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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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拿着纸笔,神态认真,不停地记录着什么。

今年的春节在一月底,而现在已经到了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新的一年就要到来,而对他们而言,新年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一切都要为工作让路。

汪荣的秀安排在一月中旬,距离现在仅仅只有半个月了,而这半个月也是最关键的半个月。

虽然大的框架,无论模特,服装,舞台灯光已经全部确定,但最能凸显品质和效果的细节部分还需要根据模特个人特质进行调整。

汪荣最近熬得很厉害,眉眼间透着浓浓的疲惫。

和以往即使疲惫也能条理清晰,精准地应对工作不同,这次他的状态也不太好。

自从宁安那件事发生以后,他的睡眠开始变得很不好,人也开始晃神,有时候工作进行到一半就会怔怔地出神,双眸盯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他重视到近乎严苛的大秀,也好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一般。

他们正沟通着,张萝的内线切了进来,汪荣以手支额,漫不经心地按了外放。

张萝的语气有点迟疑和为难:老师,郑老师又上来了,在休息室等着,你要见一见他吗?

汪荣的眉心蹙起,眉目间现出深深的厌恶来:不是说不让他来了吗?

张萝那边没说话,电话中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很刺耳。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郑文泽这几天不止一次来找过汪荣,可汪荣都没有见过他。

汪荣的态度似乎隐隐证明了什么,这让办公室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而肖笛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也变得疑神疑鬼,很是敏感,已经和好几位同事发生了冲突。

现在汪荣手上的工作,也已经渐渐不再往他那边放,并通知人事部再尽快物色一个新的助理。

肖笛虽然还坐在那里,却已经被渐渐架空,只是汪荣也并没有说让他离开的话。

此刻张萝通电话的声音隐隐传过来,让他焦躁上火,手里握着的直尺啪一声掉在了桌面上,引得张萝向他看了一眼。

肖笛对上张萝的目光,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以后他来了也不要通报了。汪荣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他自己独有的力量。

张萝收回看向肖笛的目光,回答道:知道了。

她刚要挂电话,听筒里又传来汪荣的声音:张萝。

张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语气恭敬地又唤了一声:老师。

汪荣那边沉默了片刻,说最近留意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过了春节,把工作室搬出去。

张萝显然愣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咱们的租金一次性付了五年,现在才第二年,是不是

听我的。汪荣没让她说完,直接下了结论。

是。张萝挂了电话。

汪荣放下电话,揉了揉额角,半晌他看向宁安,问:我们说到哪里了?

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宁安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老师您还好吗,如果太累的话,剩下的工作交给我就好,您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宁安。汪荣看了他半晌,他心里有一个问题,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再问一句。

可话到嘴边,又有些忐忑,是近乡情怯的感觉。

宁安就站在他面前认真看着他,虽然经历着风雨,却不畏惧。

他迎难而上,坦率自然。

虽然不可能不痛苦,可他努力让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不受影响,也不迁怒任何人。

像松柏一样,虽经历着风雨,却韧性惊人。

他看了他半晌,终于问出了声:你为什么不慌也不乱?不害怕吗?

事实上,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想过很多次要怎么帮助他重新站起来,怎么鼓励他,怎么安慰他

可结果,那些完全没有用到。

宁安看向他,那双眸子里漫上一层惊讶,随即又有些不忍心和心疼,他踌躇半晌,却没有说话。

答案就那么简单,因为他在意的人信任他,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力量,汪荣不可能不知道。

可这样简单的答案,他却没有勇气对着汪荣说出来。

这样的答案会让汪荣更痛苦,更后悔,更自责

我宁安抿住了唇。

汪荣惨笑一声:你都知道了,是吗?

宁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轻声说:老师,封允前两天去意大利了,他去找程前了。

汪荣的眼睛急速地眨了几下,宁安说:程前把那件事都告诉封允了,因为他不想我再次步上他的后尘。

汪荣紧紧抿着唇角,但眼睛却渐渐变得潮湿。

老师,宁安踌躇了一下,还是说:等秀结束了,您要不要去意大利一趟?

汪荣抬起眼睛看他,怔怔的,像没听明白他的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问:我可以去吗?

宁安张了张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汪荣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告诉宁安:我很怕我出现的话他又会失踪,我不敢去找他,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我怕他再失踪的话,我会撑不下去,汪荣垂下眼睛,自嘲一笑:现在至少还有他的消息,远远的,偶尔能看到他。

他痛苦地把脸埋进手心里,半晌说:他失踪过,失踪了好几年,我怎么都找不到他,我真的很怕

他穿着很合体的西装,因为这样的姿势,手臂上绷出几道褶皱来,变得没那么完美。

可恰恰因为在完美上裂出了难以愈合的伤痕来,才让人尤其震惊和心疼。

宁安的眼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渐渐变得悲悯。

汪荣和程前这两个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有过片刻轻松。

他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等汪荣平复情绪。

汪荣很久才抬起头来,看向宁安,似乎是希望宁安能再说一些程前的事情。

封允还没有回来,我们并没有来得及细说。宁安抱歉地说:他明天到,我再问问他。

汪荣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

老师,宁安为他把东西整理了:我让人送您回家,你需要好好休息下。

汪荣没有抗拒,看他帮他整理东西,然后把他的大衣取了,为他披在肩头上。

宁安有时候很细心,即便汪荣比他大了几岁,但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他在照顾他。

他陪他往外走,到门口时,宁安又叫他:老师。

汪荣停下了脚步,他的神情恢复了许多,安静地看他。

宁安踌躇了片刻:老师,你想去意大利就去吧,不用怕,程前他现在已经声名在外,事业有成,不是说丢下就能丢下的,他应该不会再失踪了。

汪荣错愕了片刻,他沉默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宁安知道,在感情中的人,往往连最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而且很容易患得患失。

汪荣他失去过,心底有着找不到程前,没有程前任何消息的恐惧。

过去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去冒险。

gu903();对他而言,也许最基本的诉求就是能够知道程前还在,能够偶尔有他的消息,能够在他工作的地方偶尔过去偷偷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