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金橙通红的侧脸,冲进来把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个妇人,眼睛最后停留在程思思的脸上。
“怎么回事?怎么动起手……”
金橙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病房里就翻了天了,一胖一瘦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大打出手。
徐晓容护着金橙连退两步,把人绝对地挡住之后,仔细看了一下拉架的程思思,一脸茫然。
医院的医护人员终于听到了争吵时赶了过来。
程思思拉着亲妈,自己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刚刚的那一幕,金橙真是这辈子都不会忘,太刺激了!
被医护人员训斥完毕,程豪当天中午就被赶出医院,怎么说也就一点小伤还霸占一间病房,实在是有点可恶,程思思看到他们挨骂倒是开心坏了。
这是程思思的地盘,所以她是对县城最熟悉的,从医院出来她做东请了金橙和徐晓容吃了饭,也是长到现在二十多岁第一次请自己的爸妈吃饭,气氛非常和谐,美好。虽然顺带了两个极其看不顺眼的人。
“小叔,小婶,我们家人心眼不坏,但不是真的就好欺负,至少我不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我见到你们该叫什么叫什么,要不然以后各过各的,年底堂弟结婚是吧,不行我也不回来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程思思待会还要送他们回去,没敢喝酒,以茶代酒碰了下菜盘。
金橙是看明白了,思思爸妈还不错,挺好相处的,面善人和气,就是这亲戚有点过分,总的来说还是比自己要强些,至少在家人这一块,算是放心了些。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夫妻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徐晓容和金橙,最后相互交换了眼神,才点头应声:“这件事确实是叔叔婶婶不对,伤了就伤了,也是小伤,损失这个事不应该让你们给我们赔的,是我们过分了,这事儿翻篇,翻篇,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吧,我们还是一家人。”
程民笑了笑,举起茶杯冲着自己的弟弟举了下:“我们还是亲兄弟。”
“嗯。”两人隔空举着茶杯,一饮而尽。
徐晓容看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懂,金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斜眼不小心瞥到桌子上的手机,一条昵称很怪异的人发来的消息,因为是图片,所以并没有看到是什么内容。
金橙蹙眉,总觉得昵称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吃过饭,原本还是想让程思思开车的,但是程思思的爸妈坐在后座的话无论对于橙子还是学姐都有点尴尬,她只得把车钥匙还给了徐晓容,金橙依旧坐在副驾驶。
程思思坐在后座的中间,负责给指路,对于叔叔和婶婶,她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让车子跟着她们走。
徐晓容的车对于程思思这边的家人产生了不少影响,最起码叔叔婶婶是惊得嘴都没合上,大概是真的没有想到程思思会攀上这么有钱的朋友。
金橙没什么所谓,只是觉得看到了另外一种自己不曾了解的亲戚模样,说不出是什么感想,除了意识到钱更加万恶也更加不可缺之外。
徐晓容顺着程思思的指引,一路开出了县城,在看到路边有卖水果的之后又停车买了两盒鲜草莓,花了两百多块。
程思思很久没有回来,对于价格不了解,她爸妈看到徐晓容和金橙都不像是缺钱的人,也没有多嘴。
一路上两位长辈都没有出过声,程思思也不以为意,几个小时里闹了那样的一场,她懒得再问家里的情况。
金橙拎着徐晓容给她买的小一袋大草莓,坐在车里就吃了起来,回过头客气几句,分出一半给程思思。
五十多分钟过去,终于到了程思思的家,二层小洋楼,外观很不错,徐晓容停车的时候周围有不少人,看着她们的方向在小声地说着什么。
车子停在门口,后面的出租车上的两人也下来了,程思思的爷爷就在家里等着,金橙看着老人有点尴尬,她不是一个很善于和老年人交流的人,徐晓容倒是从容得很。
“爷爷,我回来了。”程思思主动上前,蹲在爷爷身边笑着说:“小叔他没有事,就是蹭破了点皮,医生也说没事,给挂了两瓶水就让回来了。”
“没事就好。”胡子已经花白的老人不看自己的孙女,却起身主动去扶自己的小儿子。
金橙有点看不懂,程思思回过头无奈的笑了一下,用口形解释说:“重男轻女。”
徐晓容理解地点点头,拉着金橙站到一边,和程思思说要回市区的事情,程思思却表示:“等我会,我跟他们聊聊,待会跟你们一起走。”
金橙从医院出来时就已经料到会这样,把程思思拉到旁边,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这是一万块钱,你毕业后就一直跟我在一起没有回来过,把这个给他们。”
程思思身为金橙最知心的姐妹,自然清楚她的心思,收过钱装进口袋:“谢谢你,我会还你的。”
“嗯。”金橙拍了拍程思思的手。
第17章噩梦
金橙把后备箱的水果提下来递给程思思,徐晓容拍了拍金橙的肩膀,后者有意无意朝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爸妈,待会我就跟橙子回市区了,明天就得赶回去,这水果你们留着吃,另外这是两万块钱,别太辛苦了,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委屈自己,我弟要是不听话你们就打电话告诉我,我凶他。”程思思把水果放进客厅,把人拽到一边,偷偷摸摸塞了钱,然后重新走到院子里。
金橙和徐晓容场面一度很尴尬,完全不像是什么正经客人,干脆站到了大门外面。
程思思看了一眼院墙隔壁的洋房,扯着声音喊道:“以后你们呐就找个正经活儿干,那些心眼不好的,再有钱咱也别上赶着,钱不要多,够花就行,现在这年头啊做人千万不能被钱蒙了眼遮了心!”
徐晓容听到最后一句话回头看程思思,笑着对金橙说:“你这朋友挺有意思。”
金橙脑子里画面一闪,终于记起了吃饭时给徐晓容发消息的是谁,“你朋友有没有意思的吗?”
“嗯?什么意思?”徐晓容没有听懂。
金橙笑着转过头,不多解释。
程思思对着院墙一通指桑骂槐,解气了才搭理程民,进屋重新告了个别,完事才跑出来和金橙一块上了车。
程民夫妻两个知道是自己没出息,才受了这些日子的憋屈,闺女大了,说的话虽然有点不好听却不是没有道理,不能责怪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回来,再看着她屁股没坐热就要离开。
徐晓容把车窗打开,程思思伸着脑袋挥手:“你们进屋吧,外面冷,今年过年我回家过年,很快就又能看到我了,你们回去吧。”
“走吧。”程思思的妈妈站在门口摆了摆手,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程思思傻呵呵地冲着亲妈乐,徐晓容和金橙都是从小就没有爸妈的孩子,对于妈妈这个角色很陌生,看到这样母女告别的场景,心里难免会有些触动。
“唉,没想到搞得还挺伤感。”程思思别过头,摸了把眼泪,鼻子也红呼呼的。
金橙忍着笑:“既然舍不得,干嘛不在家里住两天?”
“你不懂,我这住两天,春节回来就没有意义了。”程思思呲着牙,经验老道地说。
徐晓容摇摇头,看着金橙的侧脸,换档的手移了过去。
金橙装作不经意间抬手躲开,把双臂抱在了胸前。
后座的程思思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到地继续傻笑:“你别说,以前在外面一直跟你在一起,还没有什么特别想家的时候,这么一走,心里酸得不行。”
金橙:“晓容,调头,送她回去。”
“别别别,我就感慨一下,不要这个样子,大家都是好朋友的咯。”程思思趴在椅背上求饶道。
金橙笑着瞪了她一眼,徐晓容继续开车,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可以吃晚饭了,三个人一起去逛街,一人买一套衣服,天黑了以后才吃上精致的晚饭。
再回到酒店,房间就被换成了两间大床房,程思思对于晚上要自己睡的事情很是不满意:“学姐哎,你不能这个样子,我怕鬼!我一个人睡酒店我害怕!”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大家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不要迷信。”徐晓容无法接受程思思的说法。
金橙知道程思思平时的业余爱好,清楚她可不是什么胆小的人,想了想说:“她就是怕我们吃夜宵不叫她。”
“那这个好说。”徐晓容笑着拿出手机,“把你的微信号给我,加个好友。”
程思思看了金橙一眼,确定没问题之后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名片二维码,添加成功没有三十秒就收到转账提醒。
程思思:“……”
徐晓容挑了挑眉搭着金橙的肩膀推开了隔壁的房门,“想吃什么自己买,委屈你一晚,谢谢。”
程思思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确认自己真的得到了两千块的意外之财后差点高兴得拿头撞墙,这徐学姐的钱也太好赚了吧!以后一定想法子多要点!
徐晓容是个很正派的女人,当晚并没有对金橙做出什么不太文雅的事情来,两人各自洗洗就躺到床上,短暂地拥抱了一会就松开并排躺着睡了。
凌晨两点的时候徐晓容被尖叫声惊醒,床头的夜灯一直亮着,她坐起来看着比她先坐起身子喘粗气的金橙,“怎么了?做噩梦了?”
金橙擦掉额头的汗珠,说:“嗯,我起来喝口水,你接着睡。”
“你别动,我去给你倒水。”徐晓容皱着眉,很是心痛。
金橙重新躺好,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无比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十八头的金莲水晶吊灯下的双人床上,徐晓容正在和一个女人躺在一起,两个人穿着得体睡在被面上相谈甚欢,头发蓬乱的金橙远远的看着她们,听不清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人的脑袋挨在一块笑着,徐晓容身边的女人唇红齿白很是娇艳,像是一朵摄人心魂的红玫瑰。
女人的脸就是上次她们看电影时看到的前排小姐姐,徐晓容探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吻,金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内心无比挣扎,不知道是什么的尖锐物品在一下一下戳着她的胸口。
眼前一阵模糊后,金橙满脸泪水的站在某座高楼的天台上,散开的头发在风中糊了满脸,脚边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通话页面,她看着远处的夜景,抓住栏杆爬上去,站直身子后看着楼下的地面,眼泪迎着冷风夺眶而出。
“再也不见。”
金橙跳了下去。
坠落感在陷入沉睡的肉体身上猛然一震,她满头是汗的醒了。
徐晓容端着水杯回来,金橙虚弱地说了声:“谢谢。”
“我们之间不要说谢谢,来,喝水。”徐晓容坐到床前,扶起金橙的脑袋,把水杯递到嘴边喂她。
第18章红包给少了
金橙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跳楼,其实在重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记不清楚了压死她最后的那根稻草是什么,但是跳楼前三十秒的感觉是永远都不忘的,那种说不出的绝望和难受,只求一死的滋味,是无论如何自我安慰和欺骗都抹不去的伤疤。
伤痕是心底的,表面上她依旧光洁如新,就像从前是第一次来到这世界上,包括对于眼前的徐晓容来说也是一样。
“我没有说什么梦话吧?”金橙还是很小心的,生怕自己做梦会喊出什么不得了的内容,万一透漏了什么就不好了。
徐晓容被问得有点迷糊:“梦话?没有说梦话啊,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吗?”
金橙摇摇头,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这个应该是没有的吧,反正程思思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个问题的,上学的时候也没有舍友提起过,“没有这个习惯。”
“那不就是了。”徐晓容说。
金橙:“不是,我就是问一下,我怕我做噩梦会在现实中出什么问题吓到你。”
“那没有,你刚刚就是叫了一声。”徐晓容说。
金橙点头,刚才她自己也听到了,这个心里有数,就是因为这个才担心会说出梦话的嘛!
徐晓容把水杯里剩下的水喝了,杯子放到一边去,问道:“你经常做噩梦吗?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
当然没有说起过,金橙的噩梦也是从上大学的时候才开始的,平均每觉一个,非常频繁。
“以前是因为没有,后来没说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是……习惯了。”金橙抽纸擦了擦脖子后面,接下头顶的头绳把所有头发都盘在了头顶。
身上满是汗,金橙擦完还是觉得不舒服,起身就要去就洗澡,被徐晓容强拦下来:“这都凌晨了,你再去洗澡,洗完不睡了吗?明早再洗。”
金橙想当年累到极致,满身汗臭味都无法抵挡住肉体的疲惫,可是自从可以轻松一点之后,就爱干净得不得了。
从被迫邋遢到表里如一的爱干净需要过程,从爱干净变得随意这个不是过程就能行的!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