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贵女做谋士 分节阅读 30(2 / 2)

周漪澜笑笑,提裙入了殿内。

长桌上堆了高高一摞奏折,还有一本展着的正拖了一半落在地上,似是被皇帝抄落。元庆帝单手扶额,双眉紧皱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门外通报才睁开眼,低声回了句“让她进来”。

“陛下,今日天气甚好,臣妾陪您出去走走怎么样”周漪澜步伐轻盈满面春风,甫一出现便净扫殿内低沉气氛。

元庆帝只觉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心情也好了不少,于是起身上前扶着周漪澜道:“你啊,整天不是让朕陪你出去便是让朕陪你干这干那”说罢,还亲昵地拍了拍周漪澜的手。

“臣妾一个人呆着无趣,只能来烦陛下了。”周漪澜大大方方道。

“近日身子调理的怎么样了”

周漪澜在掖庭浣衣局待过半年,正是冬日难免遭些凉水,太医为其诊脉时曾言,她的身体因受过寒要想受孕得先调理上一段日子。

“这不是刚才调理上吗,臣妾不急。”

“你这个性子,真是既让朕省心又让朕担心。朕想过了,将来你若生下皇子,朕便为他把封地选在幽州,那里离京城最近,这样待他长大去了封地,也能时常回来陪陪你,若是生下女儿,朕便赐她许多食邑再为她选个好夫婿”

“陛下”

周漪澜正要出口,元庆帝却是止住了话头,又道:“过不了多久,你家中兄弟便从燕北回来了,到时你可出宫去看看”

二人一边散步一边闲话家常,倒似一对普通的恩爱眷侣。

宫外,听闻了这个消息的顾小楼,心下一时无法平静

她与周漪澜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当初顾周两家出事后她们便再未见过。换在过去,她怎么都想不到二人会如今日这般,一个入了深宫一个做了门客从罪宦家眷的宫婢到尊贵万分的宫妃,固然称得上一句鲤鱼跃龙门。

但漪澜从来不是那号攀龙附凤的人物,别人她或许还不敢断定,可她们二人从小一同长大,漪澜心性之纯良豁达她最是了解。遭逢大变是可能改变一个人,但有些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她还是原来那个顾小楼,漪澜呢难道会变吗

事实上,如果往好了想,在宫里那种跟红顶白的地方,做皇帝的妃子,日子总比做掖庭的宫女要好过。且看元庆帝为了漪澜能赦免周家,想来他对漪澜应也有几分真心了可漪澜还没有城阳公主的年岁长,顾小楼只害怕她是为情势所迫

不过另一条消息多少教她安慰不少,只要一想到不久后,周家男丁便会从燕北赶回京城,顾小楼心头便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顾延庭也在燕北,既同为一案充军,周家兄弟想必多少会知道一些阿兄的近况罢自顾家出事后,这还是顾小楼第一次这么激动。如果没有顾延庭一早为她备下路引钱财的慧眼疾断,她不可能隐瞒身份走到今日

是故,她一直告诉自己,阿兄如此聪慧即便是充军燕北也一定能活得很好,可归根究底这只是她的美好想象,顾延庭到底过得怎么样她并无消息。她是等想过时机到了,就和城阳公主摊牌,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求城阳帮忙派人查探。但京城与燕北远隔万里,京城的一句关照到了边境真会作数吗

要知道,没有皇帝的旨意,男子一旦发配充军便不得离开军营一步,所以仅仅是做到这步还不够

一切的根源还在父亲、还在顾家卷进了杜衡案,她想让顾延庭真正自由就要想办法查清真相,选一个能为顾家翻案的人效力。这一刻,更坚定了她探查杜衡之案的决心,不管这背后会牵扯出什么样的庞然大物,她都要揪出来看看

屋外冷风呼啸,夜空无星。

屋内地龙越烧越旺,桌上层层叠叠的案卷摞了一摞,陆续打开合起被人飞速翻阅。顾小楼埋首桌案连着查阅多日,总算得窥案件全貌。

崇德八年,今上疑户部侍郎杜衡欺上连下吞盗官粮,于是下旨查办。

同年九月,以陈敬为首的几位御史,率先举告发户部尚书杜衡利用职权,勾结吏部侍郎荀彦、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刘广、提刑按察使司李重熏等上下一众官员,私吞湖广多府赋税,私分当地秋粮,并巧立名目,征收了多种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多种赋税,中饱私囊。

元庆帝大怒,命令审刑司拷讯,此案牵连了全国多个布政司,总计损失精粮两千三百万担,以其涉案金额巨大,牵连甚广,以六曹为罪魁,杜衡为诛首,自六部左、右侍郎以下,赃三百万,地方中央等各司官吏死于狱中达数万人以上。

结案定罪后,罪首杜衡被判诛三族,吏部侍郎荀彦、湖广布政使司刘广、按察使司李重熏诛全族,其余涉案者凡涉此案者举族流放男丁充军,部分罪官女眷没入掖庭,达三百众。此后一年为追赃粮,演变成全国骚动,至今余震尚在,称“杜衡案”。

而牵涉进此案的这批湖广官吏是在何时上任的呢正是在崇德初年太子到江北治水之后

第48章

当初,时任湖广左布政使司的赵东来因被太子检举谎报灾情,后被处以斩刑,湖广大小官员陆续被撤下不少,就连吏部也因涉嫌与地方勾结空出一批职位。

后被举荐提拔起的官员里,明面上各有来路,但如今证明,私底下与东宫扯上关系的也不在少数

据成王此次查得,湖广布政使下属负责征收田赋的督粮道曹俭,自崇德二年上任起,曾多次暗中与太子书信往来,且言辞间颇为亲切,这才是皇帝大怒的导火索。曹俭此人,已于杜衡案发时被斩首,其族人也被流放至陇西边境的西洲府。太子与他关系匪浅,怎知杜衡案的其他罪首还有多少与太子有关呢

此案最后查获的脏粮款银不过一半,还有一半至今下落未明,不知入了什么人的口袋,太子这事一出,瞬间为朝中官员所疑,成了众矢之的,御史的折子雪花似的飞往皇帝的案桌。就连民间,都传起了太子不检的流言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不仅东宫上下如临大敌,成王也是忐忑难安,因为只有他的人最清楚,当初他之所以会借江北水灾前往湖广查太子所犯,乃是源自暗中那只看不见的手

成王府上养了不少门客,大约在半年前,一位姓巩的门客在聚丰茶楼吃茶听书时,有个小童进来在他手上塞了一封信,信中所讲的便是此事。那门客见事情重大,立时呈了上去教成王定夺。成王当时正苦于东宫水泼不进难以攻克,此信于他,说是久旱逢甘露也不为过,虽心中有如惊疑不定但根本不想放过这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

能给东宫添一把火,便是损了几分在父皇面前的印象他也不惧,反正近几年元庆帝看他好像怎么看都不大顺眼,只不过碍于崔氏外戚势大没有放在明面上罢了。

他一直都明白,他要争的从来不是父皇的心,而是各大世族并朝廷百官的心若他有贤名、得人心,太子又立身不正,这样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和所有人作对。何况,要比在父皇心里的地位,他自小便争不过太子,甚至连太子身边的那几位皇子也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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