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迟溪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其实我很羡慕你,家庭关系简单,能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说完叹了口气。
我家里情况很复杂,资产多,亲情淡漠,我和家里人关系很不好,可以说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他们容不下我,矛盾是日积月累的,看不见的,到最后爆发了,看起来就很突然。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深呼吸,缓慢地阖上了眼。
我差点变成一个杀人犯
温柠身子一僵。
七年前的除夕晚上,我和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发生了矛盾,她掐着我,我拿水果刀把她捅了,她流了很多血,差点死掉,我也没办法再待下去。
其实我
顾迟溪忽然哽咽,身体猛地抽搐颤抖起来,一只手推开温柠,捂住了脸,偏过头。
眼泪从手掌边缘滑下来。
温柠的呼吸凝固了,好像那把水果刀捅进了自己心里,一下子疼得五脏发麻。她扑过去抱住顾迟溪,声音慌乱,不说了不说了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她恍然明白,如果让自己好受的代价是撕裂顾迟溪的伤口,任其痛苦,那么她宁愿就这样下去。
腰间的胳膊像铁索一样有力,顾迟溪挣脱不出,放弃了,软在温柠怀里,手却仍紧紧地捂住脸,她不想被温柠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温柠跪着,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吻她的头发,不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柠柠
嘘
薄.软的唇沿着发际线吻下去,吻过她手指尖,再到手背,细密而温柔,像一片轻盈的羽毛。
顾迟溪喉咙里闷哼一声,手渐渐往下滑。
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温柠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小心地拿下来,头顶灯光过于亮白刺目,照得她脸上的泪痕无比清晰,双眼泛红,水洗过的睫毛黑润透亮,狼狈又脆弱。
顾迟溪撇开脸。
温柠跪坐下来,吻住她的眼皮,嘴唇沾到了湿.热的液体,像小鸡啄米,一点点吻干净。
滚.灼的气|息尽数洒在她眼睛上,吹得那纤浓的睫毛眨啊眨,不住颤抖。
她抱住温柠的腰。
什么时候开始信基督的?泪干了,温柠看向戒指。
顾迟溪沉着嗓子说:刚到英国不久。
古朴的金铜色戒指,中间刻有一个十字架,看起来很旧,廉价,毫不起眼。
温柠盯了许久,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喃喃道:虽然我不信宗.教,但是我想感谢它
我也不是基督教徒,只是想找个寄托罢了。顾迟溪自嘲一笑。
温柠没说话,吻了下她的嘴角。
姐姐从小就不信这些东西,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以前她们还探讨过宗教是统治阶层的工具这类话题。但是,人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有概率会从信仰中寻求寄托。
感谢啊,它救了姐姐一命。
温柠眼眶泛酸。
柠柠
嗯,我在。
不要离婚。顾迟溪揪住她的衣服。
温柠皱眉,我什么时候说离婚了?说完又补了一句:合约时间没到,还有半年呢。
还没飞上天堂,就掉进了地狱。
顾迟溪轻嗯了声,嘴唇抿得泛白,手指松开她的衣服,这些天公司发生的事情,我猜应该跟我家里人有关系,内鬼我已经找到了,还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但是另一方面,快了
她已经给了罗谦一块大诱饵,就看这条鱼会不会咬钩。
他们是不是想要你死?温柠声音发抖。
不需要顾迟溪说得很明白,她光是想象就能够猜个七八分,以前父母生意上的朋友,个别家庭乱的,亲人之间为一点利益斗得你死我活,倒是不奇怪。
但也只是听说,没亲眼看见,她始终对此将信将疑。
如今这种事却很有可能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她爱的人身上
见温柠脸色难看,顾迟溪连忙抱住她,安抚道:没有,事情没那么严重,柠柠,你放心,以前杀不死我的,以后都不可能杀死我。
所以你一开始打算瞒我多久?
嗯?温柠眨眨眼。
顾迟溪垂下了头,想等事情解决之后。
就自己扛着?
你对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二十岁以前,你觉得我还是那个小孩子,只会缠着你,跟在你身后要你抱。但是,顾迟溪,七年了,生离和死别我都经历过了,你看看你面前的我,真的有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吗?
温柠咬着牙,眼睛里盈满水光。
顾迟溪痛苦地摇头,对不起,柠柠,这七年不在你身边我以为我永远回不来,想了很多理由也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无非都是用谎言解释谎言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当时她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无暇顾及太多,可伤害了温柠是事实,她骗不了自己。
柠柠,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我唔
绵.软的唇贴上来,急迫又小心,有些生硬和笨拙。温柠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扣住她后脑,闭上眼,像在抚慰,又像是报复,毫无章法。
杂乱的心跳声,深长的呼吸声
顾迟溪软了下来,双手攀.住温柠的肩膀,不由自主往前贴,突然一股力道将她向后推,她躺倒在沙发上,光线一暗。
温柠仰起头,两只胳膊撑在她身侧,大片阴影笼罩她,喘着气道:不用说了,我明白
我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
啪嗒
眼泪滴下来,砸在了顾迟溪脸上。
顾迟溪张着嘴,小口喘气,抬手替她擦眼泪,忽然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泪从眼角滑落。
温柠用食指蹭掉。
两个人互相帮对方擦眼泪。
擦着擦着,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温柠抱着顾迟溪坐起来,敛了笑意,说: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我生气你的态度,你自以为是
顾迟溪靠在她肩上,想说什么,温柠摆摆手,一句话堵回来:算了,睡觉吧。
她推开顾迟溪,站了起来。
柠柠
?
顾迟溪起身,拉住温柠的手腕,望进去那双藏着情绪的眼睛,涌到嘴边的你会原谅我吗噎了回去,我们有未来吗?
灯光染亮了她的眼眸,含着期待。
温柠没有回答。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毫无变化。
顾迟溪工作忙,不方便回天和湾,一连几天都住在酒店,温柠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不信,觉得这人肯定是因为上次被赶出去而心怀阴影,不禁有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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