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寒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有种冰雪初融的味道,锁了这么久,终归有所成效。
他抬手,慈爱地摸摸韩尧的发顶: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让父亲为难。
我不会放弃他。
王上的脸色凝固在了脸上,他抚摸儿子发顶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所以您放弃我吧。
韩尧的手被反绞在身后,我不想让您为难,我会放弃我的身份,向公众说明。
王上眉头皱起,拧得紧紧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王上气得站起身,一甩手旁的鞭子,震得地毯直接破开,就连下面的地面也都裂开一道罅隙,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他本以为韩尧已经清醒了,谁知道依旧这么糊涂,为了个生命百年的人类,放弃自己的身份,多么可笑。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指挥旁人道:给七殿下松绑。
松完绑他们将韩尧压到了王上面前。
跪下。
韩尧直挺挺地跪在他父亲表面,脸上毫无怨言。
他们都没有错,只是身份给他们带来了鸿沟。
他仅剩的生命只有几十年,而你有千年的寿命,你再爱他,你看着他愈发苍老的脸,你还会爱他吗?
韩尧:会。
王上握紧了鞭子,忍气道:一个暮年之人,看着自己的恋人永远保持年轻的面容,你觉得他难道不会嫉妒吗?
韩尧:我不需要千年的寿命,我只要跟他一起的百年就够了。
自此之后当个生老病死的人类?
我甘愿。
王上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不知道孩子是什么时候脱离了掌控,他怒道:好啊!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别只是一场儿戏,失去了身份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韩尧连犹豫都没有,他抬起手,将手腕贴近了嘴唇,尖牙扎进手腕上的血管,直接咬断了血管,血液呲涌而出。
血液没几秒便蔓延了整只手,一滴滴地快速往下滴,地下的毛毯也染上了暗红色。
江渠宁可不在一起,也不想看他受这样的苦,可他想起韩尧问他的话,就把一切的话连同鼻酸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他都没放弃,自己又凭什么替他放弃呢
韩尧努力忽视掉疼痛,告诉自己的父亲他的决心:我会放干净你流给我的血液,我身体里流淌的不会再有血族的烙印。
王上骇然,他连怒意都烟消云散:你知道没了血你会怎么样吗?你真的这么想跟他在一起吗?
对。
因为血族是依靠血液存活的,血液流逝的速度之快,快到身体的痊愈机制都无法发挥出作用,血族靠血液活着,没了血他们不仅仅会变弱,弱到和人类没有差别。
或者,直接死亡。
他右手拇指在伤口处用力按了下去,将伤口撕裂得更大,血液蜿蜒而下,直到整个手都被血没了过去。
他在赌,看父亲会不会在他血液流干前松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血滴在地毯里连声音都没有。
王上再气又能如何,他改变不了韩尧的决定,更加不想失去自己的儿子。
最终,他长叹一口气,抚摸上他的伤口,替他捂住止血:罢了罢了!
他弯下腰,隐藏眼中隐隐的热泪。
韩尧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生杀果断的男人作为一个父亲的角色,也变得苍老了。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但我
你是很好的孩子,我不想再囚着你,我跟你母亲一样,希望你能够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在你出生时,就有预言说你会跟人类扯上关系,吉或凶全看个人,你母亲也因此劳疾过世。
这是韩尧母亲的遗愿,她生下韩尧没多久就去世了,临死前,她祝愿这个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不管以后如何,所以王上对这个小儿子一向宠爱,宠爱到全国皆知。
如果这是你的宿命,我不会当那个让你命运变凶险的那个人。
他站起身,又恢复到那张冷静的脸。
替这个人类解开锁链。
韩尧没有变成人类,他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时间漫长而遥远。
再睁眼时,韩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江渠正陪在他身边,卧在床边睡着了。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疤,是那天咬断血管没有及时治愈留下的,在这样干净的身体上显得尤为突兀。
韩尧知道父亲是同意自己和江渠在一起了,这是默许的意思,否则江渠不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想坐起来,却惊醒了趴在床边的人。
江渠慌乱地起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睡眼,一看见韩尧醒了,脸上的困意顿失,连眉梢都带着高兴:你醒了!我
他站起来一把抱住韩尧:我好想你!
父亲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我很好。江渠喜极而泣,他抹了把脸,你已经睡了好多天了,我每天都在想你醒来还会不会认识我。
韩尧失笑: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是吸血鬼啊,你血液少了一部分我怕你记忆也少了一部分。
这句话让韩尧若有所思,他的确失去了某个部分的记忆,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做任务,他对原来的自己是谁根本一无所知。
韩尧搂住他,深深地闻了一口他脖颈间的味道。
很好闻。
有一股水果的芳香。
韩尧耳尖动了动,抬头问:你吃草莓了?
江渠摸摸鼻子:你们的食物除了水果都不合我胃口,所以吃水果吃的多了点,恰好他顾左右而言他,恰好草莓比较多
唔
江渠睁大了双眼,天旋地转,他被人按在了这具柔软的大床上,吸血鬼的占有欲作祟,他想完完全全地得到他。
这个吻绵长而深,像是探索。
扣子连解开都不用,不费力气便扯掉了。
一切如愿以偿。
手指交缠,喘息交杂,最后百分之十的丧气值在初拥时清零。
江渠因为多次吸血也隐隐有了吸血的**,韩尧搂着他,与他交换血液,原来完成初拥人类就会变成吸血鬼,这在禁律中也从未有过记录。
日夜漫长,星光点点。
窗外的花开了败,败了开,一年四季短暂而又迅速地飞逝,时光流逝是人间常态,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生活仍旧会继续。
他们过着像普通血族一样的生活,江渠一个孤儿在人类世界无牵无挂的,也一直跟他在这里生活。
直到百年过去,江渠想再回到人类世界看看,可通道早已关闭,不可能再让他破例,他已经是一个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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