,笑着问:“你看什么?”
“筝筝。”他闭了闭眼,又睁开,双眼皮更深了些。刚才进来的时候,洛筝就把他的眼镜取了。没有眼镜的遮挡,仔细瞧他的眉眼,眉骨很挺,眉毛也浓,颇有些剑眉星目的意思。
“没大没小。”她又忍不住弯起唇角笑,果然是喝多了,竟然敢这么叫她。
本来下午吵了架,从那个家门走出来,她觉得自己难过得几乎窒息,经过秦深这么一番波折,她已经忘了先前是什么感受,现在这样也挺好。
她知道他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又不老老实实睡觉,就打定了主意要逗逗他。
“你那个同学叫顾佳欣,是吧?你喜欢人家?”
他迟钝地思考着她的问题,眼珠子缓缓地左右游移:“谁啊?”
“嗬,还会装傻,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她靠近,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一瞬,猝不及防地,手被他捉住。
“别闹。”他说。
口齿有一些含糊,但语气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常有的沉稳,也不是年幼对年长一些的姐姐应有的语气。
她的面色僵了僵,有些尴尬地咧咧嘴,再看秦深,他闭了眼,似乎睡过去了。左手还握着她的手指,摁在他身前。
不知道为什么,洛筝的脑子有那么一秒突然空白,就好像旧时的电视机正常播放的途中,突然有一秒的抽白。她觉得有点晕,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有醉意,她比秦深多喝了一罐。
她想抽回手,试了两次,没成功,便只能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起来。看样子,他应该不会呕吐,洛筝把准备的盆拿出房间,将他的衣服挂起来,把他房间布置了一下,确定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之后,她便将门轻轻关上,准备离开。
到门口,把拖鞋放回去,她正低头穿自己的鞋,身后的门锁一声“咔哒”的响,令她猛然一个激灵。
不是说后半夜才回来吗?
“不行,我困死了。”是秦玉珍的声音。
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浑身上下张满嘴,恐怕都解释不清,而且屋里还躺了一个喝高了的高中生,秦玉珍要是发现了,她还真想象不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也不管她鞋才穿了一半,当机立断,抱着另一只还没穿上脚的鞋几个大步,飞快地窜进了秦深的房间。他睡得很踏实,一动不动,呼吸匀称。
洛筝在他房间里飞速地扫视了一圈,拉开衣柜的门就钻了进去。
刚把门关上,秦深房间的门就被推开,秦玉珍站在门口朝里望了一眼,嘀咕了一句:“今晚竟然这么早就睡了。”
洛筝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完全没有了劝人喝酒时候的气度,现在她最怕的就是秦玉珍发现秦深喝酒了,而且还喝醉了。
当然,最糟糕的应该就是,秦玉珍发现,秦深喝醉的罪魁祸首是她。
正因为如此,秦深虽然没洗澡,但她帮着洗了脸,还在屋里喷了点清新剂。亏他喝的不多,酒气能盖住。
秦玉珍进了房间,帮秦深把手放到被子里去,又低声责备了一句“打底衫都不脱就睡了”。
洛筝双手抱着自己的鞋,紧张兮兮。
秦玉珍没多逗留,很快就拉上门出去,不过两口子并没有立刻去洗漱睡觉,洛筝好几次从衣柜里探头出来,外面客厅的灯都是亮着的,隐隐还有说话声。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洛筝也有些困了,因为她喝下去的一罐多的啤酒,也因为时间的确有些晚了。
再一次开柜门,外面还有说话声,洛筝便收回了脑袋,靠着衣柜的柜板,准备眯一会儿,等他们两口子回房间了,她便离开。
这一眯,时间好像是一瞬间地滑过去一样,等她睁眼,面前是一双腿。
柜门被人拉开,清晨的阳光落进房间,也分了一些到衣柜里来。
洛筝仰头一路往上,腿,腰,最后是秦深的脸。
“你怎么睡在这里?”
秦深脸上是丝毫没掩饰的错愕。
第18章
洛筝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垫在她脑袋后面当枕头的一团衣服滑了下去。
她原本是打算暂时眯一会儿,等客厅没人了,她便悄悄地溜出去,却没想到晚上困意太重,一睁眼已经是早上。而且,如果秦深不来开门取衣服,恐怕她还会继续睡下去。
“你醒了?”洛筝懒洋洋地问,挪动了一下,她的一只鞋子掉出衣柜。
她仿佛没看见,仰着脸,双眼眯着,在努力地适应着挤进房间的光线。
秦深弯腰去捡她的鞋,秦玉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深深啊!”
喊声落下,紧接着,门被敲了两下,秦深赶紧把衣柜门关上,一时忙乱,手上拿着的鞋忘了放进衣柜,秦玉珍已经推门进来,看到站在衣柜前站得端端正正的秦深。
“你醒了啊,叫你怎么不答应,我还以为你还在睡呢。”
“刚醒。”他被鞋子藏着身后,背对衣柜站着,身上还是昨晚睡前的衣服和裤子。
“你看看你,昨晚衣服都没换就睡了是不是?”
似乎每一个妈面对自己的孩子,都会不自觉变得话多,秦玉珍一进门就先把秦深数落了一番。
“太困了。”
秦玉珍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过多责备,说:“今天去你小姑家,你还记得吗?赶紧出来洗漱吃早饭,一会儿你爸开车,我们一起过去。”
“我……”他挪了两步,“我今天不太舒服,能不去吗?我一会儿跟小姑说一声。”
他一说不舒服,秦玉珍不免就有些紧张。
“哪儿不舒服?”她走过来,又是摸额头又是嘘寒问暖的,证明秦深想这样一个借口实在不够明智,生怕鞋子被他妈看到,后退两步,快速地把鞋子从衣柜另一边的门塞进去。
洛筝在衣柜里悄悄扭了扭脖子,一整晚保持着一个半坐半躺的姿势,其他地方还好,脖子明显有些酸痛。
她听着秦深在外面对着他妈扯谎,说昨天回来吹了冷风,有点感冒,不过吃点药,休息一下就行。
两母子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说着就出去找感冒药,洛筝提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在衣柜里翻了个身,打算再眯了一会儿。往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总是难以入眠,或者睡着后频繁醒来,却没想到在不算宽敞的衣柜里竟然睡了个好觉,她都有点舍不得这种感觉。
好一会儿,秦深进来,顺手把卧室的门反锁,到衣柜前拉开门,发现洛筝又睡过去了,整个人侧起身,一手挡着额头,一手揣在怀里,像个婴儿一样蜷着,身上盖着她随手从衣架上扯下来的一件棉衣。
头顶挂着秦深的衣服,过长的衣摆把洛筝的头发顶起来,秦深把大衣往旁边推了一些,倚着衣柜坐下,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她的唇色很淡,睡着的时候唇瓣微微抿着。
秦深将手试探着把她唇边的一缕头发小心地往旁边理过去,便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把她放到心上了,可是除了她,他记挂的人里好像再没有其他女孩子。
洛筝这个回笼觉一口气睡到晌午,睡得太久,脑仁儿都变重了。她从衣柜里爬出来的时候,秦深正在房间的书桌前学习。
她脚上只有袜子,没有鞋。半天在睡的地方找到一只运动鞋,另一只是秦深递给她的。
“我爸妈已经出去了。”
“哦。”她拿过鞋子,没立刻往脚上套,穿着袜子往外走。
秦深跟出去:“吃了早饭再走吧。”
“不用,洗把脸就行。”她拎着运动鞋往门口走,找到昨晚她穿过的拖鞋,“这是你的吗?”
“不是,不常穿,有客人来的话会用一下。”
“哦。”她又打了个呵欠。看来她昨晚胡乱抓了一双,并没拿错鞋。
穿了拖鞋去洗手间匆匆洗漱了一下,等她出来,秦深把早餐端到桌上。
“你昨晚也喝酒了,还是吃点早饭,免得胃不舒服。”
她扬眉:“你胃不舒服?”
他愣了一下:“那倒没有。”
洛筝急着走,是怕他爸妈跟昨晚一样,突然回来。不过,现在应该不会那么巧。想了想,便坐到桌前。
早点是粥和鸡蛋,还有几样小菜。
“你不吃?”早餐只有一份。
“我吃过了,给你留的。”
她点点头,低头喝了一口粥,然后一边剥鸡蛋一边说:“以后你别喝酒,谁劝你都别喝,知道吗?”
秦深对昨晚的事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包括保安把他背回家。至于后面还有什么,他就不太记得了。
洛筝这么说,他眉眼微动,下意识地回想自己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话。
他爸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喝酒,醉酒后便跟平时的稳重差了很多,会说胡话,甚至会又唱又跳。
他以往没有醉酒经历,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
洛筝咬着水煮蛋,没看他。
他一手扶住额,试探地问:“为什么?”
“酒量差啊。”她觑了他一眼,眼里有狡黠的笑意,“还说胡话,记得么?”
他眉毛不易察觉地微扬,努力掩饰心虚:“哦,是吗?我说什么了?”
“我是一只毛毛虫啊毛毛虫,”她随便拈了首儿歌过来,还带着调子唱出来,“毛毛虫!”
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可是这个毛毛虫他的确会唱。璐璐以前有好多的儿歌,她老爱唱毛毛虫,还叫他跟着唱。
“骗我的吧?”
“骗你干嘛?”
洛筝表情坦荡,秦深倒不好怀疑有假,看来以后千万不能喝酒。
“来,再唱一首毛毛虫。”她逗他。
秦深不跟她纠缠,战术性口渴,自顾自拿了杯子去倒水喝。
饭还没吃完,洛筝的电话就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按了接听。
“洛筝是吗?我是你四叔。”对面的人自我介绍。
“你好,四叔。”她语气淡淡的,又恢复了以往对待亲戚的那种疏离。秦深站在阳台边,端着杯子喝水,眼见着她的脸色冷下来。
“我听说冬冬调皮捣蛋,把你的东西给弄坏了。”
“对呀。”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了。”
“嗯,教孩子是四叔的家事,我不好插嘴,四叔自己处理就行。”洛筝的手指轻轻划拉着面前盘子里的蛋壳,不知道这个四叔来电话要说什么。如果是道歉,他电话一接通就该道歉的,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更像是来教育她。
“洛筝啊,虽说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毕竟我是长辈,说几句也不过分。你昨天在冬冬面前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摔瓶子砸碗的,对冬冬的影响很大,以后别这个样子了,他昨天见了我就一直哭,你说我该不该心疼?唉,等你当了父母就明白了,他是有不对,但是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得弄成那副场面。”
洛筝安静地听着,她现在已经没有昨天的火气,四叔既然让她体谅当父母的心情,她便努力体谅一回。
“还有奶奶,她一辈子就是那个脾气,你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对你也算不错,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跟她吵架,你说我说的对吧?
按理说,你这个脾气就很不对,大过年的,本来应该和和气气的。我是为了你好,劝你几句,你别嫌我话多。”
“不会。”她语气淡然,并没有动气。
“我的话,你能听进去就行,我们做长辈的也不会害你。”
“嗯,我明白。哦对了,四叔,冬冬把我们家的墙和沙发弄成什么样子,你应该看到了,我爸肯定不会让你刷墙,这的确说不过去。不过,我是个刚工作一年多的年轻人,工资也不多,你看那支口红要不要赔我。我新买的,还没用几回,原价四百二,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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