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机会了。
抽屉里面还有好多巧克力,圆滚滚的,一天一个的话还能吃一个多月不断货,眼下不行了,他等不了那么久。
挨个拿出来,剥开,吃掉巧克力,再折出一个大同小异的纸鹤。
就此往复,纸鹤越堆越多,桌上那一点空地都快要放不下。
最后一个巧克力塞进嘴里时,一股反胃的感觉汹涌上来,满嘴都是巧克力苦甜腻歪的味道,很难受,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感觉到满足,而不是迷茫灰暗的时刻。
咬紧牙关忍住呕吐的冲动,阮荇将纸鹤一只一只塞进玻璃瓶子。他想要把它们送还给他,用另一种方式,既是为了感谢,感谢他让自己偷偷喜欢了这么久,也是为了致歉,致歉他的失约,不管是今天的烟花,还是上次的电影,抑或者是上上次,他说以后想要跟他在一个考场。
纸鹤很小,很精致,每放进一只,都会肩负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当眼泪再次一意孤行流出,吧嗒滴落在纸鹤一只翅膀上,他才惊觉那一声声对不起,早就变成了舍不得。
舍不得。
那是他最喜欢的太阳啊。
第46章
第二天,阮荇收到时樾报成绩的信息时,正在警察局接受笔录调查。
这么说,报案的时候,你和你母亲已经没有跟阮建城在一起了是吗?
是。阮荇红肿着眼睛,一夜过去,他眼里的恐惧后怕依旧没有被驱散。
你是怎么知道你父亲想要进行人口拐卖的?
是我隐约听见的,晚上的时候我爸说喝醉了,让我妈去接他,我发现我妈忘记带手机时追了上去,就这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和你的母亲都没有露面?
没有。阮荇微微垂下眼睑,摇头:我们一直躲在巷子里的一个楼梯口。
然后呢?
他们发生了争吵,因为我妈始终没有露面,他们就对我爸动了手,那些伤就是这么来的。
干净弱小的男孩儿说出的话总是有种莫名让人信任的力量,尤其警察已经对他们家附近邻居进行了询问,得知他们家有长期家暴的现象,更对他们母子产生了同情心。
你们是什么时候离开那里的,离开时那伙人还在不在?你父亲又是怎么样的状态?
话音一落,就看见面前的男孩子忽然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场景,唇色白得吓人:我们,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打他,下手很重,踹得一下比一下狠,我们太害怕了,害怕会被他们发现,就趁乱跑掉回了家。
顿了一下,继续问:有证据能证明你父亲确实是在进行人口贩卖吗?比如字据什么?我们自己搜查过死者,身上并没有类似东西。
阮荇:没有。
警察:那你们有看见那伙人的长相吗?
阮荇继续摇头:也没有。
这样好的,差不多了。
警察随意安慰了阮荇几句,低头将盘问结果记录下来,正好此时另外两个警察得到允许后推门进来,一位不认识,另一位阮荇很快认出来正是将孙娥带去审讯室的那一位。
前者递过来一个密封透明带,里面装了大概十多根烟头。
老大,这些都是在事发地点附近找到的,不过只有其中两根检测出了死者的指纹,其他没有发现。
被称作老大的人点点头表示了解,问另一个人:结果怎么样?
当事人情况很糟糕,似乎因为惊吓过度神经受损,说话颠三倒四,很容易受惊,问出的信息跟已知情况差不多,只是从头到尾一直在求求我们救救她,还有她的孩子。
三人议论着,目光落在阮荇头上时都不自觉带上同情和怜悯。
可怜的孩子,长期忍受家暴不说,现在还遇上这样的事情,父亲死了,母亲也有疯的迹象,往后日子还有那么长,都得靠他自己扛下去了。
和阮荇预想的一样,那些人显然是惯犯,事后竟然一点痕迹没有留下,挑选的地方也完全是个死角,天网调不出,监控也没有,完全让他们无从下手。
小同学,情况我们已经大概有了了解,不过现在因为证据不足,也没有得到有用线索,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展开调查,不过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持续跟进下去,等到有
警察叔叔,我父亲致命的伤是他们打的吗?阮荇忽然抬头,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地打断他们的安慰:最终死因是因为他的动的手吗?
这个三个面面相觑,无奈摇头:不是,你父亲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都不致命,真正的死因是他因为行动艰难,不慎摔下水沟对头部造成严重撞击,并且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身亡。
所以他们不算是完完全全的杀人犯了是不是?
这么说也对。
阮荇紧紧攥着双手:那么,如果抓到了他们呢?可以马上定罪关起来吗?
这个恐怕不能,除非他们承认打人的是他们,还有企图实施人口拐卖是事实,不然我们是没有理由对他们进行拘禁的,所以只能从他们过往的犯罪行为下手,查证出他们确实进行过拐卖行为,再从这个基础上进行定罪。
真相令人惋惜,但事实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对他撒谎,给出空头支票,就是对他不负责任。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令人意外的,阮荇并没有表现出意料之中的崩溃绝望,更没有大喊大闹,而是站起来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给你们添麻烦了。
乖巧得让人心疼。
不用,孩子。最近的一位赶紧上前扶人:这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追查,过程中不免会有需要你们配合协助的地方,那就是我们在添麻烦了。
对不起。
阮荇再次道歉:我所有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说出来了,再给不出别的线索。可能后续没有办法给与你们帮助。
小同学,我们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件事有关于我家的部分可以到此结束,我们不求尽快找到凶手,只希望不要再因为这件事被打扰,也请不要将我们的信息透露出去,以我妈妈现在的情况,她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真的,非常抱歉。
顶着身后人复杂的目光离开警局,阮荇掏出口罩重新给自己和孙娥带上。
手机里三个未接来电,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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