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他一惊,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砰砰得跳。
是心惊肉跳。
草间他们当然也听见了,纷纷回头看,就看见一小孩儿坐在椅子上不愉快地盯着手机屏幕,这一局结束了,但他死了。
嘿。他问,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是来找谁?
津岛修治不理他接着低头打游戏。
是走丢了吗?
[走丢?]
当津岛修治心情不好时,你是不能与他对话的,他会极尽所能地用语言折磨他人,他脑子里有一座语料库,骂人也能做到妙语连珠。
重刑科所追查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这是他的开场白,罪犯不仅有武力还有智慧,我听说这部门对警探的要求很高。津岛修治叹口气说,我们国家要完了。
啊?草间丈二和尚摸不住头脑。
难道不是吗?津岛修治又打开下一局,想要抓住罪犯就要拥有超越他们的智慧,如果你们都能成为此部门的一员,国家就要遍地是极刑犯了。
[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是在嘲讽?]
草间也明白了津岛修治的意思,只要是个人被侮辱被嘲讽就不会高兴,但对面口出恶言的又是个小孩子,这让他无法直观表达自己的喜怒,怒火在心中回荡半天,最后只能憋屈说:你这孩子,在说什么,你家大人在哪里?
[等等。]佐佐木忽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说:草间君,这孩子应该是飞鸟前辈带来的。他指向第三道门说,我们这里是刷卡进门,首先能够防止无关人士进出,其次前辈应该回来一次了,你看门口鞋的摆放方法不太对,鞋尖没有对齐,应该是匆忙离开的。他说着打开办公室的门,果不其然看见放在办公桌上的便当盒。
这段时间除了前辈应该没什么人回来吧,这孩子肯定是被前辈安置在这的。他说。
连像样的推理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普通观察。津岛修治一心二用能力太强,听他们说话还能打游戏,不过勉强猜对了结果,起码比刚才那位先生好多了。
草间气得脸色通红,偏又不能做什么,只能站起身。
佐佐木很尴尬,他觉得这孩子说话未免太不留情面。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竟然直接说出来了,也太直白了吧这孩子。]佐佐木对草间的人品还算放心,知道对方不会因此给自己穿小鞋,但在短时间内影响同事关系是肯定的,他不得不在心里埋怨津岛修治。
[这孩子太聪明但也太不会说话了。]
世人对过分聪慧者也存在偏见。
竟然是飞鸟前辈带来的,没听说他家有小孩子啊。草间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直起身说,那你就在这里打打游戏吧,千万不要打扰我们工作哦。
津岛修治没说话。
[真无聊啊。]
15:30pm
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什么,发现了碎骨?
好的,没问题。
发现地在哪里?
我们马上去。
十五分钟内赶到。
中村放下座机听筒说:今天轮到谁出外勤?他口上这么说,心中却有数,直接看了佐佐木两眼,根据排班,今天执勤的正是佐佐木。
当事人已经把披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往身上一套,熟练地询问:地点在哪,发生了什么事。
东京湾。他说,起因是管道堵塞,工人清理时发现了许多碎骨,拼接起来是人的骨头。
想到那副情景,佐佐木头皮一阵发麻,又很快镇定下来:我明白了。
车已经安排好。中村说,辛苦了。
佐佐木进入停留在三层的电梯,在电梯门口等人的只有他一个,对称的金属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在闭上之前一道灵活的影子猛地蹿进来,门的感应系统直接卡死。
!他脑子里刚刚还回荡着各种案件场景的模拟,东京湾的地图是背死的,此时直接从脑子里调出来就好,就是不知道下水管道的源头是哪里,等会儿还是再查一下
你怎么进来了?他也不接着想了,望站在身旁的孩童目瞪口呆,你快点回去,飞鸟前辈还没来。
我太无聊了。小孩的声音很澄澈,他说,游戏里所有的地图都打通一遍,无论是单排、双排还是四排模式都尝试过,开始玩的时候还算有意思,然而一旦掌握了技巧,就变的乏善可陈。他满不在乎地看了佐佐木一眼,但视线焦距却没有落在人身上,佐佐木想:[他在看什么,看茫茫虚空吗?]
于是我就问他,有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吗?孩子还在接着说话,他好像不大在乎人是否听了,不过他话语间萦绕着股特殊的韵律,令人不由追寻下去。他说没有,让我自己找点乐子。
[我的人生里并没有什么乐子。]这是津岛修治的第一反应,他很苦恼,[或者说,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无法判断,什么事情是会快乐的,什么事情不是。]
[倘若自身无法做出判断,便只能对身边的人进行学习与模仿,那乐子对焉岛先生来说又是什么?是躺在床上喝酒,还是吃蟹肉罐头,或者是无所事事地出门探案,给人做白工?他能在解密的过程中找到乐子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他语调突兀一转,有欢快的音符在跃动,佐佐木刚想拒绝把孩子送下电梯,放在兜里的手机便开始震动,他又听见孩子说,如果要拒绝的话,就先看看手机短信,差不多要来啦。
/飞鸟前辈:给你添麻烦了,那孩子就拜托了。/
[什么意思啊喂!]
[真的要把小孩儿带到犯罪现场去?不是开玩笑的吗,就算是飞鸟前辈这么说也太夸张了!]他拼命按手机屏幕,发出一连串的文字,翻来覆去说那些话。
/真的吗前辈?/
/但我要去工作,而且是凶杀现场,有碎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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