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的某天,我和保尔一起潜入横滨。为了夺取军方封印在秘密基地的一个试验品,也就是中也君你。但在得到那个生命体的那一刻,他背叛的目的彻底暴露。我们开始相互争夺那个生命体,结果被军警发现。我在腹背受敌走投无路之际,为了突破包围圈就想把夺来的生命体收做我操控的异能生命体。然后,我解开了封印,那个瞬间,暴虐的力量将基地连同记录一并摧毁。同时,我也失去了记忆。”
“直到,你出现在我面前,让娜。”
当他把目光移到兰波小姐身上时,目光中罕见的带上了点点温情:“你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形态。”
第88章
“如果最初的最初我选择保护那个封印在容器里的孩子而不是掠夺,事情就会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就如同您这般,我的女士。”
兰波先生的目光带着眷恋扫过兰波小姐的面庞,然后重新回到中原中也身上:“我漂浮在亚空间里看到了一切,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家人,还有爱。”
蛛网般破碎起伏的地面上三三两两站立着几个人,白色幼虎绕着兰波小姐的小腿蹭来蹭去一脸亲昵。她默默操纵异能解除对兰波先生的读取,长发男人脸上笑容安详:
“我的名字不叫兰堂,是这个国家的人读错了帽子中的拼写,才在我失忆后起了这个名字。中也君,你并不是荒霸吐本身,恐怕是为了控制住荒霸吐,而被选作容器的人类。但你的强韧,并不是因为你是荒神,而是因为你是人类。不管你的体内栖息着什么,你已经成为你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淡金色的光芒从他周身辐射向夜空,兰波先生的身影逐渐溃散,消失前他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留恋看向兰波小姐,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
“您和维塔莉,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能好好长大,她大概就会如此时的您这般站在我面前……亲爱的,假使不是在那种情况下见面,我愿意为您献上最高敬意,包括心脏。”
“不,只有心脏完全不够,还有全部的生命和赞美才行。让娜,我永恒的灵魂注视着你的心,无论白昼孤寂,黑夜如焚。”
“真不可思议,此刻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我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金色渐渐隐没,兰波先生留在众人视网膜上最后的剪影是与生命讲和的释怀,他终于不必再流浪,可以安然休息。
倒在地上的魏尔伦同时停止呼吸,也许两个人会在地狱碰面,然后再狠狠打上一架。
战斗结束,专业的后勤部队从大楼中鱼贯而出,该重新铺地的重新铺地,该整理草坪的整理草坪,人人都把嘴闭得死紧,就算心里好奇到要爆炸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龙之介和银两个跟着原本就留在办公室里保护坂口安吾的织田作之助将配合魏尔伦入侵资料室的普通间谍一一抓获,兰波小姐被推进治疗室,换了白大褂的森先生把玩着手术刀似笑非笑:
“兰波小姐,夜还很长,不介意之后来一场推心置腹的、成年人之间的谈话吧?”
金发萝莉从他腿后探出头冲着兰波比比划划,意思无外乎“林太郎是个变态大坏蛋”之类。兰波斜靠在椅子上,目光流转带出一丝玩味:“我建议您将麻醉剂调至上限,干部兰堂战死,这个机会可不多。”
“可惜,您这样的稀世美人也不多,就算只是放在那里好看也能胜过无能下属们的蠢脸,我还是非常舍不得您的。”
说着他伸手摸摸断骨处,相当心狠手辣的直接将兰波断作两截的骨头复位,爱丽丝放下纱布和绷带替兰波褪下半只袖子打石膏,很快她的新造型就和太宰很有几分神似了——森先生差点把自己的干部小姐缠成一只粽子。
一头冷汗的兰波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带着消毒药水味的黑色大衣当头落下盖在她肩头:“好了,再继续下去我这个首领怕是今晚就得做到头……那些孩子脖子都快等长了。”
随着爱丽丝推完两管消炎药水,他将手插进口袋打开门放进来一串幼崽,锋利的柳叶刀也不知道藏去哪里。兰波偷偷摸了一下身上这件原本属于首领的大衣的口袋……
emmmmm……空空荡荡的,嗛,小气的男人!
“仿佛听到谁在心里偷偷骂我这个给所有人发工资的可怜男人小气?”他走到门边向后侧过身体笑得不怀好意:“我可以理解为能够以任何理由扣工资吗?”
“那么您将得到一个无限期罢工的干部,还有一份早就写在合同内的兼职申请,听说横滨国立大学正在招聘法语讲师。”
兰波无惧来自BOSS的减薪威胁,大不了拖家带口去吃穷隔壁彭格列,反正并盛离横滨也不算远。
森鸥外的回答是抱起爱丽丝扬长而去,根本就没把兰波小姐的话放在心上——要是想走她刚才就该跟着旧情人走了,两个空间异能者联手,一攻一防配合默契,谁能留下他们?
目送画风变得越来越不正经的森先生离去,一群崽子凑上来围着兰波。太宰治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水笔:“来来来,我一直都想试试这个,排好队!”
他在兰波无法动弹的手臂石膏上画了只四分五裂后又重新拼凑在一起的乌龟,果真自觉站在他身后排队的龙之介提笔想了想,画了只黑色的长耳朵兔子,看上去眼神凶巴巴的。银接过水笔在哥哥的兔子身边画了只小号白兔子,最后被太宰消除虎化的阿敦歪歪扭扭画了只额头有王字的胖猫咪。
中也抱着胳膊远远站在角落里生气,就算目光盯着各种小动物蠢蠢欲动,还是非常有骨气的控制住自己没凑过去发挥艺术家天分。
过来探望受伤上司的织田作之助正好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道:“原来这就是家人和睦的重要手段吗?”跟在他身后的坂口安吾差点一脚绊在地砖上摔进来:“只有家人之间和睦才会做这种事啊织田君!你根本就弄反了因果关系,而且,这明明是个需要吐槽的地方啊!”
“哦?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吗?”
兰波歪头看向两位重要部下,太宰突然飞一般瞬间移动到这两人之间:“当当当!再加我一个,就可以组成PortMafia的头号漫才小队。没办法,本来不想要安吾的,但是没有他的话就没人负责吐槽了!”
“喂!你到底是把我和什么东西划上等号了啊!”
“嘛……无所谓了,织田作你来画一个,勉强允许安吾也画,这样我们就可以集体排斥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矮子了!”
“为什么到我这里就那么勉强!”
黑发少年突然露出晦暗笑容:“因为……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啊安吾。”
坂口先生被他提醒了一句,推推眼镜有些局促不安。兰波冲这两人抬抬下巴:“快一点,画得难看就揍你们!”
织田作之助相当自然的走上来,提笔画了一盘咖喱饭,向后伸手做出一个“递”的动作:“该你了,安吾。”
坂口先生盯了十秒那只手,上前在兰波的石膏上画了付眼镜。
“好了,如果将来谁被取消家庭成员的地位就把他从石膏上抠掉!”
太宰抢过水笔就往口袋里塞,完美错过中也伸到半途的爪子。然后,橘发少年再次默默缩回角落。
兰波小姐打了个哈欠:“天都快亮了,作之助送他们回去睡觉,明天不用来,放假。至于安吾,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休息,你自由了。”
确实有点晚,兴奋劲儿一过去最小的两个孩子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织田作之助拢着他们朝电梯走去,刻意忽略掉角落里的中原中也。
“我也回去了,兰波小姐,再见。”坂口先生会意,同样干脆利索走出治疗室,充斥着消毒剂味道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兰波,还有中也。
“过来一点,你离得太远了。”
兰波小姐挪到病床上靠着软绵绵的枕头,笨拙的用单手给自己盖被子。
家务天赋为零的她抖了好几下也没能顺利将被子卷成功抖开,反而把自己给缠了进去。看不下去的中原中也“啧”了一声走过去伸手抢过被子一抖就把兰波盖好,又退了一步刚好倒着坐在她刚刚坐过的椅子上。
“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啊,你这家伙。”
他把手搭在椅子上,又把下巴压在手背闷闷不乐:“我一直在追查关于荒霸吐的事,你明明知道真相竟然还瞒着我。看我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很有趣?”
“还有……你当初,是故意跟着龙之介去找我的吧!你,也曾经想过要杀掉我吗。”
他把整张脸埋进手臂中间缩成一个球,因为骨折还打着石膏的缘故兰波没法抬起右手去揉他毛绒绒的橘色头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漂浮在培养液里。那个人有一点没说错,你确实参照了他的实验数据,属于独立研究失败后的模拟……然后成功了。保尔,大概可以称得上是你的兄长。”
“世界线到此为止分开两边,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然后不经意的交错,于是造就了眼下的局面。你没有发现么,无论人种差异多么巨大,我们之间总有几乎数不清的相似点存在?”
兰波靠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笑得温柔且愉快:“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如果是为了遇见你,我愿意同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讲和,就像兰波先生那样。”
“他才是在这个世界给予你生命的人,虽然更加残酷……大概这就是父亲与母亲的区别。抱歉,我们都没有父亲,也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好父亲的角色。但是兰波先生已经尽力将最高肯定与最好祝福留给了你,中也,你愿意原谅他曾经的杀意吗。”
第89章
中原小先生脸红了片刻,拉着凳子坐得离兰波近了些,戳戳她被石膏整个裹住的右臂:“画的难看死了!”
“我不介意你在上面添几笔。”
兰波相当好说话,抬抬下巴让他去看病床对面的桌子,一只水笔孤零零躺在上面。中也哼了两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过水笔想想,石膏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小动物都被圈进歪歪扭扭的院子,院子尽头是一栋歪歪扭扭的房子。当然,咖喱饭和眼镜被圈到门外,还有那只非常丑的乌龟也被故意排除出去,橘发少年这才心满意足放下水笔。
“我原谅他了。”最后他这么说。
他知道,只要他问,她不会隐瞒他任何事情。然而非常奇妙的,这个瞬间他不想再知道什么,不想问她为什么同一个世界为何会有两个兰波,不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不想问她从哪里来,更不想问她的世界里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哼,就是这么小气!怎么了!
“我就是你的家人,不会让你孤单。所以,请不要不辞而别……”
他趴在病床上,毛茸茸的橘色头发蹭到她的手指上,软绵绵带着些微凉,兰波把左手放过来趁机摁住狠狠揉了一把:“你是我最喜欢的孩子,乖了,忧郁少年的人设不合适你。”
中也任由她揉自己的头发,得了允诺趴在病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身上还带着些许灰尘与血渍。兰波一点也不嫌弃他,磕磕绊绊单手撑着被角盖住少年,自己换了个不会压痛右臂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第二天一早,中原中也是被早早来上班的医师给闹醒的。当然啦,这位医生也算后勤组的一员,曾经不堪忍受病患家属的欺侮伸手还击导致失去工作,由于这种履历也无法在正常的医疗机构再次任职,索性干脆下海混了黑,因为对人体结构的精准迅速成为捡尸大队里的佼佼者。兰波小姐之前仔细整理过后勤组成员的个人资料,看到这种记录顺手就把他给塞进治疗室重操旧业——“谁他妈一边得救一边冲你BB就直接给我埋进海面土坑里去!”这是兰堂“先生”的原话。
果然,PortMafia的治疗室让他重新获得了内心平静以及作为医者的成就感。
可惜上司两次入住医疗室他都没能靠近表示一番发自内心的感谢……首领先生直接清场,他们连帮忙打扫医疗垃圾的机会也没有。所以,这一天的清晨,医师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工作场所,又不是隔离病房嘛,总能帮上兰堂先生些许小忙吧?
然后,他就在兰堂先生的病床边捡到了一只同样需要医疗帮助然而完全被人给忽略掉了的少年?!
“你知不知道身上带了多少细菌!脏死了!还有伤口!你看看!都结痂糊住了!滚进浴室清理干净再出来!兰堂先生隔壁那张病床归你了!”
医师实在无法容忍这种不把命当命的少年人,几乎掐着脖子尖叫,被吵醒的中原中也抱着被子一脸凶残只想给这家伙一脚。不等采取行动就被同样醒来的兰波一掌按住。
“抱歉,天亮前我见这孩子已经睡着就没有弄醒他,光线暗淡没有注意到这些,请你帮他处理一下伤口,麻烦了。”
兰波小姐表示自己是个通情达理的家长,一边摁住想打人的熊孩子一边向医师道歉。清晨慵懒沙哑的嗓音没有平日刻意压低的声线,一听就知道是位女士。
医师瞪大眼睛愣了片刻,然后目光非常可疑的左右游动,最终再次坚定。他握紧拳头跟发誓似的大声道:“啊……呀,您太客气了,兰堂先生,我穿着这身衣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先请令公子移步浴室清洁,至于伤口……我这就去准备清创和包扎的药品。那个……敝姓三河,家住京都,今年二十六,父母与兄长同住没有家累。未婚,收入稳定无不良嗜好,那个……”
已经起身走了两步的中原中也光速出现在医生身后,拽着他的领子就往浴室方向走:“你说啥?我刚才没听清,啊,对了,劳驾顺便帮我拿套衣服更换!”
可怜的三河医师快被他捏死了,翻着白眼“嗯嗯嗯”被拖离病房,剩下想说的话也只能默默咽回肚子里。
大约四十分钟后,换了身病号服的中也甩着头发上的水大喇喇往兰波隔壁病床上一趟,三河医师跟小媳妇似的抱着一盘子纱布绷带双氧水提着吹风机欲哭无泪:“你这样不行的,头皮上也有伤口,不剪掉会感染……”
“先用药剂消毒,如果感染了我允许你把这小子剃秃。”
兰波躺在一旁加了一句,中原中也立刻就乖了,任由三河用吹风机给他把头发吹干。
好在虽然迟了一个小时处理伤口,但却并未出现感染迹象,除了一些关节扭挫伤外中也竟然只有一根肋骨裂了条小缝而已……看看办公室墙上需要重新装修的大坑,要是换了太宰或者龙之介少说得有半个月下不来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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