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于这种放养式环境里长成的舒云扬坚强而脆弱。
他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可以踩着凳子去关床头的小台灯,可以在父母打电话询问情况的时候说:我有好好吃饭,没有惹事,我也有想你们。
但是,他却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过分懂事的结果就是,他从来不会向自己的父母表达出任何害怕,孤独,不愿意的情绪,他像一个能照顾好所有人的小大人一般,将所有的关系都处理得很好。
直到有一天,从国外旅游回来的父母发现,当自己将准备给儿子的惊喜拿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很淡。显然,这份对每一个孩子来说都是惊喜的东西,对于他,并不具备同样的效果。
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他们选择停止旅行一年,这之后
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们的孩子懂事的过分,可却一点也不开心。是的,他不开心。
发现这一点后,二人开始想尽办法想让他变得活泼,但是并没有作用。
小小的舒云扬喜欢自己拿着蜡笔坐在桌前画画,一画就是一整天。喜欢自己盯着阳台上的小花,对着它微笑。喜欢看着小朋友们玩,却很少自己动。
意识到他不对劲的父母想要给予他更多的陪伴,却发现他并不需要。直到有一次,他们将舒云扬带到了阮音父母的家里。
三岁的阮音可爱又活泼,喜欢玩闹,喜欢小汽车,喜欢拉着新来的朋友一起分享自己的玩具。
舒云扬的父母望着跟阮音坐在一起认真拼积木的儿子,奇异的在他脸上发现了更多生动的表情。在两人将一幢高楼堆好之后,他们竟然在儿子脸上望见了开心的表情。
那种惊奇而充满成就感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此后,他们开始频繁带着舒云扬来往于阮音家里。
舒云扬想,他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男神,内心的敏感,脆弱,偶尔的捉弄,都只有阮音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在过往的时光里。
如阳光一般给予他温暖,守护,陪伴,耐心施肥,不计较所有,想要温暖他。
而这件事,阮音一坚持,就是十多年。
无条件的包容与守候,阮音透支自己的快乐,想要他开心起来。
七岁那年,阮音在纸上画了星星月亮,抱着他说:舒哥哥是月亮。
舒云扬问:那你是什么?
阮音回答:我是星星啊。
妈妈说,星星会守护着月亮,我要守护着你,让你每一天都开心。
舒云扬笑了笑,抱着阮音亲了一口。
阮音将顾宜然带入了他的生活里。
自此,他的世界里,有了两个最好的朋友。
而这一切,在十七岁那年轰然崩塌,顾宜然的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生命里唯二两个最重要的朋友啊。
他去了国外,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隔阂,而在这期间,阮音一等,又是几年。
和他视频的时候,阮音从来没有难过的时候。
每天准时的守着他出现,眼睛里含着笑意,会和他分享每一件小事,对他诉说自己的思念。
舒云扬回国的前一天,告诉了阮音这个消息,而后,他看到了对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舒云扬对着屏幕里的人说:我想要给你个惊喜。
而后,阮音再也没有等到他。
他天生感情迟钝,从来没有发现阮音坚持守护,想要等的是什么?
他给阮音勾画出了一幅美梦,却也因为他,硬生生将其变成了噩梦。
他无法想象,自己死后阮音都经历了什么。那个曾数度给予他温暖,双眸永远明亮的青年,又曾经历了什么。
他不过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里,却让阮音永远停留在他死的那一刻。
遇上他,该是阮音的劫难啊。
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假使他没有出现在阮音的生命里,又怎么会将他折磨至此?
小音。
舒云扬的眼泪滑过脸颊:对不起。
他将阮音抱在怀里,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对不起。
舒云扬捧起阮音的脸:为什么,你从来不会发现我们是一个人?
他指着自己:会画画,有着同样的喜好,有着同样的性格,为什么你却感觉不到?
阮音的脸上全是泪水,目光一片茫然: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他的心就揪了起来,可却固执的拽着舒云扬的袖子: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舒云扬望着他的眼睛:你总是这样笨。
他捧着阮音的脸,在他额上亲了下:我回来找你了啊。
悲哀无望过后突如其来的一丝希冀,如冬日清晨充满期待的光,落在了阮音眼睛里。
云扬。
舒云扬说:嗯。
他的眼睛和阮音一样红红的,却还是抵着阮音的脑袋:我还没有原谅你。
阮音将他抱在自己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任由他抱着,舒云扬朝着窗外看了眼,心想:他终究是将那个少年抛弃在了时光里。
让阮音弄明白自己和他的舒哥哥是一个人这件事并不难,只是对于他来说确实五味杂陈。
阮音心头有点酸涩,但却因为这份惊喜的巨大,盖过了那藏在暗处的哀伤。
那你。他摸着舒云扬的身体:怎么会记起我?
舒云扬揉了揉他的脸:颁奖典礼后,我去找你,结果路上出了点意外。
阮音目光瞬间凌厉,扯着舒云扬就要在他身上看。
我没事。捉住他乱动的双手,舒云扬说:就是脑袋在椅子上磕了下。
磕了下,就会想起这么多事吗?
这一刻,阮音不想去追究缘由,他只想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然而想起舒云扬之前说的,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阮音心里依旧酸涩。
舒云扬回来了,这件事很快就被众人知晓,盛宴受邀前往他家里做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窝在地毯上看电视的舒云扬。
他的表情依旧柔和,身上穿着睡衣,姿态慵懒而诱人。
老大。
舒云扬回头,举着薯片跟盛宴招手:你好。
望着这一幕,盛宴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而且还
扑进舒云扬怀里,盛宴抬头望着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怀疑地问:你,想起我来了?
这其实不难辨认,自从舒云扬失忆,虽然和身边的朋友依旧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但是相处时依旧是礼貌而疏离,而今
盛宴心想:只有老大才会这样,蔫儿坏。
咬了口自己手里的薯片,舒云扬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给盛宴:鼻涕擦了。
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