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暮雪与洛清漄皆摇头。
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不需要乐声,也可以使人脱魂?
还是说,有其他什么手段可以达到脱魂的目的?
门外响起一阵整齐的步伐,钟离安笑笑,那人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出手了?
“将这包围起来!”
“是!”
接着大门被猛力一踹,一队身着禁卫军服饰的人冲了进来。
几人面向门口方向,那领头的见三人好不狼狈,以为认错人了,便转过身去就要离开,可一想又不对,又重新转回身来,他定睛仔细的看了看钟离安后一挥手道:“拿下!”
“拿下?”钟离安一抽腰间长鞭,朝地上轻轻一挥,地面顿时被砸出个小坑。
他鲜少用鞭,出征用战戟,私下一般用剑。
禁卫军被这看似轻飘飘的一鞭吓的咽了咽口水。
“双拳难敌四手!都给我上!”那领头硬着头皮一挥手,禁卫军顿时涌了进来。
钟离安持鞭向前一甩,刚刚涌进来的禁卫军纷纷哀嚎着倒飞了出去。身后有祁暮雪与洛清漄在,他施展不开手脚,而且他打算将此地作为几人暂时的落脚点,所以也不想将这毁去,那最好的便是将人打出去。
挨了一鞭子的人痛苦的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其他人警惕的向后退去。钟离安跨过地上之人,此时已经出了客栈,就见钟离安瞥了眼客栈位置,似乎觉得够远了,而后突然甩鞭朝禁卫军笞去。
一根四尺余长的鞭子,被他舞的密不透风,所过之处只闻鞭声,不见鞭影。
“吁!都住手!”
钟离安收鞭一甩一按,鞭子便缠回了腰上。
“参见太子殿下。”余下未倒地的禁卫军赶紧单膝下跪行礼。
南宫慕云却没有让他们起来,而是下了马来到钟离安对面凝视着他。
钟离安拱手道:“太子殿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多月不见,钟离安更健瘦了,可他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南宫慕云张了张口,半晌后拱手回礼道:“还请安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既是太子殿下要求,草民领命。”
听到外面动静,祁暮雪与洛清漄也出来了,祁暮雪站在钟离安身侧未做声,洛清漄则抓过钟离安胳膊躲在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安的身边……
南宫慕云握拳,而后松开。
“太子殿下,微臣奉命前来捉拿……”
还不带那禁卫军说完,南宫慕云咬牙斜睨了他一眼道:“一千个你来都没用!不想死就赶紧滚!”
“是是,多谢太子殿下。”他赶紧起身,朝剩下未倒地的禁卫军挥手,站着的禁卫军一人扶两,而后狼狈退去。
“小安。”南宫慕云上前一步,钟离安带着洛清漄向后一退,祁暮雪横移一步挡在了钟离安身前。
南宫慕云拱手:“白羽雪君。”
祁暮雪略颔首:“太子殿下。”
“本宫想与小安说几句话。”
“他就在这,太子殿下但说无妨。”
南宫慕云皱眉:“本宫与小安的私事,不方便说与你们听。”
祁暮雪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扬道:“他已是我的人,有什么私事跟我谈一样。”
南宫慕云:!!!
钟离安:???
洛清漄:……
就见南宫慕云剑眉一竖:“恬不知耻,你身为男子,你……”
“男子如何?”
“不可能!”
“太子殿下若无其他事情,便恕我等不奉陪。”祁暮雪言罢转身,心道像南宫慕云这样的桃花他一掐便是一朵。
“小安,我要听你……”
一个‘说’字还未出口,便见祁暮雪伸手轻捏钟离安的下巴,脚尖微点吻上了钟离安的唇。
钟离安的大脑当即卡了壳,祁暮雪侧头道:“太子殿下可看明白了?”
“你不知羞耻!”
祁暮雪耸肩:“咦?这就不知羞耻了?我们还做过更不知羞耻的事情呢。”
“小安……”南宫慕云看向钟离安,希望他说句话。
然祁暮雪拉着像是失了魂的钟离安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客栈,徒留南宫慕云一人在外沉着脸,似乎随时都有暴走的可能。
洛清漄默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心情颇好的祁暮雪便领着还在卡壳中的人,将人领到钟离安自己的房后便打算下楼收拾残局,这才回过神的钟离安却一把拉住祁暮雪道:“暮雪,那个……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祁暮雪记得这句话自己之前也说过,看来眼前人是以为自己在‘以牙还牙’?
就见他一个转身将钟离安推到墙上,一把扯掉自己的眼带定定的看着钟离安道:“睿曦,看着我的眼。”
钟离安依言。
“你看到了什么吗?”祁暮雪问道。
钟离安有些木讷道:“暮雪的眼睛很……很好看……”
他左眼紫瞳很清澈,一如初见他人时那般纯净;右眼绿瞳却如深海漩涡般深邃的让人望不见底,可无一例外都映着钟离安。
祁暮雪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钟离安道:“你看不到吗?明明我眼里都是你。”
钟离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祁暮雪微叹一口气,他轻点钟离安左腕上的绫缎,绫带立马滑落,而后挂到了钟离安脖子上。
就见祁暮雪一把抓过绫带迫使钟离安俯身,而后他再次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
深吻过后祁暮雪离开,缎带缠回钟离安的左腕,而钟离安则再次一副呆呆的模样愣在原地。
半晌后他做了这十多年来唯一的一件小傻事,他伸手拧了自己一下。很疼,这不是梦。
那暮雪他……
可接下来一连几天祁暮雪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钟离安心中也很是忐忑,所以也没主动去说什么,就说了些要去哪里干什么之类的无关痛痒的话。
这几天他去探过钟家祖坟,无人动过,他又悄悄回了趟钟府,却发现钟府并没有被荒废,而是一如之前般井井有条,甚至连钟家祠堂都被恢复了。
钟离安心里疑惑,无意间看见自己大病初愈时偶尔落座的那石凳上坐着位女子,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般朝钟离安的方向扭头,钟离安赶紧躲好。
是南宫国清。
她……是在保护自己曾经的家么?
心里一梗,耳畔响起祁暮雪的声音:“有机会好好谢谢她吧。”
堂堂一国公主,能为了钟离安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很不容易。
钟离安点头,这才发现祁暮雪与自己靠的太近,他赶紧离远一点道:“暮雪你……”
祁暮雪笑笑道:“怎么了?”
“你这几天……”
“嗯?”
钟离安嚅了嚅唇道:“没……没事……”
“睿曦这是想我的吻了?”
钟离安结结巴巴看着祁暮雪道:“你……你出言挑逗……挑逗我。”
“是呀。”
“你……你不是……不是暮雪,暮雪……暮雪……他……”
祁暮雪挑眉笑道:“他怎样?”
看着眼前这有些邪气的祁暮雪,钟离安憋了半晌后道:“他……他不……不这样的……”
绫带下绿瞳一闭,祁暮雪道:“是吗?那是因为……”
047章缘——尽
至此之后皇宫里没了动静,倒是那叫猎手的联盟找上门来,不过他们接连吃了几次亏,却是不再蹦跶了。
钟离安发现他这病症每逢初一便会发作,且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一刻钟,到小半时辰,再到一个时辰,到前阵子的六个时辰。
他心里一时有些没底,不知道下一次发作会不会是要一天。
看过钟家祖坟后几人换了个地方落脚,洛清漄现在胆子大了不少,会自己上街买东西了。
小镇人不多,算不上热闹,但也不冷清。
“睿曦哥,我买了糖水,好甜的,你尝尝。”洛清漄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找到钟离安,并开心的将手上端着的碗递给他。
钟离安点头:“好。”
汤很浓,也很甜,混杂着些别的味道,底下全是颗颗被熬开花了的红豆。
“睿曦哥,好喝吗?”
“嗯。”钟睿曦点头。
见钟离安喝完,洛清漄笑得更开心了。
“睿曦哥,我回来了。”
钟离安扭头,发现门口又进来位洛清漄,刚进门的洛清漄见到钟离安身边的洛清漄后愣在了原地。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钟离安一探身一把扭过他身边那位洛清漄的胳膊道:“你是何人!”
“将军不识得妾身了么?”
钟离安一脚踢向他的腿弯处迫使这洛清漄单膝跪下,他沉声道:“说!”
可这一个‘说’字刚出口,他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那洛清漄趁机脱离他的钳制。
祁暮雪一个‘定’字写出,那刚挣脱钟离安钳制的洛清漄当即便动弹不得了。
这阵子相安无事,祁暮雪今日便出了趟门找到他师父问了些事情,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两个洛清漄在院中。
祁暮雪赶紧来到钟离安身边蹲下问道:“睿曦,你怎么样了?”
钟离安只感觉有人在他脑中不断切割着他,似乎想将他的脑子一块块割下而后吞食掉。
“哈哈哈,明君大计已成!”那假洛清漄撕掉面具,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庞。
“不可能!”祁暮雪惊道,离祭满还有半个多月,他天天算着日子,不可能算错。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术法是可以变的。你不是随身带着星盘么?你看看他的星宿。”
祁暮雪赶紧掏出星盘,钟离安的星宿正逐渐暗淡发黑。他当即怒道:“祁严明在哪里!”
“哦,差点忘记,明君有句话叫我带给雪君,明君说那落君当年不是瞧不起他么?他便叫他瞧瞧,什么才叫天纵奇才。没了祁门,他祁严明照样能将他,将祁门比下去。”
这时钟离安倒了下去,气息逐渐微弱。
洛清漄在旁边干着急,祁暮雪一把揪住这假洛清漄的衣领再次怒道:“我再问你一次!祁严明在哪!”
“我不知道。”
祁暮雪松开他,改为掐住他的脖子。
那人道:“你就算将我掐死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将这百人心脏祭水端来给他喝而已。”
“你不是心里有他吗?为什么还要听那祁严明的!”
那人垂眸一笑:“呵呵,既然他心不在我这,我便要这躯体便好了。”
“你在做梦!”
祁暮雪大怒,一脚将他踢倒,洛清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上来死死地掐住了他。
这人本就被祁暮雪施法而无法动弹,当下便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洛清漄掐死。
可下一刻他的尸体化作一缕烟消散,那假洛清漄蹲在墙头笑道:“任务完成,在下告辞。”
墙头那人身影再次化作一缕烟消失。
竟是幻术!
祁暮雪暗恼,自己心生怒气,一时不察,竟是被这幻术所惑!
他赶忙施法,抱起钟离安连带着洛清漄一起去找祁落。
钟离安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他浑浑噩噩的想睁开眼,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很快又丧失了意识,只听到一句:即将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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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鸿五九六年,九月,天降大雪,京里上空,鹅毛大雪中有几十道蓝色身影挺立,于东南西北各占一方。
祁落只身站于阵中,底下一侧空地一角站着数位平时难得一见的人物。
无月谷谷主安君妄,剑神吴子扬,祁门掌门灰羽佑君,掌门之子白羽温君。其他江湖门派的人则悄悄潜伏着,四周雪地里密密麻麻的竟是趴伏了一群又一群的人。
“哈哈哈!难得这么多人捧场赏脸,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只听空中响起一阵怪笑,而后阵阵阴风吹起,席卷着鹅毛大雪如刀割般刮着众人肌肤。
“咦?白羽落君,多年未见,甚是想念啊。哈哈哈哈哈……”
空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藏头藏尾,祁严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没变。”
“你住口!”
祁落淡然道:“本君说错了吗?”
空中未在传出只字片语,突然各站一方的蓝衣们肃声道:“列阵在东,青龙听令。”
“列阵在南,朱雀听令。”
“列阵在西,白虎听令。”
“列阵在北,玄武听令。”
祁落一甩袍摆:“祁严明,你且放马过来。”
“哟,四象阵,这么大阵仗嘛,真是气派呢。既然如此……我也来一个,诸魂兵将听令!”
此话话音一落,阴风尖锐狂啸着,修为不到位者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风雪刮得人睁不开眼,空中闪现一道黑色身影,若不是这身黑色,旁人甚至都无法发现空中何时多了个人。
祁严明的肤色仿佛与大雪融为了一体,透着病态的白,可他的唇色却异常鲜红,仿佛刚吸食过血液一般。
就见祁严明从袖笼掏出一根通体红色的笛子,他将笛子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后一把抓住后指着祁落,他眼里如同此时的阴风一般满是疯狂:“祁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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