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哪怕是套路我也认了——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让我欣赏的孩子了。你拥有温柔的力量——温柔的力量是可以战胜一切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晚了,对不起惹
明天尽量早!
第30章030
古人有言曰:君子论迹不论心。大概来说,就是判断一个人,不能去猜测他想了什么,也不能去听他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实际做了什么。人品的唯一判断标准,就是行为。
一直以来,温老太太虽然杀伐决断,但也确实算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企业家。水清纱陪老太太溜达的时候,遇到什么不平的事,老太太也喜欢出手管一管。水清纱看到这些的时候,一度是相当佩服的。
可惜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温老太太就开启群嘲模式了。
正因为如此,水清纱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资格接受温老太太的礼物——只是因为老太太说的一些话,就在心里给别人定罪,还把已有的行为也污名化。
她根本没温老太太说得那么好,她还是太幼稚了。
“你确实是挺幼稚的——”温老太太硬把包塞给了水清纱,以杀伐决断的气势不准她还回去,同时毫不留情地指出,“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水清纱有些疑惑地看向温老太太。
“你真的很了解你的学长吗?”
“……温阿姨,您是知道什么事情吗?”
温老太太很干脆地一摊手:“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欧阳家一点儿都不熟。不过,”老太太的拐杖点在地砖上,像是审判砝码落下的声音,“你既然知道反思对我的判断方式,为什么不去反思反思你判断你学长的方式呢?”
“……”
“你是怎么判断赵利贞的,是通过行为,还是语言?”
水清纱想起了那个电话,心里忽然一坠。
那时赵利贞打到了家里的座机,说他打了无数电话,但水清纱没接;可水清纱在那之后查了无数遍手机的通话记录,甚至跑了一趟运营商,却依然没有找到赵利贞的来电记录。
可是……
赵利贞也会,对她撒谎吗?
“您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呢?”水清纱忽然反应过来——温老太太似乎说得太多了。
她好像在暗示什么。
温老太太一笑,钢铁一般坚毅的面容忽然很柔软:“我呢,也是希望小白那孩子能够获得幸福的。毕竟,他爷爷是个不错的人。”
水清纱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不用这么恐惧,”温老太太又笑了,“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真的。我只是在商场上游走太久了,眼睛和直觉都比别人要毒一点。当然,我是不会说给那些有的没的人听的,他们不配。”
“……”
“无论如何,在你和小白刚开始的时候,我在你的眼睛里没有看到爱情的痕迹,这是真的。”
“但是……”
“现在,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爱情的痕迹,这也是真的。”
***
快入夜的时候,水清纱收到一条短信。是赵利贞发过来的,他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温老太太的话说得太吓人,弄得水清纱瞳孔地震之余,整个下午恍恍惚惚红红火火,连和温老太太逛街都魂不守舍,满脑子都在想那句话。
看到赵利贞的短信,水清纱第一反应是拒绝。
于公于私,她现在都不想见到他。
可偏偏温老太太又说了那番话,让水清纱实在是心里耿耿于怀。她一个星期前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喜欢白朗,好不容易才将这种古怪的想法给压了下去,谁知道温老太太却突然又将它从深渊里捞了出来。于是水清纱就再也没法镇压它了。
但她想,这是为什么呢?
她明明是那么的喜欢赵利贞。
从大学三年级开始,她就暗恋赵利贞,这么多年痛苦的单恋,她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没有办法克制这种感觉,以至于喜欢他都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被规训成了一种习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喜欢另一个人,可是——
迷迷糊糊地,水清纱记得自己拒绝了学长,说晚上需要赶工。学长则很坚持,说晚上一定要见一面,只见一面就好。
水清纱同意了。
和赵利贞约在了一间西西弗书店的门口。水清纱同温老太太分别之后,便心浮气躁地朝着那里走去。
这间西西弗在渝城最核心的商圈,已经开了很久了。记得很多年前,她就是在这里和赵利贞聊着《清君侧》的剧情,在一个又一个忧郁而静谧的下午,做着那些波谲云诡的故梦。
那是她还是大三的学生,空有一腔热血,被学长和老师不顾一切的创业所感染,跟着他们到处晃荡。他们在做一个塔防游戏,情况不太妙,她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又急,就想着做一个文字游戏,能创些收就创些收,能攒点玩家就攒点玩家。
刚开始确实动机不纯,可做到后面,倒是也沉迷了。《清君侧》像是一棵树,她买了一颗种子,种下去,培土、浇水、施肥、一点点地看着它成长,等它长大了,那些原罪就全忘了,只记得这树的美丽,只想让这树能更好看一点,再好看一点就好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白朗的冷遇,的确是给年轻气盛的她很大的打击。她的理智让她应该感谢一切投资,可她的潜意识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心血之作只值这么一点钱,在心里始终耿耿于怀着。再加上后续商业化确实也失败,她像是所有阵线全崩盘了一般,从此再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独立带一个项目,只想着闷头干活,将那些决策权交给学长他们——他们总是比她想得明白的。
是她太自恋了。
但学长总是会耐心地安慰她。
一个又一个的下午,他和她聊着对游戏的见解,说着对《清君侧》的看法。他说得是那么的鞭辟入里,让水清纱整个人都沉迷在那温柔磁性的嗓音中了。他能回答她的一切疑问,他对这个游戏的理解,就像是这个游戏就是他做的一样,和她完全贴合。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一直在做塔防游戏吗?他怎么会这么明白呢?还是他私底下,一直在玩《清君侧》呢?
无论如何,在那个夏天之后,她走过了失落的青春,落入了这种致命的心有灵犀里面。
这应该就是一切的起因了。
……
……
那么,然后呢?
一个故事,难道可以只有开头吗?
水清纱忽然迷茫了。
夕阳西下,凉风微微地吹着,发丝和衣摆依约像海面中的浮鲸一般上下起伏,翻滚起一片回忆。赵利贞站在书店门口的暖光里,长身玉立。见水清纱过来,他笑着挥了挥手,一如往昔。
一瞬间,空气像是静止了,五年前的时光和今日的刹那重叠在一起,翻腾出漫天的苍烬;记得那个时候,也是一样的秋,也是……
不,不对,那不是秋。那是夏天。
水清纱忽然大梦初醒:起因早就远去了。
而后续的一切经过和结果却从未出现过。
这场所谓的单恋,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爱恋,而是彻头彻尾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已经走火入魔的——执念。
“纱纱。”
赵利贞走过来,将那个她今天看到的、Hermes的鞋盒递给她,笑道:“生日快乐。”
水清纱这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她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父母也没有。也是在这一刻,她才想起来,温柔的学长,在这五年间,也从来没有想起过,这一天是她的生日。
“你还记得五年前吗?”赵利贞的声音很温柔,宛如梦境,“那时纱纱和我一起逛街,路过Hermes的店前,看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很喜欢。你说那就像是玫瑰一样热烈。我那时没有钱,但是现在……”
“我想送给你。”
“收下吧,好么?”
可是,它也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款了。
时间从来都不等人,鞋子旧款去了又有新款,又或者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是无萍之木,一切也都已烟消云散。
“对不起。”水清纱低低地说,没有收那双鞋子,倒退了几步之后,忽然转身跑开。
她不敢停留,怕自己的懦弱会让自己又沉迷在那种幻境中。都是假的,她在自己臆想出的世界里自我感动。
是她做梦太久了。
而这一切,明明就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
“我回来了。”
水清纱没精打采地推开家门:“对不起啊,我回来的有点晚……”
“没事,刚刚好。”
水清纱眼皮都不想抬。今天的事情让她太累了:“什么刚刚好啊……”
“蛋糕刚刚好。”
“……啊?”
水清纱抬起头。
穿着水清纱粉红色围裙、看上去别提有多别扭的白朗手上拖着一个吃牛排用的盘子,另一只手机械地将盖子打开,妄图做出一种闪闪发亮的效果。他的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的,而从满屋子厨余垃圾的数量来判断,这东西花的代价,应该不止凡几。
“虽然我觉得过生日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情,”白朗撇撇嘴,随机又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但既然大家都过,那咱们也不能少。”
“生日快乐,纱纱。”
“……”
水清纱抽了抽鼻子,张了张嘴:“这是你做的蛋糕吗?”
白朗淡淡笑道,颇为矜持,里面又隐隐有一丝嘚瑟与邀功:“是的,这是你的生日蛋糕——喜欢吗?”
“呃……我是很喜欢,但是……”水清纱迟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管发糕叫蛋糕?”
“……”
作者有话要说:太累了上班!害!
明天加油!
第31章031
总裁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从水清纱离开家开始,白朗就一直在家里做家务做菜,兢兢业业了一整天,做好的家务早就被厨房频繁出现的事故毁掉了不说,唯一做出的成品还被说成是发糕,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消消火,”水清纱端着一杯红枣茶走到白朗身边,对着白朗讨好地笑,“先喝点水,我给你去做个你最爱吃的鱼香肉丝。”
白朗不理,依旧坐在沙发上,面壁生闷气。
“别生气了,”水清纱推他,“笑一笑嘛。”
“这不是鱼香肉丝的问题!”白朗忽然高喊,手指不断往下点。
“是的是的。”水清纱疯狂点头哈腰,伏低做小,“不是鱼香肉丝的问题。”
“我不是要你做鱼香肉丝!我也不是说你说的不对!是,那就是发糕——所以呢?!”
“对的对的,是我不对。”
“我午饭都没吃!”
“那现在,咱们去吃点鱼香肉丝?”
“…………好。”
真香。
白朗吃着鱼香肉丝,喝着高汤底的小菜汤,端着热腾腾的白米饭,在暖黄色的柔光之下,面色显得柔软地不可思议。
两碗饭下肚后,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但明显白朗的心情已经好多了,他甚至还给水清纱说,让她别吃生日发糕了,过来一起吃鱼香肉丝吧。
“别勉强了,那玩意儿不好吃。”
水清纱一块块地掰到嘴里,笑眯眯地说:“很好吃啊。”
白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拿了一块,也放到了嘴里,差点当场吐出来:“纱纱,不要睁眼说瞎话。”
“是你舌头太刁啦,”水清纱笑道,“其实真的还不错。”
白朗叹了口气:“你就安慰我吧。”
他做了一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手艺有多差。就这么一个蛋糕(发糕?),他一刻不停地从早上十一点做到现在,这是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是食物的;至于别的家务,不提也罢,提起来都是一声叹息。
这么想着,白朗情不自禁地感叹:“纱纱,你每天真的是太辛苦了,我总算是明白了。”
“总算是知道我不是吃白饭的了?”水清纱揶揄道,从他碗里抢了一块肉丝,夹着发糕吃。
“早就知道你不是吃白饭的了,不过我现在甚至觉得,你比我还辛苦。”白朗托着腮,看着水清纱好半天,忽然说,“对不起。”
他说得很认真。
水清纱轻轻地笑了,笑容很是轻盈,像是起舞的蝶:“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曾经……”
水清纱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去:“没事的,真的。”水清纱松开手,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现在才是唯一的真实。”
白朗定定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感慨。
水清纱也没有解释。倒是白朗先开口了:“以后我下班回来,我帮你一起……”
水清纱望着他。
“……帮你一起去买洗碗机、扫地机器人、请钟点工。”
“==我以为你要说帮我做家务。”
“我觉得我们更应该相信科技的力量。”白朗严肃地说。
“你还能更懒一点吗……”
“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下单,明天早上就让他们送过来!”
……
懒懒的白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但即使是骨子里就懒得不行,他也依然在努力做着改变;虽然很不情愿,但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也不喜欢这样做,但总觉得不这样做,就对你很不公平”。他总是这样的。
白朗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
以前曾经有人问过她,为什么总是会不自信。
水清纱很漂亮,这是她自己早就知道的;在学校的时候,经常也有很多人过来献殷勤。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很漂亮的她也会有那么强烈的不安。
水清纱当时的答案是:“自信和皮囊无关,自信只和是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关。”
gu903();她从来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小的时候想当科学家,可是她的理科天赋,让她终于在高二分科那年无奈放弃;后来喜欢上玩游戏,曾经一个夏天一个夏天地苦练游戏技术,可到最后也没有打出什么名堂,吹得是自己什么都会玩,实际上是什么都没法精通,上限低得惊人,天生手残;最后去做游戏,但即使是这样,也是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