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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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季闻言,袖中的双手陡然攥成一团,指甲深深陷进手心,不知是在痛恨自己无能为力,还是在懊恼自己随风而逝的记忆。

方季从来不信他会莫名失去一段记忆,他有仔细回想过,他十岁以前仿佛一场梦,在他醒来便凭空消失了。仿佛他打出生那一刻起,便活在十岁以后。

他有问过方府很多老仆人,也问过一些医术高超的大夫,是否自己得了失忆症?得到的答案不是讳莫如深,便是无可奉告

这两年,梦中时常会出现一些破碎的画面,一些他很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和事。

沉默许久,带着沙哑的声音道:我似乎没有童年,我十岁以前一片模糊

莫堇不可置信地盯着方季道:你十岁以前的所有事都没有印象吗?

嗯八年了,我从未安寝过,噩梦连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尤甚。方季努力静了静心神,微阖上眸子,回忆似潮水般地涌上心头,又极快地退去,不及他细思半分。

终究还是没能看清

我以为我能护你,不曾想一直是你在护我,我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不能。方季睁开双眼,视线逐渐清晰,他掰过莫堇的双肩,一字一句道:明日便去烈焰山,无论什么代价!我想保护你,从未如此强烈!

声音荡在幽幽夜空中,却带着阵阵暖意。

莫堇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像一朵桃花妖冶绽放,许久,他轻笑了一声,道:你好傻。

你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笑中隐有酸涩和无奈,还有暖。

时光暂且搁置,像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而莫堇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一切又归于静寂,依旧是背靠着背,十指紧扣,看似无聊地枯坐,却又甘之如饴。

喂,你说那两傻子蹲屋顶上大眼瞪小眼地,这都半个时辰了,像两根木头似的一言不发,他们无不无聊?莫浅浅双手抱肩,杵在房檐下,冲着屋内的连子风道。

连子风透过窗口,朝莫浅浅匆匆投去一瞥,淡淡道:闲事莫论,闲事莫管!

莫浅浅大步行至窗口,手肘支在窗棂上,手掌托着腮,歪着脑袋盯着连子风左瞧右瞧。

你想把我瞧成筛子?连子风被她瞧的浑身不自在,背脊发凉,总觉得有什么祸事将要降临!

莫浅浅甜甜一笑,双眸似有流光溢彩,一口银牙颇为醒目:大哥哥,你真好看!

这赤,裸,裸的话语,烫的连子风虎躯一震,浑身僵硬,随即冒出一排排鸡皮疙瘩,几乎是抖了三抖,最终缓了缓神,看似漫不经心道:那是自然,有眼光。

年轻时候的连子风颇为张扬,每每出行必定是良驹香车,走过的街也是最繁华的地段,所到之处,大姑娘小媳妇的,都被勾了魂似的尖叫,手帕香囊鲜花都往他身上掷,自许京城第一花。虽然听起来俗不可耐,倒也乐此不疲。

你还真不谦虚呀。莫浅浅止不住地笑着,像是山涧泉水般清脆,但传到连子风耳朵里可不就那么回事了,他被这声音激的节节败退,恨不能马上把窗户糊上图个清静!

这姑娘太坦率了些,只是自己实在是年纪大了,受不了!

连子风已是快到不惑之年的人了,寻常男子到了这个年纪,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能抱上孙子了,他却还是赤条条一个。

闯荡江湖十几载,什么女子没见过,莫浅浅这么豪迈的,他还真是头一遭碰到!

大小姐,夜深露重,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避一避较好!连子风冲她似笑非笑道。

怕什么,我又没进你房里去!喂,你这人真的无趣的狠!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你跟我可能不在同一个江湖连子风简直哭笑不得。

连子风知道这姑娘难缠,自己横竖不是她的对手,这一点在刚进客栈的时候就已经胜负分明了,他手持折扇,开开合合,突然灵光一闪。

莫姑娘,我已有家室,我家孩儿都同你一般大了,不合适不合适。言之凿凿,不容怀疑。

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空气凉的人直发抖。

什么!你有家室你不早说!你!你臭流氓!

不等连子风反应过来,一阵骂声夹枪带炮袭卷而至,这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自己活了半辈子了,一向洁身自好,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臭流氓了?自己可是什么也没做过!可眼前这情况,简直逼自己辣手摧花呀!

夜深人静,一大姑娘在自己窗户口冲自己大呼小叫,传出去老脸何处安放?

这客栈老板管不管!

这母老虎惹不得!哦弥陀佛!

连子风掌风一动,窗户砰地一声巨响,关上了,连子风又忙不迭地把插稍也插紧了。

爱谁谁谁去,老子要睡觉了。

一个翻滚,大手一挥,烛光一灭,纱帐一放,睡了!

独留莫浅浅一人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阵阵凉风吹的她额前碎发拂进双眼,刺挠地狠!

山雨欲来风满楼,寒风透过窗棂缝隙溜了进去,吹的纱帐飘飘渺渺。

连子风尚未合上眼,便听得轰隆一声,不堪重负的房门轰然倒下,一道醒目的寒光闪过,纱帐四分五裂,在房中打着旋儿,剑气飒飒,直逼面门。

哇!不是吧!连子风一个就地打滚,堪堪躲过,另一只受伤的手可就遭殃了!这一滚,伤口一撕扯,鲜血汩汩而出,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自己招谁惹谁了!人在房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看我不教训你!哼!莫浅浅边刺边骂:让你瞧瞧姑奶奶的厉害!

喂,你讲不讲理,我没对你怎么样吧,我一把年纪了,有家室怎么就犯了你的太岁了!我跟你说,你再不停手,我可是不客气了!言罢,连子风身形一闪,袖间折扇一个旋转,如离弦的箭,剑锋撞上折扇,竟擦出一道火花,刀锋豁了一道口子!莫浅浅手臂一麻,泠冽的剑赫然脱手,一声清脆,掉落在地!

姑奶奶,可以了!大半夜,发什么疯,你这样真是太不可爱了!太不招人喜欢了!连子风捂着手臂,鲜血沿着指缝蜿蜒而下。

莫浅浅借着月色,也没瞧个真切,只闻的淡淡血腥味,自知自己玩过火了,伤了人。

你不是武功高强吗,虽然比我母亲差了那么一点儿,怎么对付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受伤了!

这话可把连子风气的个七窍生烟!

他猛地一抬手,一道火石飞过,桌上的蜡烛瞬间亮了起来。

眼前陡然一亮,房中景象一目了然,这一地狼藉,简直没眼看!

连子风捂着淌血的手臂,面沉似锅灰,正怒气冲冲地盯着莫浅浅,脸上写满了你有病。

莫浅浅自知理亏,眼底难掩愧色,嘴巴却又死犟,谁让你突然将我关在窗外!

连子风不置一言,自顾自地掏出伤药洒在伤口上,疼的珉紧唇,也不愿意抬眸看一眼房中那个可怕的人。

莫浅浅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略带温柔地递了过去。

连子风接过,置于一侧,依旧不吭一声,他垂着眼,神色难辨。

或许是太心虚,莫浅浅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小心翼翼地道了一句:对不起嘛

连子风抬起头,轻飘飘地看了莫浅浅一眼,作出如下决定:莫大小姐,第一,麻烦你赶紧退出我的房间,给了房钱的,你不能随意进出!第二,这门也好,纱帐也罢,都是你弄碎的,别找我赔钱,我很穷的!第三,麻烦把门修一修,我怕半夜再闯进来什么凶猛的东西伤了我!第四,实在不行,你赶紧出去吧,给我远在京城的娘子知晓了,可是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莫浅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眸间似要喷出火来,把床上那个咄咄逼人的家伙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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