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的眼尾也微红,但嘴角的笑意却更甚。
坐席上的所有学生还在因为他的回答而呆愣着,主持人也有些怔忡,他无法解释这两个字对于黎书来说究竟有什么意义。
但他还是重新举起了话筒,磕磕绊绊地想要转移话题。
是是吗?那如果只用一个字的话
爱。
什么?
黎书笑弯了眼。
一个字?
那不是更好说吗?
环绕着他迄今为止的这些年,环绕着他、环绕着他与方鹬之间。
如果只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只有这个是最好不过的了。
安静的人群已经开始爆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呐喊与尖叫,那或是诧异或是茫然亦或是激动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他已经全然看不到了。
被泪光笼罩的视线里,唯有一个人在乌黑一片的人海中如此的耀眼。
他眨了眨眼,的视线在看向那远处的人时,心中本就不多的不安全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涌入的爱意与温暖。
你是我的光,看到你,我以为天亮了。这个人如此说过。
可他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光。
点亮了他如古井般一直沉寂的心,让他的视野里终于有了引路的星点。
在泪光之中,他开心地漾着嘴角的微笑,坚定地重复了这个字。
爱。
没错。
是爱。
是方鹬,也是爱。
·
黄昏笼罩着这个美丽的大学,湖畔因为余晖而波光粼粼。
联邦大学的开学典礼在傍晚的时候终于结束,安静地听完演讲的人群终于忍不住嘈杂地议论了起来。
黎书从C门出来的时候遭到了一些围堵
或许是关于这次的感言,或许是关于这次的获奖,又或许只是单纯的恭喜,都拥堵在了他身边。
但C门的人并不算多,因此黎书在匆忙地道谢后,立刻快步走出了礼堂的门口。
视线里,礼堂的灯光终于变成了夕阳的光辉,尽管并不耀眼,可他还是轻轻揉了揉双眼。
视野适应了室外的光线,一切终于重新清晰了起来,而他也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高挑而年轻的男人站在了树下,因为微风而吹起了额前柔顺的发丝。
夕阳将他的黑发染上了一层金光,一如他的双眼一样成为了金色的宝石,灿烂而又夺目。
他的薄唇勾着漂亮的弧度,有些红润的嘴角正带着一抹比春风还要柔和的笑意。
黎书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轻声道:方
学长,你来啦?
方鹬很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笑着跑了过来。
他的眼角仍然有些发红,而泛红的鼻尖甚至还有一丝哭过的痕迹,但嘴边的笑意却代表着他刚才涌出的泪水并不悲伤。
刚才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不容易?感觉里面好多人。
是挺多人的,不过黎书要是摇了摇头:还好。
那个
什么?
那个,谢谢你。方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吸了吸鼻子,学长刚才在台上说的那些
哦,那个啊
黎书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莫名觉得脸颊有些滚烫。
在台上说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任何的羞耻
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无比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一切感受,包括了爱这个字。
如果允许的话,他甚至可以拽着方鹬的手,将他拉到了舞台的正中央而郑重地宣布这一切。
因为他从不后悔,并且为自己今后要面对的一切负责。
但是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现在只有两个人在,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对视
他却莫名觉得羞耻了起来。
更何况现在的方鹬还有些爱哭不哭地揉着微红的鼻尖,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那就是官方的托词而已。
黎书的视线在空中胡乱扫视着,双手不安地相互揉搓着。
我只是随便说的
方鹬呜咽了一下。
我真的只是随便说的
方鹬哽咽了一下。
好了,我是认真的。黎书终于忍不住,低下了头,你别哭了。
学长方鹬这才揉了揉眼睛,破涕为笑。
他小声地嗯了一声,伸手拽住了黎书不安的手,明明鼻尖还泛红,却因为喜悦而笑了出来。
黎书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小禽兽在任何时候脸皮都那么厚,偏偏一涉及到这种事就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一样,又是哭又是笑。
说他纯真也不对,毕竟至今为止不知道对他使过多少花样了,但说是个正统小禽兽好像也不对
每到这种时候,一向流利的话都说不清楚,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无比乖顺。
但虽然这么想,黎书还是上前抹了抹他眼角残留的眼泪:好了吗?
方鹬小声道:嗯,好了。
那就好。
那个,学长你一会儿有空吗?
怎么了?
方鹬眨了眨眼,将眼泪挤出了眼眶:想带学长去一个地方,学长有空吗?
有是有,不过黎书犹豫了一下,我也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没事没事,方鹬连忙摆了摆手,先去学长要去的地方吧,我要去的地方比较远。
我也是。
我甚至要远到乘坐飞船
我也是。
方鹬怔了怔:但是,我要去银河系
黎书一顿,我也是。
学长
方鹬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而黎书也诧异地与他对视着。
但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他们眼中的意外已经不见了,在相视中互相弯起了眉眼,心照不宣地含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学长。
方鹬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却因为他弯起的眼角而逐渐隐匿在了这欣喜的笑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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