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则无动于衷似的,连血流到脸上也理也不理一下,只平静道:“父皇还请息怒,为儿臣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呵,背着朕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依旧能作这幅风轻云淡模样来劝慰朕,好好不愧是朕从前看重的儿子”元庆帝气急反笑,甚至说起了反话。
秦王闻言,却是真的笑了,只浅浅道了一句,“父皇看重的儿子儿臣不敢当。”
“你对朕有怨气”
“父皇看重的儿子难道不是七弟和八弟吗再不济,还有揭发儿臣的老四呢,儿臣这里,还排不上号。”
“老四所言,哪句是假怂恿太子勾结刘广、收受赃银的不是你借太子之手、暗中笼络朝臣的不是你还是给老五送信,教他向朕检举太子的不是你你倒是说说,这桩桩件件,朕哪件冤枉了你”
这段时间,元庆帝早顺着韩王提供的线索,教锦衣卫将秦王所做之事都查了个大概,虽细节还有待深挖,但秦王的谋划之功难跑了。
“怂恿父皇,太子长了儿臣十一岁,若非他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儿臣便是长了一万张嘴又岂能说动他半分父皇高看儿臣了,也小看太子了。”
“太子心存不轨,但却视你为兄弟、心腹,你利用他的时候可曾顾念半分手足之情你做人的底线在哪里”
“兄弟手足父皇你又了解什么太子他不配,不配做太子,不配居东宫,更不配做大魏未来的皇帝他不过是个心胸狭窄又无才无能的小人罢了,这样的人若真做了皇帝,才是百官之祸、百姓之灾”
元庆帝知道这个儿子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管不顾地与自己呛声,气道:“你既然如此看不上他,又为何要装出鞍前马后追随他的样子”
“父皇如若不立他作太子,儿臣又何需这么多年来一直恶心自己儿臣一无强势的母族、二无纯正血统,只能靠自己卧薪尝胆谋出一片天来父皇以为儿臣就乐意这样每日在所有人面前演戏吗儿臣要投胎到了老五身上,一定同他今日这般堂堂正正地出来争位斗太子”
“你说废太子没有胸怀,没有才能,不配做储君,那你自己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做的哪一件事,又是益于家国益于百姓,全都不过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罢了不必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朕听倦了”
秦王听后也未辩驳,只是摇头苦笑,说了一句:“父皇哪里会懂,儿臣们的不易呢”
第74章
元庆帝却突然掉转身道:“朕为何不懂朕当年处境之艰,远胜你们兄弟如今”
秦王抬头:“父皇”
“你若只剩刚才那些话,就不必再说了”
“不,父皇,儿臣还有一言”
“讲”
“谢父皇,到了今日这般田地,儿臣做过的事儿臣认了,但儿臣没做过的,其他人也休想扣在儿臣的头上老四所诉,有几桩绝非儿臣所为。
第一,儿臣当日是与路思明见过一面,但他的伤不是儿臣动的手;第二,儿臣与那蓝文道的交情根本没有那么深,他手中那封信件的来历实在诡异,试想儿臣如果真有这么大的把柄在他手上,怎会拒绝他的求救
第三,围场捕杀老四一事,与儿臣无关,儿臣真要对付他,就不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现下的秦王,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韩王既敢对他下手,就要做好被狠咬一口的准备
元庆帝听后,只长吁了一口气,未出一言。
一旁戴九金见皇帝摆了摆手,便明白了,他从外面招来两个侍卫,将头破血流的秦王带了下去,待秦王离开后,才听元庆帝道:“叫太医去给他看看。”
“是。”
看来元庆帝对秦王到底还余了几分父子之情,不像废太子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戴九金很清楚,废太子之所以会耗尽元庆帝对他的最后一丝温情,归根究底还是在一个贪字
废太子原本并非元庆帝最属意的那个儿子,但由于亲历了当年的七王夺嫡,元庆帝不想自己的儿子们再重复昔日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的凶险不堪,便立了名正言顺的纳兰箴为太子。
毕竟先皇在位时,之所以会兴起七王夺嫡之乱,就是因先皇不按着祖宗的规矩立嫡立长,而想要立贤,后迟迟不肯立下太子才引发的。
与低调的元庆帝相反,废太子是个行止嚣张的,被立为太子不久,便做下一连串惹人非议之事,头几年,弹劾他的折子一度摞满了元庆帝的案桌。
被元庆帝斥责严惩后,才渐渐收敛起来,但元庆帝一直都知道,纳兰箴的悔改只是表面上的,从他后来做下的那些事来看,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只是学会了阳奉阴违,把之前的那一套从明面上转到了暗地里。
他厌恶成王这样不甘寂寞、一心要与他争夺储君之位的兄弟,也厌恶老四老八这样比他更得圣宠欢心的兄弟,所以即便他已经坐上了太子之位,背地里依然动作不断。
东宫确实是个外表花团锦簇、内里烈火烹油的位置,对于纳兰箴的警惕焦虑,元庆帝其实是理解的,所以他也纵容了这个儿子很多年,但纳兰箴最后还是让他失望了。
太子,可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天下之君,怎么能贪呢
不管纳兰箴是贪钱贪利,还是只想用这些来笼络建立自己的势力,他都做的太过头了刘广的钱是搜刮百姓蚕食赋税而来,纳兰箴敢收刘广的钱,可见其心中,除了自己谁都没有,无国、无民、更无大局
如今又多加了一条蠢,能被秦王利用这么多年而不自知,元庆帝一时都不知,是该说秦王过于狡猾、还是纳兰箴过于蠢笨了。
何况,他今日能被自己的兄弟利用,他朝说不定就能被朝中的权臣世族利用。因此,对于废太子一事,元庆帝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觉得废的太晚了
至于秦王方才的诉冤,他心中也自有一杆秤在,不会全听全信、亦不会充耳不闻。事实上,他虽处置了秦王,却不代表他对韩王就偏听偏信了
秦王走后,元庆帝独自坐在椅上扶额思量了好半晌,才道了一声:“李弘文”
“臣在”一早便得令赶来的李弘文,此时正候在帐外,听得皇帝唤他,立时应道。
“进来。”
“是。”
这刻,约莫已近亥时。
“交待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就目前所查,韩王殿下出事前的行踪确实有几分不明,共有三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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