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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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次,几乎就要看到它的时候,它又会遽然消失,让他总也无法抓到。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将自己沉入浴缸底部。

这是他最近发现的小诀窍,一旦憋到极致,大脑就会活了起来,里的色彩和灵感都会比平常更加丰富。

而且,无论多么疲惫和紧绷的时候,这样来上一遭,身体在极限到几乎绷断的边缘徘徊挣扎后,那些疲倦也很容易消散,进而进入很舒适很放松的状态,接下来无论是工作还是休息,状态都会非常好。

他闭着眼睛在心底默默数数,根据自身身体状态不同,他每次能数的数字大约会在125-138.

但极度疲惫的时候不行。

比如今天,数到120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辛苦,可他还是坚持到了122,才破水而出。

大股的新鲜空气涌入胸腔,他一边急促地呼吸一边抬手将往下流水的额发抚向脑后,闭着眼睛待水流减缓才慢慢张开。

浴缸前站着一个人。

封允大概是在他闭气的时候进来的,宁安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被吓了一跳,唤他封允

他说话时还带着憋气后的剧烈喘息声,只叫了他的名字就停了下来。

封允脸上的表情,让人很难解读。

有些疑惑,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害怕,有些愤怒,还有些什么宁安看不懂的东西。

他俯下身,居高临下看着他问:你在干什么?

那把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脆弱。

我宁安有些慌乱地俯身抱住膝盖,将自己的身体挡起来,只露出一片光洁的背脊,然后抬头看他。

水滴从睫毛上滴下来,滴进他的眼睛里,他眨了眨。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我在洗澡啊?他有些不满。

我问你话呢?封允最后的那点平静被撕裂了。

也许不是撕裂,而是已经无法仅仅靠伪装支撑下去。

他的语气很凶,甚至带着些阴鸷。

像是宁安如果不回答,他就能上前扼住他的咽喉,将他狠狠撕裂一般。

宁安有点被他吓到了,倔强地抿住唇不说话了。

他探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浴巾将自己包了起来,这样他跟封允说话会比较有底气一些。

你刚才吓到我了,封允的语气又平静柔和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一点点委屈:我叫了你,也敲了门,但没有反应,我怕你洗着澡睡着了,我进来,就看到

他的手捏的很紧,小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封允的睡眠很浅,尤其他心里挂着宁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整夜都在梦与醒之间徘徊着。

他回来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他抱着被子赖在床上跟睡眠做了一会儿小斗争,才半睡半醒地爬起来找他。

他本就没醒很透,乍一看见宁安闭着眼沉在水底,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一瞬间,他的整颗心就像是被一只恶劣的大手狠狠摁进了冰窟里一般。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绝望,血液上冲,手脚都麻痹到没了力气。

直到他看到他白嫩的脚趾在有规律地一翘一翘。

那是宁安的小习惯,他在心里每默念一个数字,两只脚的脚趾便会配合着轻轻地翘一下。

封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内血液回流的声音。

是惊喜,是庆幸,是劫后余生,但更多的是难掩的愤怒,那愤怒如火舌一般,毫不留情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就在他要伸手去捞宁安的时候,他自己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又问宁安。

其实在过去,无数次压抑痛苦时,他自己也做过这个动作。

但那只是下意识的,他脑子里想着很多事,所以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过自己有做这种动作。

可是宁安做了,他很害怕。

他的声音已经回复了平日的语气和速度,宁安便也不倔了,好好地解释:我觉得这样比较有灵感,也能让身体和精神放松。

头发上的水打湿了浴巾,他说:你能帮我擦擦头发吗?

封允沉默着拿了毛巾帮他擦掉水珠,又拿了吹风机:换了衣服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等宁安出去了,他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好像都平静了下来,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又是命令的语气。

然后他又很技巧地补充道:我害怕了。

宁安略挑起的眉梢,果然又慢慢放平了。

他似乎觉得他不太讲道理,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好。

封允紧紧握着风筒的手指慢慢放松了。

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情绪有多激烈。

他的确如宁安的第一感觉一般,他想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害怕他,逼着他不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进而掌控他的人生,死死把他抓在手心里,甚至更加过分把他困在怀里,随心所欲

在宁安换衣服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一次次压制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与欲*望,将那头暴戾的野兽慢慢隐藏住。

最终方能保持住表面的这层平静。

他甚至十分狡猾地利用了宁安的吃软不吃硬和心软的弱点,说着命令的话,却又表现出适当的软弱。

宁安连反抗的轻轻挑眉都没来得及做全,就对他做出了妥协。

宁安坐在书桌前,封允站在他身后帮他吹着头发。

旁边的穿衣镜里能看到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张不开,进而头开始在封允掌中一下下往下轻轻地点。

他睡着了。

封允心里想着赵菲的话。

赵菲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以前学长的前女友。

她说:每个人都有邪恶的想法,但关键在于你自己是否能够控制的住,你能控制住你自己吗?

他把宁安抱起来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他睡的和平时一样,很安静,很沉,对他没有丝毫的防备心理。

如果他现在对他做任何不好的事情,他都没有机会逃脱。

他用手捋起他的额发,露出他光洁的额头来,静静地看他。

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也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掌控**。

相反,甚至于对许多人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他也很难认真放在心上。

他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可能是有些厌世的,所以对大部分事情和人,都有些漫不经心。

可唯独对他,他的情绪如此激烈。

他似乎掌控了他生命中另外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开关。

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按,他就会接近疯狂。

他慢慢地,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手掌顺着眉眼一路往下,留在他的唇角。

他的唇微微开合,像平常一样,他只是略略使劲,他的表情就变得很怪,松开了又会很乖。

这一瞬,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让他极度舒适的错觉。

他觉得他就像他手心里的一个布娃娃一样,可以由他掌控,可以由他摆布,可以让他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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