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越不想想,越控制不住地想;越想强迫自己彻底忘了那个人,却越难以做到。
每天早上一睁眼想到的人是他,每个晚上梦见的也是他。
练字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抬头,总觉得下一秒会对上一双笑语盈盈的眼睛。练枪的时候偶尔也会走神,眼前总会翩然闪过那人从容自若、一招退敌时的情形。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强大,有时午夜梦回,还能看见那寒气凛然的雪亮刀光。
渐渐的,他好像分不清小丫头阿云和那个魔族了,他们的脸逐渐重合在一起,慢慢变成了萧允想忘、却知道这辈子也再也忘不掉的一个人。
尽管他还不知道那人的名姓。
可那人已然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无可磨灭的疤。想起来,会痛,想剜掉,却更痛。
近一个月过去,之前还是深秋,现下已经入冬了。
萧允房里没再添过丫鬟,颜氏也不敢再逼他,提了几次便也罢了。
昨夜里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的屋瓦树枝都白了,地上也积了厚厚一层,能没过人的脚踝。
萧允在外面练枪沾了一靴底雪泥,本想唤个丫头给收拾收拾,张口前却又突然沉默了,踩着一地雪水进了屋子。
他反手关上屋门,放下枪,抬起头,突然便僵在那里了。
屋里生了火炉,一个红衣人偎在火炉边,听见动静,转头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萧允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的手指神经质的轻轻抽了一下,声音有些凝涩:你来干什么?
许夕望着他,低声道:我来看看你好不好。
萧允发现,这个人无论是何种姿态,都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譬如那双眼睛总是那样,笑的时候情意绵绵,不笑的时候却又似海深沉,好像能把你整个人装进去,好像你在他心里真的有多重要似的。
我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萧允扯出一个假笑,还是你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想继续来耍我了?
许夕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良久后,他才道:你不要太拼,过度练功会伤到身子。
萧允没反应。
许夕垂下眼睛,往后走了两步,去开窗户。他自然无法从正门进,是翻墙越窗进来的。
萧允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空,立刻道:你去哪?
许夕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回魔界吧。
魔界?
萧允不知道魔界在哪,很多人都不知道。
他回了魔界,是不是这辈子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了?
许夕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给了他一个歉然的眼神,打开了窗户。
那一瞬间,萧允又感到了害怕的情绪。
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可这个念头方一出现,他就要痛苦的发疯。
仅仅一个月他就变成这样,那后半生他会怎样?
萧允终于承认了,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连自尊都不要了,即使这个人欺他骗他至此,他也忘不了、放不下!
你别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萧允突然大步上前,将窗户狠狠关上,猛的把许夕推倒在墙上,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领,气的眼都红了,你把我害成这副模样,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走了之?你做梦!!
我只要你告诉我,萧允嘴唇轻颤,声音发抖,名字、身份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那些眼神,那些故意撩拨的话有没有一分,是真的?
别的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想知道,你让我以为的暧昧心动,可有一分是真?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要只要有一分是真的
许夕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萧允突然哽咽了,再度没出息地模糊了眼眶。
他看见那人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怜惜似的,迟疑了一下,轻轻凑过来,吻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反感吗?那人问。
萧允恶狠狠的瞪他。那人便轻轻笑了,这一次吻的是他的唇。
萧允浑身好像被定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和阿云吻他的那次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软其实他早就明白了,是男是女、是人是魔,根本没什么不同。只要是这个人,就能轻易让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的手往下钳住了那人的腰,终于反客为主,又爱又恨的吻了回去。他如此纠结痛苦,势必不能让对方好过。
许夕任他发泄,嘴唇被咬破了两道口子,火辣辣的疼。喘息间,他抬起手指摸了摸萧允的脸,解恨了吗?
萧允咬牙切齿,恨不得再给他一口:你想的美!哪有这么简单!?
许夕笑了,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慵懒媚意又回来了,他的手指顺着萧允的侧脸摸到了耳后,又在男人后颈上轻轻蹭了蹭,声音低哑。
那你可以再做点别的。
窗外啪嗒一声,一团积雪从树枝上坠落下来,惊飞了一只歇脚的雀。
黄昏时,有仆从来到萧允房外,小心地敲了敲门,担忧问:少爷,您午饭没吃,晚饭是不是该吃了?
等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声音:把食盒给我放在房门口。
仆从立刻应了,纳闷少爷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不知道在做什么,再用功也不能不吃饭啊!可他不敢多言,于是装好食盒提过来放在门口,便悄声退下了。
屋里的炉子烧的暖暖的,床上的人掀了点被子,露出一截白里透粉的肩。
萧允又给他盖回去,斥道:冷!
不冷。许夕又掀了,脸上的红潮还没下去,热。
萧允横眉:你找打是不是?
刚才还没打够吗?许夕小声说,我屁股还疼着呢。
萧允不说话了。脸上有点可疑的红,眼神却在飘,有点像在回味。
解恨了吗?许夕问,没解再来一次。
萧允蠢蠢欲动,却又忍住了,鄙视道:刚才哭着求饶的是哪个?不自量力。
好吧,许夕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合上眼皮,那我睡觉了。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萧允穿好衣服,出去把食盒拿进来,粗鲁的把许夕从被子里挖出来,随便给他裹了件衣服,把他提溜到了桌子边。
许夕:
从床上下来对他这么粗暴的,萧允是第一个。
不过他也确实有点饿了,拿起筷子捡着喜欢的吃,端着碗问:你不打算问我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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