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都不想搭茬,“哥,这不愿意那不愿意的,你别约会了,你适合孤独终老,也别问我了,问了也不采纳,事儿事儿的,烦死了。”
“你小子……”陈屿憋了半天,还是妥协了,“那听你的吧,就迪士尼。”
陈旭不是不知道他哥不懂浪漫,他知道他哥肯定不会拉着许幻山说我给你个惊喜,开车到了迪士尼之后深情款款说,宝贝今天我要和你约会。他肯定是晚上睡觉之前闷了吧唧突然说迪士尼走起,你爱去不去。
所以他打给许幻山说,我哥要给你惊喜,也是故意的,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才说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他咨询的婚姻问题就是自己的问题。
我的哥哥们哟,一个像块木头,一个像头猪,没有他助攻可怎么办啊,太笨了太笨了!
约会那天一大早,许幻山还在呼呼大睡,陈屿早早起了床拽出来一堆衣服换来换去,这件不行,那件不搭,这套不够轻松,那套太厚,换着换着想起来没做早饭呢,一看时间算了,还是路上买个煎饼吧。
他把许幻山叫醒,许幻山还不愿意起,叫了半天,给陈屿气得差点就要给他浇一盆鱼缸换下来的水。
许幻山边穿衣服边说,“早饭吃啥啊?”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没做,买个路边摊吧。”陈屿看他随随便便套件衣服就穿完了,再看看自己,莫名地一股火。
“没做就没做呗,问问还不行了?你怎么脾气这么臭。”许幻山白了他一眼。
陈屿穿上鞋出去,转身想起来没拿伞,嘱咐还没换鞋的许幻山把伞拿一下。
“阳光明媚,拿伞干嘛?”
“以备不时之需。”
“知道了。”许幻山边答应着边拿包,穿了鞋出去把门一关,“走吧。”
“伞呢?”
“哎哟我忘了。”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忘记的懊恼,“都出来了,赶紧走吧。”
陈屿白了他一眼,俩人一起下楼开车去了。
今天是休息日,俩人到了迪士尼一看,好家伙,人山人海,陈屿这时候心里才隐隐觉得不对,和许幻山排在一个项目前面,立马打给陈旭,“迪士尼这人也太多了吧?我转了一圈,眼看着都要排个……我都算不出来要排多久,这一天不是都浪费在排队上了吗?”
陈旭啃着一包薯片回,“这很正常嘛,大家都排队,你排着呗。”
许幻山抢过手机问:“迪士尼这地方是你选的啊?”
“喂喂喂,我信号不好听不见!先不说了啊!”陈旭马上把电话挂了。
陈屿和许幻山一看这人山人海,要说走吧,票都买了,也已经在队伍里了,要说排,天儿也不凉快,队伍这么多人,俩中年男人相顾无言。
毕竟是陈屿提议的,他只好没话找话,笑一下说,“人挺多哈,那应该挺好玩。”
“……是,哈哈哈……”许幻山本来下意识想说不就是娱乐设施吗,儿童公园也有,还能好玩到哪儿去,我也不是迪士尼粉丝。但他想到这是时隔很久的约会,硬生生把拆台的话吞下去了,也假笑着附和。
周围很多都是女孩,或者情侣,还戴着园里卖的头饰,排着队也欢声笑语的,真青春,他们在这人群里手足无措的,显得格格不入。终于轮到他们了,玩的时间其实是很短暂的,许幻山欢乐地嗷了一会之后寻思,这就完了?俩人又前往下一个项目。
玩了两三个项目,他们就不行了,现在都是坐办公室的工作,也就许幻山没事儿出去踢个球,别的多余运动都没有,再算也就是床上运动了。许幻山手搭凉棚提议去休息休息,陈屿赶紧双手赞成,就差上脚了。
陈屿买了两瓶水,一个鸡腿,一个冰淇淋。许幻山一把先把冰淇淋接过来咬一大口,含糊地说:“这么大个鸡腿啊!”
“那是,火鸡腿,我看挺大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还挺贵呢,就买了一个。你要是爱吃,咱们临走之前再买俩带走。”
许幻山点点头笑,伸手过去,“这个冰淇淋还行。”
他喝了一口水摆摆手,“你知道我不爱吃这些个东西。”
许幻山的手就在那举着不动,盯着他,他无奈只好也咬了一口,许幻山才美滋滋地收回来继续吃。
吃完了冰淇淋,他啃上那个腿,满意地点点头,“爱吃爱吃,你尝尝。”
\"还行吧,有点咸了。\"
俩人把火鸡腿子啃了,许幻山也觉得自己休息好了,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走,战斗去吧。”
去下一个项目排队的路上,许幻山挑了两个发箍,准备俩人也戴上。陈屿死活不戴,觉得大男人呢还是中年了,戴这卡通的玩意儿太丢脸了,一个劲儿躲许幻山的手,他一躲,许幻山劲儿也上来了,今儿非要给他戴上不可,俩人躲来躲去,追来赶去,陈屿一开始还有点不高兴,后来也乐了,反正园里大家好像都是像这样,他再端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最后他没拗过许幻山,被许幻山美滋滋地戴上了那个发箍。
陈屿比许幻山高一点儿,也就是两厘米的差距,他没事儿就用这个逗弄许幻山,这样的逗弄也是很久之前了,他现在突然想起来,感觉像回忆一样。
此时此刻,许幻山抬着眼给他头顶戴发箍,他突然升起了那股欠劲儿。
他假装正经地说:“许幻山,你好矮啊。”
许幻山刚给他戴好,瞪起眼睛又落入他的逗弄,“两厘米两厘米!忽略不计了好不好!一米八的男人还不够啊?我高着呢!”
陈屿笑起来,温柔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反正你比我矮啊。”
梗着脖子的许幻山一下子没脾气了,结结巴巴地到处乱指,“下个项目是那个吧,还是那个呀,快走快走,队好长啊!”
他赶紧一马当先迈开步子,背对着陈屿,不然他的脸红就要露馅了。
陈屿摸了他的头,嘻嘻。
迪士尼真是个好地方。
第6章浴室与啤酒
许幻山美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人也过得非常愉快,许幻山满心想着今晚一定要让自己魅力重现,把陈屿放倒在床上欲罢不能。
到了下午俩人正在项目前傻乎乎排队,晴空万里忽然慢慢阴了下来,大家都在讨论会不会是要下雨了。陈屿看许幻山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怼他,“我出门的时候就和你说带伞带伞,你非不带。”
“我是忘了,我人都出门了。”
“你穿鞋不能脱了吗?不耽误吧?哪怕你穿着鞋去拿呢?”
其实陈屿不过是顺嘴一怼,许幻山却觉得他总是这么认真,凡事都要规划得清清楚楚才去做,真的很烦,他本人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想干什么干什么的类型,活得比较随便,就更烦陈屿这样屁大的小事也要唧唧歪歪。
\"没拿怎么了?整个迪士尼是不是就你我没带伞?\"
“你……”陈屿话还没说完,一滴雨就落在许幻山的鼻尖上,滑了下去。
雨一滴一滴砸下来,真的下雨了。
排队的人群都四散避雨,心想着票都浪费了,陈屿也是这么想,他跑在前,许幻山跑在后,俩人一路辗转到吃饭的地方,百无聊赖地又点了个下午茶。
陈屿看他情绪低落下来,赶紧去洗手间给军师打电话。
陈旭没有秒接,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喂哥,什么,什啊……事儿啊?”
“你……我这打扰你了吧?”陈屿听着不太对劲。
“打扰什么啊,你说你的,我帮朋友搬,搬家呢。”陈旭声音气喘吁吁的。
陈屿内心翻了个白眼,“迪士尼下雨了怎么办?走吗?”
“你这话说的,就像这雨专属于迪士尼一样。”陈屿边笑边喘,“万一雨一会儿就下完了呢?别走,晚上套房才是重头戏,和你说……嘶!你个小妖精……”他话还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不过陈屿也不想再听他帮朋友搬家的辛苦声音了。
令人发指啊!大白天就帮朋友搬家,这么辛苦还接电话!
他回到座位看看许幻山的脸色说:“咱们等雨停吧。”
隔壁座位是两个女生,她们聊天的声音传过来,“火鸡腿那么快就卖光了?”
“必须的啊,每天差不多都是下午就没了。”
“这至于吗,迪士尼连个腿都这么火。”
……
许幻山叹口气,“原来是这样,连腿都没得吃了。”
陈屿半天憋出一句,“没事儿,反正我觉得也不好吃。”
俩人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互相工作的事情,陈屿说到自己工作最近不太顺心,组长好像在排挤他。
许幻山知道他没有那么多心眼儿去处理职场关系,但是自己说真的,也没有办法能给到他,因为自己也根本就不会处理职场关系,自己公司人也都很正常,没发现什么排挤问题,自己性格也很好交朋友,大家关系都很好。
许幻山虽然没心没肺,他还是很关心陈屿的,知道他有点孤僻清高,不会交朋友,嘴巴也很直来直去,在认识许幻山之前,甚至可以说是不合群到奇怪。
陈屿不愿和别人说自己的难过,只是情到浓时,就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可以告诉这个人。
是一次欢畅的情爱之后,两个人拿着冰啤酒面对着面躺在温暖的浴缸里,许幻山满脸依赖地看着他,他忍不住和他说起了从前。
破旧的出租屋,淘气的弟弟,孤身一人的妈妈,扛起所有的自己。还是那么小的孩子,是想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但是陈屿却没有资格撒娇。他不喜欢弟弟,因为本来就一无所有的家,把一切都给弟弟了,连他自己也把自己奉献给了弟弟,弟弟直到长大之后都还是无法无天的,自己直到长大之后也还是阴郁沉闷的。
陈屿是一座孤岛,要自己陪着自己,陈旭是一颗太阳,吸收孤岛的热量。
可弟弟还是弟弟,亲人还是亲人,他不喜欢,但是不能否认陈屿爱陈旭,陈旭也爱陈屿。
他怕了太阳,他怕了这种会温暖自己又会伤害自己的东西。
当他认识了许幻山,他本能的想离开,可又忍不住靠近,矛盾,挣扎,自己在心里演了八百遍的推拉感情,当许幻山直白又热烈地说“我喜欢你”,当许幻山温暖的唇吻上来,他在一瞬间防线崩溃,狂乱地想,许幻山,那你从此都不要离开我,这份爱,从此都不要给别人。
这样的想法他不会说出口,埋在心里,发泄在情爱之时。
他给许幻山讲自己的童年,讲完之后,许幻山从浴缸那边转过来,伏在他身上,带着水珠的脸庞凑近他的,埋在他颈间。
“陈屿,以后你有我了。”
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挤在一个浴缸里,狭□□仄,但陈屿迷恋这种相依偎的空间感。
“如果在公司解决不好人际关系,重新去做回记者也可以,或者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养你好了。”许这是许幻山能想到的最真实的心里话。
陈屿笑笑,“少一份收入怎么行。”
许幻山想,陈屿不一定是在意这份收入,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陈屿因为采访版块而心有不甘。
他摘下发箍,亲了一下,憨笑着贴到陈屿的嘴唇上,在大庭广众下隐秘而可爱的吻,陈屿感觉自己的心被温柔地抚平。
\"雨停了。\"旁边两个女生说。
两个人随着人群出去争抢着排队,陈屿站在许幻山后面,把发箍又给他戴了起来,许幻山转头来眨眨眼,他抿着嘴不笑,目视前方说:“你戴着好看。”
许幻山赶紧趁机提议,“下次来陪我踢足球?”
陈屿轻敲他的头,“到时候再说。”
这个下午又过得很愉快,晚上看过了烟花,许幻山如醉如痴,问到陈屿的想法,他只淡淡地说没有许幻山设计的好看。
“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做出蓝色烟花,我希望把整个海洋放到天空上。”
“蓝色烟花不好做吗?我感觉烟花什么颜色都有。”
许幻山白了他一眼,“你真不懂行。首先黑夜就是蓝色调,蓝色要在蓝色上表现出清晰的颜色需要很好的焰色反应,调配焰火剂很考验能力的,如果让它更显色会添加其他的化学成分,比别的烟花易燃易爆,你知道什么叫焰色反应吗?”
“……不懂,不是学化学的。”
“……这是种物理变化啦,简单说就是制作焰火的金属化合物产生反应,要产生出蓝色的话,材料几乎只有一种,我说了你也不懂,放宽标准的话也可以,但是成本很高。再一个就是温度,不控制好就会过快的分解或者产生杂色。你懂了吗?”
“大概吧,我知道天是蓝色,但是真没注意,下意识就觉得像在黑色画布上画画一样。你为什么非要做蓝色烟花啊?”
许幻山心不在焉地回,“我说我要把海洋放到天上。”
“你为什么要把海洋放到天上?”
“……因为我要把海洋放到天上。”
“???”
许幻山盯着他,但是一直在做复读机。
陈屿叹口气,有时候许幻山真的很奇怪。
晚上进了套房,许幻山连连赞叹,“太棒了太棒了,不愧是迪士尼,不愧这么贵!”
陈屿脱下外套不以为然,“也不至于,还是太贵了我觉得。”
许幻山骚包地赶到浴室,挤眉弄眼地叫陈屿,“来一起洗澡~”
“你先吧。”陈屿看着手机一直打字,“我等会儿,组长找我。”
\"几点了?你组长没有性生活?\"
他气愤地钻进浴室,没过一会儿,突然从浴室传来他的惨叫声。陈屿皱眉问,\"怎么了?\"不见回应,他问了两次都没回,吓得他赶紧放下手机去浴室查看,就见许幻山砰地在身后关上浴室门,笑嘻嘻地抱住他,“进来你就别想走了!”
“你别闹!我忙着呢,放手,你洗你的。”他说着就看见洗手池里放着几罐啤酒,愣了一下。
许幻山在身后委屈地说,“再问一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陈屿不说话。
他转过身,在正面抱着陈屿,想看清他的表情。
陈屿看见他居然没穿上衣,下面穿了一条珍珠链的内裤,看得清清楚楚一览无余,没受任何刺激就活力十足了。
浴室,冰啤酒,许幻山。
陈屿此时才反思到自己是不是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自以为生活都是无趣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就算和婚前不一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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