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江湖人皆称世上没有叶娘子治不好的毒,但却不知,师父她本身就身中剧毒,无法可解。
钱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故事中并没有许逸濯存在的理由。但是,他身为钱恒这个身份终有一天会被顾纵英知晓,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所以他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继续讲了下去。
若顾纵英能从中发现他话里的疑点提出质疑也好,他以后曝光身份后也就不会突然吓到少年了。这时的钱恒这般想着。
难道说,叶伯母的身体之所以这般虚弱,不论宿伯伯遍寻名医都无法可解,便是因为那毒的缘故?
许逸濯这么问也是为了缓解一下太过凝重的气氛,却不想,他却听到了许逸濯一声鄙夷的冷笑。
呵。遍寻名医,他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许逸濯只是这么嘲讽了一句,没有再多做解释,话锋一转道:我师父中的毒,姑且就叫花信桃花瘴吧,此毒从中毒的母亲身上而来,和阿英你身上的遗毒有几分类似。从出生之日开始,脸上便长有一块黑色毒疮,随着年纪增长,毒疮会越来越大,直至在花信之年覆盖整张脸从而毒发身亡。我师父遍尝世间毒/药,也不过是从花信拖到了如今的不惑但她应该是满足了吧
说直最后,许逸濯的声音轻不可闻。
沉默了片刻后,许逸濯忽然问道:阿英,青面獠牙的脸是不是很可怕?他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般带着痛苦,就像只是为了得到顾纵英一个回答的普通疑问。
顾纵英不知许逸濯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他自以为许逸濯和钱恒关系平平,也就实话实话地回答道:师父的脸嘛,是挺可怕的,有碍瞻观,怪不得要戴面具遮起来。
钱恒暗自苦笑,作为许逸濯却仍要淡淡然道:他是为了师父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的。
顾纵英有些好奇地问道:发生何事了?
他十三岁那年离开师父,在江湖各处打听关于花信桃花瘴的来历,一年一年过去,偶尔也会去宿府看一眼叶和璧,却始终没有带去那个承诺的结果。后来听说南疆有一种剧毒与此很相似,他便前往了南疆。
到达南疆时,有草鬼婆声称确实有一种蛊毒的效果和花信桃花瘴的之毒一模一样,如若他愿意去一处毒物蛰居的洞窟给自己抓来七种毒虫,她便愿意教给他破解之法。
草鬼婆还扬言就算以他的用毒手段,也无法从洞窟内活着出来,如若出来了,她还会将自己所有的毒蛊都给他研究一番。
那时的钱恒还是未及弱冠,骨子里更多的是少年的自傲与不服输,甚至还有对那些闻所未闻的蛊毒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因此,他吞下了草鬼婆给他的一种招毒灵药。
草鬼婆说这灵药会散发出一种只有毒物才会闻到的味道,也能让他更轻松地找到这些难以寻觅的七种毒虫。
钱恒进入洞窟三天三夜,找到了七种毒虫,却也中了招毒灵药引来的蜘蛛毒。
草鬼婆没有说错,他确实在一日就找齐了七种毒虫,可这七种毒虫是通过灵药吸引来的毒蜘蛛引诱而来。
那毒蜘蛛是七种毒虫口中的粮食,被他引来无数,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然而,被毒蜘蛛咬中之后,蜘蛛毒竟然与招毒灵药相克,让钱恒痛不欲生,更使得他脸上和身上冒出了无数毒瘤。
在洞窟中他找了无数的办法,用尽了身上所有携带的草药,依旧无法可解,最后他无可奈何,抱着微小的希望,用携带的小刀狠狠划破了脸上、身上的毒瘤,以此往复,直到体无完肤,浑身染血,最终,终于逼出了所中之毒。
钱恒没说的是,但即便如此,他的体内还是留下了些许的蜘蛛毒,后来经过一番研究,与其余的毒物相生,让他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说,也很是尴尬地有了那种异香。
当面目全非的他找到草鬼婆,将毒虫交给她之后,草鬼婆依照约定给了他解药以及让他带了一些毒蛊回去琢磨。
照这么看,叶伯母应该已经解毒了,不是吗?
许逸濯好似有些寒冷一般紧紧抱着顾纵英,顾纵英听到他不置可否,平静地说道:师父当年为了以完好无损的模样和宿月心在一起,选择以毒攻毒,用不同的剧毒强制除去了脸上的毒疮草鬼婆的药只可以医治花信桃花瘴,却无法医治师父体内复杂的毒症。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
聂池心下叹息。他觉得许逸濯一定还有许多关于叶和璧的事没有说,而人大半生的故事又岂是可以用三言两语概括的。
听了这么多叶伯母和我师父的故事,大哥你呢,又是如何拜了叶伯母为师的?顾纵英认真凝视着许逸濯的眼眸,问道:我看宿伯伯初见你时,也有些惊讶,难不成是因为见你和有常长得相似?
虽然钱恒毁容的前因后果也解决了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但他最想知道的二十岁的许逸濯,当年是如何拜早就嫁入宿家的叶和璧为师的。
许逸濯适才就在想该如何向顾纵英讲述自己的事了,可这时他突的心口一痛。
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无端在他心头滋生,就像一次次记忆中在得知师父
他松开顾纵英的腰,拉着他一起站起来。
顾纵英见许逸濯忽然脸色惨白地站起身,万分疑惑:大哥?
许逸濯将银子放在桌上,拉了顾纵英向门外冲去。
见许逸濯这般六神无主的模样,顾纵英心神一凛。
难不成叶和璧出事了?
打开雅间的门,隔壁的门也被打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走过来,与同样大开门的走出来的顾许二人撞个正着。
谢淳见到他们,诧异道:顾公子,许兄?随后,连忙问顾纵英:顾公子,你无碍了?
顾纵英站定,想拱手作辑,发现自己的手被许逸濯拉着,也就只是点了点头致意:谢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我已无碍。
他看了眼谢淳旁边的女子,果然是菩萨狱里熟悉的人。
阿英,我们先回宿府。许逸濯的言外之意是不要打招呼了,然后对着谢淳说了句,谢公子,我与阿英有要事处理,等之后再叙吧,告辞。
说完,便拉着顾纵英匆匆离去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穿着一身红黑色短打衣服的女子问道:淳儿,这就是你和我提起过的南竹北剑?
谢淳嗯了一声,皱起了眉。
许逸濯提到了宿府,这么急匆匆的样子,难不成是宿府出了什么事?
哦,原来那就是北剑。女子双手环胸,风情万种的容貌添上一抹不屑,不过尔尔嘛,也不知道是如何让教主另眼相看的?
谢淳听到女子听到教主,连忙小声劝阻道:芷姐姐,都说了在这里不要提起你们那位教主了。
哼。
谢淳有些犹豫道:我想去宿府看看。
女子勾了谢淳的肩膀:姐姐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瞧瞧这南竹和北剑到底都有何魅力。
黑夜沉沉,顾许二人赶到宿府时,发现各处都点着灯笼的全府上下全都弥漫着一股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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