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楚仟泠点点头:“多谢。”
阿庸的脏兮兮的小手拉着她的衣角,眼眶哭得通红,一边走还一边往回看白布下凸起的一团。
左肖蹲下身,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指着天上明亮的星:“你看,那天上的星,是不是又多了一颗?”
阿庸吸吸鼻子:“天上的星星那么多,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多。”
左肖也不恼,温柔的笑着说:“怎么会呢?肯定是多了一颗的。哥哥听老一辈的人说啊,每有一个生灵往生,天上的星星就会多出一颗,以表示他们存在过,以后也一切安好。只是和你不在一个世界了而已。”
楚仟泠默默翻了个白眼,又是个哄小孩子的。
但也任由左肖继续说下去,孩子心灵单纯,即使再伤心,只要给她一个慰藉她便能继续开心没有负担的生活下去。
而她的娘亲也是这么希望的——
她记得妇人才进医馆时,拉住她的手:“阿庸……阿庸今年九岁了,生辰在五月。小姐,待得我走后,请您帮她记得她的生辰,我……我怕她以后将自己的出生都给忘了……还有啊……小姐,请你待我告诉她,我只希望她……一生开心无忧……”
她答应了,但现在这件事有其他人去做了,她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
阿庸的确天真,眼里还含着泪水,嘴边却笑开了,畏畏缩缩的问左肖:“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娘在天上?”
左肖点头:“真的,你认真看,或许你娘还在天上望着你呢!”
阿庸拉着楚仟泠衣角的手慢慢松开了,抬头期待的望着漫天的繁星。楚仟泠也抬头看了,若真有左肖说的那么回事,皇祖母此时也应该在看着她吧。
这一刻没有人说话,但安静而美好。
或许五月是个伤心的月份,于她和阿庸来说;但有些时候,心里有了慰藉,便也没了那么难受。
——————
刚巧将阿庸送上马车,楚仟泠耳尖的听到摩擦声,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低声嘱咐阿庸:“快些进去,不管听到什么都一定不要出来。”手上一个使劲将阿庸推到帘子里,警惕的扫视周围。
“殿下,小心!”
琐灵在马车另一侧,亮眼的灯光碰触到光滑的刀剑折射出光线映入她的眼中,不由得惊呼一身。眼看刀剑就要刺到殿下的身上,自己却已经来不及去为她挡刀。
楚仟泠一个转身,背抵在马车上无路可退,惊疑的瞳孔里倒映出刀剑,那刀很快,是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杀死。
认命的闭上眼睛,还没感受到刀剑刺入的疼痛,只听得那蒙面的男子痛苦的嚎叫一声。
哐当——
手腕受痛拿不住刀,那一米长三寸宽的长刀掉在地上。
眼睛睁开一条缝,楚仟泠看着像盖世英雄一样降临的魏尧,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魏尧一个横踢将蒙面刺客踢出三尺远,那刺客背部撞倒商户的摊子,倒在地上‘噗嗤’一声吐出鲜血。擦拭完嘴边的血,刺客似乎不甘就此罢休,张开的嘴里牙齿都被鲜血映红了:“都给我上,务必将汝阳公主杀了!”
一声令下,街边看似都很正常的男子有的从袖口抽出短刀,有的从街边小摊抽出早已藏好的长刀,手高高扬起不由分说的涌上。
魏尧沉着脸,嘴边啐了一句:“公主既然怕死,为何不在公主府好好呆着整天跑出来乱窜?”
楚仟泠的确怕,怕得身子直发抖:“本宫……本宫怎么知道会遇见刺客?”
“愚蠢至极!”魏尧看着周围的刺客越来越多,许久不爆粗口的他愤愤地骂了一声,一个侧身躲过劈头而下的刀。
刺客不管是不是无关之人,直奔目标而去,挡他们道的,杀了就好。
数不清的刀,一把接一把的砍向护着楚仟泠的魏尧,一对多始终力薄,纵使魏尧武功再好,这一会下来他也逐渐力竭。晃神间手臂上被刀剑划开几道口子。看了一眼惊恐地躲在他身后的楚仟泠,一咬牙还是坚持着与这些个刺客抗争着。
腹部被踢中,喉咙涌上一阵腥甜,眼前一阵发黑。
“魏尧!”
这一声惊呼,似乎有些熟悉,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抵达他的耳边。
只是,他不知为何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以后增加了一个副线,嘻嘻~
第16章(已修)
窗外大雨澎渤,狂风刮起吹得窗户嘎吱作响。
楚仟泠失神地坐在床上,由着医女剥下一侧身子的衣服,露出鲜血淋漓的后背。
夜里刺客太多,任凭魏尧一个人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护不住她,琐灵为了保护她也冲上前来,胸前被刺了一刀至今昏迷不醒。
一直守在她身边的便衣护卫在人口市场本杂乱无章的人群挡住,一时间没能赶到。待得赶到,魏尧已经多处受伤屈膝跪在地上起不来了。护卫一顿乱砍,将刺客一个不留的砍死在刀下,却不想一开始为首的刺客撑着最后一口气提着刀在所有人不注意砍向毫无防备的她。
呲——
锦帛撕裂的声音,刀刃刚接触到她肌肤时,痛觉似乎被麻痹了。护卫统领眼疾手快地将那人给杀死了,满面惊恐的扶住虚弱倒下的她。
“殿下!”
那殷红的唇即使有胭脂支撑,在那一刻也变得煞白。嘴里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被劈开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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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娘娘!里面血腥,您不能进去!”
宋嬷嬷在门外守着,太子妃想是刚刚躺下,就被她受伤这事扰了,连发钗都没有戴只披了一件袍子就急匆匆来了公主府。
她背后的伤还没有处理好,宋嬷嬷是个老人,和常人般觉得血腥之地不该进。跪下拦住了太子妃。哪想太子妃反手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那脸瞬间就红了:“放肆!那是本宫的孩子,本宫去看由得着你来拦?”
宋嬷嬷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掀开帘子径直走了进去,楚仟泠向来喜欢屋子充满果香味,可太子妃一走进去,淡淡的果香中夹裹着浓厚的血腥味。自家女儿娇小的身体隐在幔帷之后,侧着身子光、裸着半边,苍白的小脸隐隐约约可见。
医女手中的针线从皮肉中穿过,疼得她紧咬牙关,捏在身侧的手直发抖。
太子妃走进去,看到她背后刚缝合一半,还剩着一半的血窟窿,惊得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手指虚幻地在那伤口上比划,哽咽道:“怎么会这样?是谁下这么狠的手要杀你?”
楚仟泠深呼吸一口,颤着音勉强在嘴边扯出一抹笑容:“娘,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医女还在小心翼翼地缝合,每一次拉扯伤口便流出许多血水,没一会一块干净地帕子就被染红丢在盆中被宫女抬着端出去,太子妃实在不忍心看,侧过身子责怪:“你出这么大的事,还不许为娘的来看一看了是不是?你说说你才搬来公主府多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让娘如何放心?”
楚仟泠忍受着背后锥心刺骨的疼痛,笑着安慰:“娘,今儿个只是赶巧,也可能是女儿有些背气,出门没看吉日才遇到了歹徒,您别担心了啊!”
“你这是胡话!哪有这么赶巧的事,明明就是有人诚心害你。”太子妃怒气冲冠,看着她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甩开袖子坐在宫女抬进来的花雕镂空凳上。
总是把她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小孩子,有时也是很无奈的事,“娘,今夜之事我已经着人去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您不必担心,快些回东宫去才是要紧事,回去晚了爹爹该担心了。”
太子妃不着痕迹的翻白眼,对于太子的担心满是不屑:“他担心个什么劲?不担心你伤得重不重,倒来担心本宫回去晚了?再说了,你出了这么大个事他也不亲自来看看,也不知他这父亲怎么当的!”
许多妻子求不来的丈夫的宠爱,在太子妃这倒成了一种累赘。她总觉得太子总把各种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却一点也不关心女儿,都不配为人父亲。
不过在楚仟泠看来,太子也不算不关心她,只是他更加在意自己媳妇的安危罢了。
楚仟泠‘噗嗤’笑出声来,动作一大扯到背后的伤口又疼得倒吸凉气。见她这囧样,太子妃一直凝重的脸终于放晴了。
屋外急匆匆走进来一人,是太子妃身边侍奉的宫女幺芹,在二位主子面前跪下,恭敬道:“参见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
将眼角的泪花擦拭干净,太子妃说:“起来吧,可是有事?”
幺芹低垂着头,将太子的话一字未漏地复述给太子妃:“太子殿下说,娘娘既已见过公主殿下,只要没有生命危险,让娘娘您快些回去,这夜里凉路上要是吹风病了可就不好了。”
楚仟泠瞪大眼睛看着她,什么叫没有生命危险?在父亲眼里她就是个捡来的野孩子吧!
果然,在爹爹眼里就只有娘,他们这些孩子都是意外中的意外!
撇着嘴酸溜溜的说:“娘还是快些回去,要是您病了爹爹又要说我的不是了。”
太子妃笑道:“怎么会呢,你爹爹还是疼你的。”转眼一看,她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太子妃笑得越发开怀,伸出手在她不带发饰黑油油的发顶揉了揉,“好了好了,本宫这就走,不碍你的眼。”
站在门外,那原本对着女儿的一脸笑意顿时消失了,只剩下寒霜。
“素昔,你和宋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公主心智还不成熟,有些事情该拦就是公主要处死你们,你们也得给本宫拦着。要是再有下一次放任公主出去遇到危险,你们的头也就不用在脖子上了。”
“是,奴知错了!”
素昔和宋嬷嬷一左一右的跪在那,头低垂着不敢有任何怨言,这次殿下出事,他们这些身边人没能护好公主,这是一罪;没有冒死谏言,这是二罪,太子妃没有过多的责罚他们就已经很是幸运了。
太子妃说完,又看了一眼候在身后的幺芹,清冷的说道:“你不必随本宫回去了,三日之内,在这把幕后之人给本宫查清楚了,查不清楚就不必回来了。”
幺芹是个识趣的,应声:“是,请娘娘放心!”
把一切安排妥当,太子妃才踏上太子派来的轿撵,六个宦人抬着摇摇往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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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最后收尾,用干净的棉布将公主背部的血渍擦干净,医女提着医箱退至一旁。
“殿下,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容臣回太医院开一些消炎的方子。”
楚仟泠无所谓的挥手:“去吧。”
素昔和宋嬷嬷进来了,极为小心的扶着她趴在柔软的金丝薄被上,趴着不易牵动伤口,只是行动不方便而已。
下颌枕在双臂上,楚仟泠问:“琐灵和……魏公子,怎么样了?”
素昔贴心的在她腰背以下盖上薄毯,天气炎热,伤口在的地方不宜捂着,“殿下不必担心,琐灵虽被刺中了胸口却也不是要害,伤口包扎好休息一下就好了;至于魏公子……魏公子是习武之人,能抗能打的,虽然身上的伤口众多倒也只是小伤,医官为他清理之后就睡下了。”
两人都无大碍,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还想开口问阿庸被安排在哪了,宋嬷嬷身后带着人进来,屈膝跪地:“殿下,杨侍卫带到。”
“知道了,素昔你和宋嬷嬷先出去,本宫有话问杨侍卫。”
“是。”
两人一路后退,邀着还守在一边的宫女一齐出去了,只剩下她和杨介。
身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虽然从小到大受过的暗害不计其数,但这次算她受伤最重的一次。她闭上眼睛紧紧的感受着没有任何嘈杂的氛围,许久才开口:“杨叔,查到什么?”
杨介低垂着头,秉着‘非礼勿视’的想法,如何都不窥探殿下那姣好的身子,即使隔着厚重的幔帷,“回殿下,遵您吩咐属下又重新勘察了一次,在一个拐角捡到了这个……”伸手从衣襟里拿出一片黄色锦帛,像是从一件黄色衣裙上撕扯下来的。
楚仟泠也没有睁眼看那块锦帛,她要望那物什定要转头,一转头就会牵扯到背后的伤口,淡淡地问:“什么料子?”在周边会出现这些东西她并不奇怪,只是黄色料子少见,也只有官级较大的以及皇室宗亲才会持有,若是皇室宗亲倒可以轻易查到,可若是在朝野中持有地位的官员要杀她……
“属下看着是由云丝纺直供的司蜀锦,一般……一般只有四品及以上的官员得以使用。”
眼睛刷一下睁开,四品官员,在京城任职的,上至丞相下至御史中丞……丞相?可他没理由杀我,总不能他儿子还未入皇家宗谱就因公主被刺而亡受人诟病不是?再说了,今日若没有魏尧,她可能早已是刀下亡魂。那排除丞相,朝中受疑的人可就多了……
“杨叔,让几个暗士暗中查访今日有多少官员领用了司蜀锦,切不可打草惊蛇。即便皇爷爷召你进宫,你也说什么都没有查到,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
“那些刺客身上的可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有,那些刺客像是有人随意找了一些使刀的屠夫,手里的刀剑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随处都可以买到。”说来奇怪,杨介再次去勘察时与刺杀发生时相隔并不久远,可那地方像是被什么人清理过一样,刺客身上太干净了,除了身上的衣物和手中的刀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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