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点了下头,“但是为什么啊,我今天的状态明明很好,我从没这么自信过,我以为我绝对会赢的,可这却是我打得最惨的一次。”
从上擂到下台,他居然只打掉了雷火30%的血量,连他自己都觉得菜的不可思议。
队长相信他,才把第二擂的位置交给他,可他却让沈淮辛辛苦苦打出的优势付之东流,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的队友。
范景明怕他陷入无限自责的情绪中,“别想了,哭吧,哭完就好了,今后的路还长,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
时一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范景明的衣服,好像攀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心中一切痛苦都尽情地宣泄出来。
范景明抱着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怀里的人是那么瘦小,他的肩膀抽抽颤颤,脖子上的动脉都看得清清楚楚。
范景明从没这么难受过,他是个乐天派,几乎不会为什么事去过分烦恼。可此时无助哭泣的时一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能,他知道自己没有安慰到这个少年哪怕一点,除了给他一个肩膀,他什么也没能做到。
里间的门突然开了,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冲水声,时一的哭声戛然而止,因为收得太突然又开始克制不住地打嗝。
一个男人踢踢踏踏地走出来,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一边走一边系着皮带。
时一仿佛被人拔了电源的机器人,躲在范景明的怀里连头都不敢抬。
范景明按着时一的小脑袋,警惕地盯着在他们身旁洗手的男人。
萧章就仿佛没察觉到这里的气氛,径自走到水池旁洗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从两人身旁经过时忽然低低地说了一句。
“废物。”
这句话仿佛突然按开了开关,范景明猛地扯过萧章的胳膊将他按到墙上,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低头怒道,“你说什么?”
他动作太快,时一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萧章却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拍了拍范景明的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别误会,我说我们队里那几个窝囊废呢。我就是再闲也管不着别人队里的事是不?”
他掰开范景明的手,邪邪地笑着,“我啊,是受够了我们队里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整天憋在训练室里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不过也是,靠抱大腿才能赢的废物要是还吱吱哇哇的,也太没自知之明了吧?”
时一的脸瞬间惨白,他拦着范景明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了。
“萧章!”
范景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把那张得意的脸打得稀巴烂。
可他知道比赛期间打架的后果,更知道如果自己被取消比赛资格,枫月今年便彻底与奖杯无缘了。
就算是为了时一的梦想,他也不能这么做。
萧章也算准了这一点,反而靠在一旁不走了。
“娜娜还非要来探察敌情,呵,有意思,有这个必要?还真是什么货色都能入得了她的眼。啊对了,明哥,你今年都25了,明年也该退役了吧?真是可惜了,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年……”
他若有似无地扫了一旁的时一一眼,“啧啧。”
时一的眸子骤然缩紧,今年是小明哥作为职业选手的最后一年了?
偏偏是这最后一年,却碰上了自己这样的队友?
范景明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你再厉害不也输给了沈淮?”
萧章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你是他的狗?有什么资格跟我乱吠?”
彼时,枫月对雷霆的比赛已然分出胜负。
宋雪阳以一招近身瞬爆弹成功击杀守擂选手雷云,可也倒在了雷云死前打出的半月斩之下。
因为发生在同一秒,系统来不及判定输赢两人便双双阵亡,小组赛阶段不会专门去判定选手死亡的先后顺序,直接判定为平局,双方战队均不增加积分。
观众席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海星有些郁闷地问为什么平局不是双方各积一分,而是均不加分。
雷霆战队成员抱成一团,等候室内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太好了!他们的头发保住了!
宋雪阳退回等候室,仍然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周宁朝他立起大拇指,“也就你了,狐狸。”
换成自己,他实在没把握在这种情况下打成平局。
宋雪阳笑了笑,“雷云今天状态不错,否则还能更早结束一些。”
他的目光在等候室内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最熟悉的那道身影,于是问道,“沈淮呢?”
几人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谁都没有说话。
呃,要怎么告诉队长你才上场,沈淮就跑去看时一了啊!
嘤,说不出口!
沈淮把萧章堵在了洗手间门口,“他没资格说你,我呢?”
第54章败北
萧章的眸子微微眯起来,这是沈淮身份曝光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一想起上次见面时沈淮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觉得恶心。
呵呵,苍羽。
算个什么东西!
他笑着拍了拍沈淮的肩,“哎哟,羽神,真是久仰大名,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您有什么要指点的我都洗耳恭听。”
一番话说的客气,可那语调让人怎么听怎么难受。
沈淮在娱乐圈呆了这么多年看人很准,萧章这种人是典型的软硬不吃,一巴掌呼不走反倒黏了一手的类型,你越是搭理他,他就越粘着你不放。
比赛期间不宜节外生枝,况且他还要赶在比赛结束之前回去。
“指点还是免了,我相信胡队长会管好自己的人。”
萧章笑了一声,“瞧瞧,主人就是比狗会说话。”
“我看你就是找打。”
范景明刚迈开步子就被时一抱住了手臂,“小明哥,淮哥,我们走吧,我没事了。”
时一那张惨白的脸色还挂着泪痕,一双眼睛红得像个兔子,抱着范景明的他显得更加瘦弱矮小,说这话时甚至不敢抬头看萧章。
沈淮忽然觉得不应该就这么走了。
为什么被言语侮辱的人要忍气吞声,而施暴者却可以高高在上?
如果就这么离开,或许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可时一那被人侮辱践踏了的自尊又要怎么找回来?
打定主意,沈淮干脆关上了门,“和我的队友道歉,我们就走。”
几人俱是一愣。
没人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让萧章道歉?这根本不可能,他如果肯道歉,就不是那个萧章了。
萧章干脆捧腹大笑起来,他笑得几乎岔了气,还作势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