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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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无疾啊,你身子好些了没?秦夫子拉着他坐下,满脸皱纹堆出一个笑模样。

无疾是顾平安的字,就是秦夫子帮忙取的,希望他一生无病息灾,跟父亲给他取平安的意思一样。

可惜了

陆秉行点点头,已大好,不日便可同常人一般,学生今日来此,正是告诉您这个消息。

秦夫子听了他的话,却并不当真。

只以为顾平安是故意让他安心,心里颇有些欣慰,自己这个学生,一向冷心冷情的,更不通世事人情,不想如今竟也学会跟他客气玩笑了,果真是成了亲当了村长的人,懂事了。

哎,想到此,更难过了,好好一个孩子,偏偏身体那般弱,秦夫子连连叹息不已,差点又要掩面而泣。

陆秉行看着这变脸般的剧情走向,惊呆了,怎么他遇到的人都这么难对付,一个媳妇,要么不说话,说话就堵死人;一个老师,见了面还没说话就哭,就这还是两大男人,好难啊

老师,我想参加明年二月的县试。

好好好,参加参加,你长大了,做事有分寸,想做什么就去做,还特意来告诉我这把老骨头,真是有心了。

陆秉行继续问道,老师,您有相熟的廪生能帮忙作保吗?

有有有,老夫什么都有

秦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连连道。

他这乖徒弟,哎,就这点小事还特地先来问过他

陆秉行双眼微亮,正了正脸色,朗声道,如此,麻烦老师现在就带学生去拜访一遭吧!

拜访

秦夫子愣了愣,茫然道,拜访谁啊?

陆秉行霜意染上眉梢,看着秦夫子的眼神充满锐利之气。

秦夫子一哆嗦,他这学生又是咋的了,才说他变成小乖乖了,这眼神怎又恁吓人,比前几回知道自个是从考场抬出来的,还吓人呢?

哎,不对,他刚刚光顾着感动去了,他这学生到底跟他说了啥啊?

陆秉行心情十分不爽,复又问了一遍,您不是说有相熟的廪生可以帮忙作保吗?

秦夫子宕机的大脑,这会才回过神来,抓住了先前对话的重点,瞪大了眼睛高声问道,无疾,你是说你要参加明年的县试?

他这声音一提,把隔壁学堂里,正在摇头晃脑放声朗读的学生,吓得一怔,整个院子都豁然间安静下来。

陆秉行微微皱眉,有些无奈,他这老师也太不稳重,这般一惊一乍,简直如同稚龄小儿一般。

秦夫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对着顾平安笑了笑,坐回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压压惊。

接连两杯茶下肚,秦夫子才惊疑地问道,无疾啊,刚才老夫没听错吧,你是说你又要去考科举?

陆秉行撇了他一眼,怎么好用又字?

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

秦夫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学生,相貌端正,身材高挑,脸色正好,看着倒真像个偏偏读书郎。

不过嘛

无疾,你莫要哄骗为师,你那年第二次参加县试前,也是这样,特地啃了一根参须补充元气,还以冷水擦脸,显红润气色,结果,还没挨到下午呢,就又被抬

秦夫子话语未尽,点到即止,似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当面揭学生的短。

毕竟已经是成了家的人,要顾及几分颜面。

啧,自己可真是个善解人意、体贴学生的好夫子啊!

陆秉行坚决道,这次是真的好了,大夫检查过的。

秦夫子摇摇头,对徒儿成年后,才突如其来的叛逆,有些无奈。

无疾不要任性,你缠绵病榻二十年,哪里有一朝就好的,哄哄为师就算了,别自欺欺人啊,再者,你爹娘都走得走,唯留有你一个后代,你顾着些自己的身体,也是在向他们尽孝!

陆秉行眼珠微转,理直气壮道,老师有所不知,这正是家父家慈的恩德,先前家中生了些变故,晚间父母忽入梦来,言他们在下面有些境遇,现要赐福子孙,然后,学生半梦半醒间吐出一大口污血,醒来觉身体格外轻松,复又请大夫前来相看,诊后果真大为好转,体内病灶尽除,这般将养几日后,见身体一日胜过一日,才终是确定。

子不语,怪力乱神秦夫子听完后,慢吞吞吐出一句。

陆秉行不满,是父母护佑,荫庇于我。

秦夫子见他居然较真了,也就不再多强迫计较,而是耸耸肩,表示信任。

陆秉行挑眉,又问道,老师果真信我?

一向冷漠寡言的学生,突然文思才涌,编出个这样鬼鬼神神的复杂故事,秦夫子觉得,自己的确是该对他保持几分尊重。

于是,老头儿坐直了身体,再又认真审视一遍自家徒儿,看他双瞳明亮,一呼一吸清晰无杂音,真似常人一般,也有些偏了心眼,觉得自家学生如此俊秀挺拔,果然不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只是

他歪过脑袋,拼命凑近了陆秉行,有些疑神疑鬼地低声问道,乖学生啊,你这该不会是俗语里说的回光返照吧?

陆秉行双手一用力,差点把桌上的白瓷茶杯捏碎。

这是人话吗?

身为一个德高望重、教书育人的夫子,这么不正经可以的吗?

老师。

陆秉行直勾勾回看向他,语气冰冷,直把秦夫子瞪得再次缩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好怕怕。

老家伙翘着两撇胡子,有些不服气,更有些底气不足,只小声回了一句,无疾,就算已经娶了妻,但也不可这么凶啊,老夫是真的担心你啊!

陆秉行沉声道:老师一把年纪,正经一点为好,以防外面说你老不修。

秦夫子大大咧咧,摆摆手,很是自得的样子,那些俗人,懂什么,理他们作甚。

陆秉行没说话。

秦夫子灌了一杯凉茶,沉默片刻,终于再度开口,无疾啊,你真的要试试吗?身体可是你自己的,这后果也只能你自己承担,它能经得起你如此这般不停折腾吗?

陆秉行站起身,笔直走到他正前。

老头儿见这么大一个阴影笼罩过来,心里有点怕怕,哆哆嗦嗦道,无疾,你想干什么?

请夫子信我。

清亮而端正的嗓音,响彻在安静的屋内。

随后,陆秉行便是弯腰,长长的一揖到底,束腰的青色长衫,被崩紧的服帖至极,由脖颈而下,映出腰背上脊骨根根分明,如幼龙之脊,如中流砥柱,百折不摧,经得起世间一切风霜雨雪。

今日无风,阳光明盛,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陆秉行从私塾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许溪正靠坐于廊下。

在暖阳的照耀下,十分惬意,一副几乎要睡着的慵懒模样,跟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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