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灰也记得你》TXT全集下载_3(1 / 2)

化成灰也记得你 田鲤 4764 字 2023-09-22
再次刷新页面可以跳过弹窗

要在以前,她堂堂亦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律师一通电话叫来,传出去张璟不要混了。

印象中,张璟是很绅士的男人。

他每次找她,事先电话预约,约在有情调的咖啡馆,见面时毕恭毕敬像一位老派的英国绅士。那些晦涩拗口的法律名词,他不厌其烦的解释,直到她不耐烦为止。

可今天,衬衫起皱,领带歪斜,她入座半天,不说明来意,不端上一杯热茶,还对着她吸面条,最后,还把她晾在办公室。

态度从北极转到南极。

股东大会那天亦俏就看出来,张璟墙头草的倒向了潘小妈。

不过,此时此刻,亦俏无心管那些,她一直盯着写字台上的那半碗面。

以及……咕咕作响的五脏庙。

碗里还剩多少?她扯着脖子看了一眼,大半碗!

离婚调解都很麻烦,打起来了估计一时半刻回不来,她一边寻思,身体不知不觉站起来,回头确认一下没人,绕进写字台里面,抄起碗,呼噜呼噜吸起来。

张璟从虚掩的门缝看见这一幕,推门的手收了回来,他默不作声的歪下头,半张脸陷入阴影。

他回身,低声跟秘书耳语。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亦俏差点被面噎死,她飞快抹了把嘴角,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律师的秘书。

秘书根本没看一眼她,急匆匆的进来,在收纳架上翻找,然后抱着几本文件又急匆匆出去了。

亦俏正要把空面杯归位,一抬头,看见电脑屏幕上的邮件。

标题是:【遗嘱的下落】

她盯着发件人上的“潘”字,觉得十分可疑,鬼使神差点开了。

亦俏的眼珠不断左右摇摆,屏幕冷光把她的脸映得煞白。

……………

“杯面可合胃口?”张景的声音像在她头顶吹了一阵凉风。

亦俏猛然起身,

“额……”

“可比三星主厨的意大利挂面好吃?”他语含讥讽,笑看她发窘,不动声色的合上电脑。

他关电脑的动作,让亦俏起疑,“这是什么?”

张璟轻挑起眉峰。

“我爸还立过一份遗嘱,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亦俏质问。

“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遗嘱早就下落不明。”张景轻描淡写的说。

“可潘小姐为什么非要找……”

张景打断道,“听着大小姐,下落不明的遗嘱在法律上等于无效,作废!“说着手指一松,他手上的A4纸滑入碎纸机,瞬间成了一把龙须面。

“与其操心没影的事,不如看看你应得的财产吧。”

张璟双手交叠托住下巴,目光冷静的望向她。

“你说什么?我的?我父亲给我留了钱?!”她兴奋的问,把遗嘱的事甩到脑后。

“不是你父亲,”张璟打断她,“是你母亲那边,确切的说,是你外婆。”

“外婆?”

“对,一个房子,在……”律师翻开手边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一份,看了一眼,“哦,手岛!”转手递给她。

亦俏没有接,“我要破房子干什么?!”

“不是破房子,”张璟耐心的翻开遗嘱,“是一座三层小楼,一层店铺,二三层住人,还不错。”说着又递了过来,“你可以转手卖掉,或者自住,总比无家可归强吧?”

面对两道看穿她的冷静目光,亦俏强撑的眼皮颤抖了一下,目光落了地。

再怎样逞强,吃饭和住宿问题还是迫在眉梢。而且,金市她不能待了,保不齐什么时候碰上债主,分分钟扭送配出所。

最要命是,她手上蹦子儿没有,金市物价高的离谱,再待下去她就要去卖身了。

左思右想,亦俏做了一个决定,她向张璟摊开手掌,说:“借我1千块。”

500块买船票,2百50吃饭,2百50防身。

亦俏拖着唯一的真品LV行李箱,踏上了去往手岛的破渔船。

第八章三颗雪媚娘

*手岛*

亦俏不甘心,怎么能轻易败下阵,昨晚只是第一回合,试水而已。

第二天一早,知了吵死人。

她穿上条牛仔热裤,晃着两条大白腿,化身腿精下楼去雪耻。

许竹正在做早餐,厨房正对楼梯,她余光瞄见他抬头,于是放缓步下楼,好好秀了一番美腿。

还装!刚才明明在偷瞄。

亦俏又往下拽了拽领口,走进厨房,一抬腿,轻巧的跨坐上桌。

许竹无动于衷,手持长刀瞄准吐司片,对角线落刀,切下两个分毫不差的三角形。

抹去刀面碎屑,他抬起眼皮,好像刚看见她一样,先是一愣,然后上下打量起她。

啊~有了有了~终于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将一头美艳红发拢到一边,她拱起光滑诱人的香肩。

许竹伸手……她得意的扬起一条秀眉。

谁知,他捏起她低地不能再低的领口,往上提了提。

亦俏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许竹装没看见,启开酒瓶盖,坐到窗边桌啃起三明治。

亦俏运了运气,拿起盘中剩下的三明治,也坐了过去。

“天~你加了多少美乃滋?这么甜!”她抱怨道。

许竹愣了一下,“有么?我没觉得。”然后又扎扎实实咬了一大口,就着啤酒大口咀嚼。

不知是不是的错觉,一丝慌张掠过他眼底,然后,许竹盯着三明治的神色有点吓人。

亦俏闭了嘴,心想:这么多年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总觉得他人怪怪的。而且,他到底是什么人?当年为何受伤?至今还是一无所知。

亦俏觉得还是少惹他为妙。

她看着轻轻一按就溢出美乃滋,撇撇嘴,算了有的吃不错了。于是捏着鼻子啃起来。

昨日的车马劳顿,她的腿还酸胀未消,她瞄了眼许竹,索性抬起双腿,搭上桌角,又交叠起来,这才舒服点。

“能有点坐相吗?”许竹嫌弃的瞥她一眼。

她翻了翻白眼,不情愿的放下双腿。许竹紧接着抹平压皱的白桌布。

亦俏寄人篱下本想息事宁人,但他这个举动惹毛了她。

“你每天都穿一样的衣服吗?”她问。

“这件是新的。”许竹道。

她讥笑:“那你是有两件一模一样的喽~”

她想嘲笑一下他的衣品,没想他竟拎起衣领,正经八百解释起来:“这件是苏格兰格纹,昨天那件是牛津格纹,不一样。”

亦俏看着他愣神,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脑艺的话:十年啊~我爱过的少年去哪儿了?“

心中感慨太澎湃,她脱口而出:“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竹愣住,这话触动了什么,他落下视线,冷笑一声:“你也不一样了。”

气氛忽然有点伤感。

日子够糟心了,亦俏不想被坏情绪淹没。她草草把三明治吃掉,说了句我出去逛逛,起身彻离现场。

外卖窗下有一台小冰柜。亦俏隔着玻璃盯着柜中的三颗雪媚娘。

只有三颗,在一柜子华丽的西点心中间,雪白软糯的粉团格外显眼。

她忽然特别想念十年前那个少年……

********

因为高烧,少年一天要发好几身汗,到了晚上身上衣服都湿透了。亦俏为他肩膀换药时,便替他擦擦身,换身干净的衣服。

她们没有男装,幸好隔壁房东婆婆有外孙的旧衣。少年身量刚好合适。

其中有几件浴衣,棉布经过时间和反复水洗,已经变得又薄又柔软,刚好当睡衣穿。

这天,像往常一样,晚饭后,亦俏端了盆热水到后院。拧了一块热毛巾,她拨开少年的浴衣前襟,正要帮他擦汗时,少年睁开了双眼。

…………沉默。

亦俏连呼吸都止住了,少年看着她不说话,目光一点也没因为长时间睡眠而浑浊。像一池一眼望见底的碧水。

被这样冷静又清澈的目光盯着,她那双正在扒开他衣服的芊芊玉手,顿时变成咸猪手。

“额……你……我……”张口结舌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擦汗,不是趁他昏睡劫色。

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心火升腾上了脸,双加一片骚红,怎么看怎么像被抓包的,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急着辩白,脑子却越发一团乱麻。正努力想办法说一句人类语言,少年忽然开口道:“继续啊……”

“啊?!!!”亦俏傻了。

“别胡思乱想,快动手,我才刚好,敞着怀容易着凉,你平时不是挺麻利的么。”少年抱怨道。

亦俏完全傻了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昏睡,又不是昏迷,你干什么我都知道。”结尾这句听着怎么那么不像好话?

他这话什么意思?亦俏忽然陷入恐慌,他都知道什么?

我趁他昏睡时对着他的脸发呆的花痴样,他都知道?不会吧,大半夜的他已经睡熟了呀。

“阿欠!”她被少年的喷嚏惊醒,回过神,想起把个病人晾了半天,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啊!你是嫌我好太快了吗?”少年被凉毛巾冻得一激灵,弓起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把毛巾重新在热水里投了投,冒着热气,这才贴上他的胸膛。

她擦的很小心很慢,擦了半天只在胸口敞开的一小块皮肤上磨蹭。

毕竟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在如此美貌少年面前,实在做不到不心猿意马,而且,重点是他还衣衫不整。

亦俏越擦头越低,两条缎带一样的黑发垂下来,勉强遮住发烧的脸颊。

“美女,能换个地方磨吗?呲——”

她惊觉抬起手,少年胸口已被他擦出红晕。

刚要道歉,少年叹了口气,一把扒开身上湿衣,抬起手腕挡住了自己的双眼,说:“好了,这样能好好擦了吗?”

自己的心思被看的透透的,亦俏超级不好意思,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擦起来。

尽管少年十分配合,她擦胳膊抬胳膊,擦完前胸便翻身。可她无法像他昏睡时,只把他当个漂亮的雕像看待。

而且夜已经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间只点了落地灯,昏暗暧昧,窗户连条缝都没开,床边的火盆又太热了。

亦俏觉得浑身紧绷,胸闷气短。

快速擦了身,帮他换上干净的浴衣,草草了事,撤。

她刚端着盆跑到门口,忽然被叫住,她做贼心虚的不敢转身。

“谢谢!”少年出乎意料的说。

亦俏胡乱点了点头,夺门而出。

端着盆儿一口气跑到院子,亦俏深吸一口凉凉的空气,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亦俏不指望少年感激涕零叩谢八辈祖宗以身相许。可他不能轻描淡写一声谢,就完事儿了?!

少年道过谢之后,便坦然以病号自居,丝毫不觉得被貌美少女伺候有何不妥,照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甚至每日的擦身,也脸不红心不跳的宽衣解带。

觉得比我长得美,就可以不把我当女人了吗?

这还不算什么,自从少年醒来,亦俏还增加了一项重体力劳动。拖着腿伤未愈的少年,穿过长长的走廊上洗手间。

就算貌比潘安,毕竟是个男的,再赢弱也比她重。

亦俏这么一个正在发育中身高不足1米49的少女,正好到少年的肱二头肌,抬手往腋下一挎,刚刚好拐杖的高度,量身定制,真皮恒温,简直不要太衬手了。

自此亦俏没能长高半寸,她一直认为是被这货给压的。

拖了几次,亦俏实在受不了,向邻居婆婆借了轮椅,这才卸掉肩上重担。

自从救了少年,本来悠闲自在猫都羡慕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

我这是何苦啊?

半夜爬起来添柴时,亦俏忍不住生气。可一回头,看见少年的睡脸,她又没了脾气。

双眉像海鸥,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她的目光在少年如画的眉目间流连。

他醒着时,目光亮的过分,与他对视便被牢牢抓住,根本注意不到其他。只有当他熟睡,亦俏才敢仔细端详。

床前支颐的亦俏,心里忍不住嘀咕:怎么会有人五官精致到这种程度?

她掏出手镜,拨了拨刘海,左右打量了一番,确认自己的颜值,找回了点自信。最后又望着少年感叹了一番造物主鬼斧神工,才起身出门。

门合上之后,和室异常安静,整个院子似乎都静下来。远远的听见庭院里竹筒一下缓一下的叩击声。

新添的炭烧红了,细微的噼啪作响,亦俏不知,在她关门后,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

************

\"那年东京,大雪……我从未忘过……\"她想起等日落时,他说过的话。

莫非是真的?亦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一个字都没留,便不辞而别的人,怎么可能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

简直笑话!

他说那种话,无非像当年说的那些撩拨暧昧话,只当他闲得发慌,无聊撩妹。

他一点也不走心,我却动了心。让他虚晃一枪,不知所踪。

还信?!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