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下,场外不请自来的观众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激动的尖叫和尖锐的口哨,躲在门外的那些人都忘记怂了,几乎是冲破大门挤了进来,激动得不得了。
蒋家两口子互相对视,都是满心惊喜。蒋爸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我女儿什么时候跳现代舞也这么好了?!我这当爸的都不知道!”
蒋妈喜滋滋地摆摆手:“这你问我我哪知道?女儿从小有舞蹈天赋!我就说她常常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放音乐,还不让我打扰,干嘛呢?这孩子,不声不响的,还挺会想的!”
蒋爸“嘿”一声,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扬扬下巴:“毕竟是我女儿,有那个,闷劲儿。”
“瞧你那得意的。”
☆、训练(1)
场中一群人几乎都要载歌载舞了,这边两口子稳稳当当并排坐在椅子上,腿挨着腿,肩并着肩聊天。
蒋爸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坐姿一贯端正的:“她啊,从小就挺有主见。从小学什么、不学什么,自己想好了,告诉我们,就去做。我们这父母当得也的确挺省心了,没太管她,也顺当长这么大了。”
蒋妈:“她小三的时候说想学跳舞。那会其实我心里是不同意的,都说练舞显肌肉,我更愿意她学个乐器,小提琴啊,钢琴呀,往那一坐,手指尖拨拉拨拉,安安静静的气质多好。没想到她一学就七八年。咱们这孩子,心里挺倔的。”
蒋爸笑:“是倔,像我。高三了,她忽然说想申美国的学校,你还记得吗?那一年我们特别忙,想想真没有太多精力管她。她自个儿联系机构、弄材料,不声不响拿了offer回来。怎么就这么能呢?”蒋爸笑叹。
蒋妈得意:“女儿毕竟还是像我的,什么都敢,不像你啊老竹竿,这么多年了还是怂怂,这不敢、那不行!”
“可别,话好好说,人身攻击就不好了哈。”
“哈哈哈哈。”
美林姐脸上笑容压都压不住,她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眼里充满了喜爱,她亲自伸手把蒋眺拉起来,语气温柔得不得了地问:“蒋眺,蒋眺,你真的太棒了,真的太棒了!我现在都有点语无伦次,我太震撼了,蒋眺,这是你自己编舞的作品吗?”
蒋眺有点喘地点点头,匀了匀气息才回答:“嗯,是这几天编的,偶然听到这个音乐,觉得画面感很强,所以有些灵感。”
“我看了你在《idol-X》海选上跳的舞,《野子》也是你自己编舞的吗?”
“嗯,也是自己编的。”蒋眺的笑容很可爱,她回想了一下说:“那时候刚毕业回国,没想好做什么,我就去报名海选了。最拿得出手的是现代舞,我就去跳舞了呗。”
“我看你的舞蹈里像是有些芭蕾的基础,也有些动作,比如兰指,又有些古典舞的味道,这些你都学过吗?”
蒋眺摇头:“没学过古典舞,芭蕾是小学的时候练过几年,再后来对爵士感兴趣也学过一些。高中的时候荒废了几年,后来出去念大学,对现代舞感兴趣,主要都在跳现代。至于那个兰指动作,其实我做的不太标准,是有一次看到视频里做的特别好看,就想把它编到舞蹈里试试。”
舞蹈表现力出众、编舞能力,这是什么样的舞蹈天才?!怕不是身子里住了个小精灵吧!美林员工们都有点过度亢奋了,越凑越近,一个个恨不得凑到蒋眺身边,沾上点仙气最好了。
小罗亢奋地喊:“小姐姐好看好看,太好看了!你超棒!人间太值得了!”一个大男人居然脸蛋通红朝蒋眺比心心,众人一顿笑骂,把他锤下去了。
美林姐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用格外欣赏的目光,摇头又点头,想了想又为她鼓掌,“舞蹈是最个性化的表达,技巧当然重要,但对你来说,该有的技巧也都不差,而你的表达力太优秀了,你的舞蹈,轻巧、灵动、没有匠气,这是你最抓人的一点,你有这种天赋,它让你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蒋眺抿嘴微笑:“谢谢美林姐夸赞,我能改进的地方还有很多。未来也有很多值得学习、值得挑战的事情,很高兴能来到美林,和大家在一起。希望能够和大家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瞧瞧,小仙女为什么这么美、这么会跳舞、声音这么好听、还这么会说话?会说你就多说点,球球你了!
大伙儿亢奋了半天才平静下来,看蒋眺跳完了《野子》。
同样瑰丽的舞蹈灵魂,不同的音乐形象和不同的表达,蒋眺用舞蹈再次把所有人的感官洗礼了一遍。在美林的员工们之间刷够了存在感,现在大家都已经开始直接称呼蒋眺为“妹妹”了,不提姓不提名,她就是他们有且仅有一个的妹妹,爱她,不接受反驳!
“美林文化全体成员都非常期待、非常欢迎蒋眺的加入,接下来,就一起努力吧!”美林姐充满珍爱地拍了拍蒋眺的肩膀,又温柔地拥抱了她一下。
蒋眺也不胆怯,当场就直接提要求:“美林姐,时间不太多了,在入营之前,我希望公司帮我安排一些课程。我需要很多声乐课,还有其他的舞种,也需要有老师来帮我熟悉一下。还有我很缺这些知识,就是那些训练生都知道的东西,我不知道!”
美林姐吃惊而后爽朗地笑了:“好,你放心,你想要的都会有!”
蒋眺说:“上课的时间可以从早上7点排到晚上9点,中间吃饭休息给我一个小时就可以。今天可以安排出来吗?我希望今天开始,最晚不超过明天下午开始上课。”
美林一众人等都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位小姐姐不是一般的狼啊!目的好明确!
“行,我知道了!”美林姐手一挥,气势汹汹地道:“眺眺走吧,小龙去弄合同,咱们赶紧的签了,然后得抓紧给你准备起来,声乐上我有一个很欣赏的朋友,我去联系,让他给你单独上课。你的封闭特训就从明天开始吧,明天住进公司,我保证,一定给你在节目里一个惊艳出场!”
封闭训练就在美林文化的小楼里,美林姐吩咐小莓在四楼收拾出一个单人房间,签约第二天就把蒋眺打包塞了进去。
住了进去,蒋眺才发现其实训练生活一点都不枯燥!相反,新鲜好玩的东西很多,接触到的每个人都很有趣。不仅有趣,对她也超级好。
小枝是化妆造型师,也有营养师证,每天上午给蒋眺上一节妆容课,同时负责按顿投喂营养餐;小莓是媒体公关主管,每天晚上给蒋眺上一节宣传和礼仪课,教蒋眺怎么应对和处理不同场合,以及了解节目摄影的特点和目的,让蒋眺学习在合适的场合说出合适的话;小罗是公司内最优秀的摄影师,每天下午给蒋眺上一节课,专门教她熟悉和捕捉镜头,以及帮她录下每次舞蹈视频以供反复回放和调整;剩下的时间除了必要的睡觉时间,都交给了老板美林姐和声乐老师西风。
美林姐以曾经的优秀编舞师、顶尖舞者的身份,从前在舞蹈界颇有些名气。她不仅亲自下场,领着蒋眺熟悉各个舞种,快速学会一些短编舞,拓展她的舞蹈能力边界;训练之余,也密集地和蒋眺谈论娱乐圈的各家资本和大大小小的经纪公司、知名的不知名的艺人等等,让她去录节目有更多的底气。
“《idol-X》最大的投资方,南瓜集团你了解过吗?”美林姐问。
蒋眺摇头,美林姐继续说:“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跨界娱乐业了,财大气粗啊,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布局相关的上下游产业,也做了很多尝试。现在他们手里有很多好IP,实际上《idol-X》也是他们买了D国的节目版权改编的。不过,舍得砸钱并不意味着产品一定能做得很好,眺眺,你得知道一件事,资本是无情的,从利益出发去做决策,就常常不会去考虑人情。而在这之上,他们又比谁都想做出真正打动人的产品,因为只有真正打动人的东西,才能够吸引足够多的用户、粉丝,让他们喜欢、爱戴、继而有粘性,这样资方才能从中榨取更多的利益。”
蒋眺认真听到这里,点头道:“但是社会还是在运作的,公众的需求是一切产品的出发点,我听过一句话:用户是用脚投票的。强烈的需求迫使资本不断去尝试。我觉得,好的作品还是来自于用心的人吧,就好像舞蹈上,要很用心、有一个敏锐的触觉才能出好作品。”
“说得没错。”美林姐赞许微笑:“应该说,好的作品常常是很难甚至完全无法复制的,你看音乐史、娱乐史上出现过的那些现象级的乐团、乐队、舞者,别的艺术领域,比如绘画,打动人心的作品必定是最独特的。我提到这些,是希望你了解,身为你的老板、你的长辈,我非常珍视你身上的才能,我也希望能够通过美林文化,推动你走到更高更远的位置,让更多的人看到你、欣赏你。但这只是目标,它还很远,你心里得非常理智、非常清醒地明白,能够让你走更远的,不是其他,而就是你所拥有的独特才能。你需要不断的去发掘它、打磨它、丰满它、更新它,尽可能地保持你的特色。做到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一定能够在人群里脱颖而出,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
蒋眺沉默片刻,眼眸清亮地看着美林姐,特别明亮地笑了起来。所谓相由心生,蒋眺的笑容很灿烂,也总是有一股锐气存在着,总能让人感觉到,她不是太邻家、太温柔的那种女孩子,但这个女孩子内心一定很果敢、很可靠,不管她走什么路,她都无所畏惧,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拦住她。
她笑着回答:“我知道了美林姐。能来这里,我太幸运了。”
美林姐也微笑:“我们都很幸运!”
☆、训练(2)
西风老师是个大胡子中年男人,为人很随和,出身美声专业,但在流行乐歌唱和创作上很有成就。因为和美林姐关系好,被一个电话紧急请了来给蒋眺上课。
“完全没有想到。”上了两节课后,西风这样评价蒋眺:“美林找我的时候,跟我说你是个懂得用脑子去跳舞的孩子,她特别喜欢你。我其实不是很愿意来,因为越是好的舞者,有时候他就越是专注,身体肌肉里的舞蹈记忆会占据他很多的思想,很难再去全盘学习歌唱上的东西。”
蒋眺嘴角抽了抽,“西风老师,你这是说我们跳舞的人肌肉发达脑子不好吗?”
“我可没这样说。”西风“哈哈”笑了,又凑近了小声跟蒋眺说:“不过这话还是别告诉美林了。我怕她揍我。”
蒋眺斜瞥他一眼,哼哼唧唧的不搭理:“坏话你说了,还不许我当传声筒哈。那得贿赂我一下呢?”
“没大没小的,我是你老师。其实我是在夸你你知道吗?我这两天发现,你这个小朋友脑子还挺好的哈,教完你就懂了,不仅懂,下次再唱还能记得改过来。”西风指挥道:“再来一段《茉莉花》。”
蒋眺依言唱了一段,她的嗓音柔软明亮,一开始歌唱时爱出现的换气不顺问题、真假音转换问题都得到了明显改善,字眼转换的地方处理也比之前要精致许多。现在蒋眺的《茉莉花》已经能带给人很棒的听觉感受了。
西风很满意:“就是这样。你很懂得把情绪带入到你的作品里,这是很好的,难道这就是一通则百通?大概懂得有感情地舞蹈,也就能有感情地去唱歌,有情才动人。你保持好这个状态,去训练营里我是放心的。不管拿到什么作品,你就不要着急去唱好,先花时间去了解它的背景、揣摩作者编写它的意图,然后去分析它乐段和乐段之间的关系,你可以在脑子里反复模拟,这一段怎么唱合适、这个字眼怎么处理合适,慢慢再用上嗓子。然后你就录下来,自己去听,再去调整。磨刀不误砍柴功。”
蒋眺托着腮,叹了口气:“没想到离开了学校,不做研究了,还是得面对很多问题。我在想这样是不是活得很累呢?我承认我是因为想赚钱才走的这条路,但是现在我只是训练了十几天,我就觉得挺累的了,身体上累,精神上也累。我也不确定自己能走多远?西风老叔,你在这个圈子里几十年了你觉得累吗?”
“没大没小的谁是老叔!喊西风老师!”西风虎起脸,然而蒋眺嬉皮笑脸的压根不怕他:“你蒋小眺居然也有觉得累的时候?我看你一天天的精神得很,瞧你这从早到晚的皮劲儿,在公司里这混那混的挺乐呵。”
蒋眺:“那是因为我也在尽量调节自己啊,不然怎么上得了那么多课。”她叹了口气,“压力太大了,有时候晚上也会睡不着。”
西风有点严肃起来:“课表得调整了。”
蒋眺摇头:“我暂时不打算调整,反正这个密集训练期再有一周多就结束了。我能行的。”
西风沉吟片刻,点开了一个音乐视频,语气轻松地说道:“那行,今天剩下的时间就放松一下吧,来来来,我教你点好玩的。你听说过‘约德尔调’吗?”
蒋眺回忆了一下,犹豫的点头:“好像听说过,是个很难的唱法。”
扬声器里传出了悠扬动听的女声:
Highonahillwasalonelygoatherd
Layeeodllayeeodllayheeh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