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云涯微微点头:“嗯,不错。”说罢,间云涯停下了手中动作,他仰面躺下开始思量着接下来应离舟会做什么。
系统在他脑子里叽叽喳喳的高兴了好一番,过了半响系统再次缓过神来,“间云涯——你故意激我说的!”
间云涯耸了耸肩,左手捻起一根枯草叼在了嘴里:“你要这么想,孤可真没办法。”间云涯心料到这系统抠门的紧,问他什么都要拿着痛苦值换,便故意激了激系统,谁知当真可行。
省了几点痛苦值的间云涯心满意足的躺着,左右来这是死不了。以应离舟得不到便一直惦记的心思,估摸着一日之内他就会来找自己。
在此期间,间云涯早已饥肠辘辘,他能做的只有平静的躺着,减少体力的消耗。毕竟应离舟来了,他二人定少不了一顿争吵,他可要好生养点气力等到那时再用。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过了不知多久,一道光刺破黑暗照在了间云涯的脸上。
间云涯抬起手遮住眼睛,想来应离舟来了。随即,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别装死,给孤滚起来。”
“腿断了,起不来。”间云涯实话实说。
“腿断了是你自找的。”应离舟阴郁着一张脸说道。
“你把何秋枝如何了?”间云涯率先问了何秋枝,透过手指缝隙亲眼见证应离舟的脸色更加阴冷。
应离舟满眼阴霾,他看上去有股暴戾的情绪在眼底波动,显然他现在不太能控制体内的魔力。
果然还是太年轻,资历不知老了多少的间云涯心中冷嘲。
“继续做我的何贵妃,你满意这个结果么?”应离舟说着,他走到了间云涯的面前,他用脚踢开了间云涯的手,“孤想到了一个新玩法,从今日起青梧你做我的贴身宫人,寸步也不可离开我。”
间云涯拿开嘴里的干草,沙哑着嗓子笑道:“可以。不过我很好奇,你是背着我让我寸步不离,还是拖着我让我寸步不离?”
应离舟冷冷地看着间云涯,他倏然瞪大眼睛,阴冷的笑道:“你再多说一句,孤便将你烹了吃下肚,这也是种寸步不离的法子。”
别人听了这话兴许已经浑身颤抖,但间云涯不为所动。他太了解自己说这话的意图了,七分假三分真,不过为了达成目的威逼利诱罢了。
间云涯张了张口,偏想再多说一句,却被应离舟两下点住了哑穴。应离舟再次拽住了间云涯的衣领,他将间云涯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屋外候着的管事正瑟瑟发抖的跪着,君王的威严足以震慑卑微的他,更何况眼前的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君。
应离舟将间云涯扔在地上,手心聚起一团力,砰的一声打在了间云涯身上。随即,一股灼热感转眼间蔓延全身,间云涯知道这是应离舟的灵力在贯穿他的经脉骨髓,即将弥补愈合他碎了的骨骼。
这股疼痛感并没有持续多久,相较于之前的疼痛,当下的疼痛微不足道。过了半炷香的时辰,间云涯的右手已经可以活动了。两条腿虽说还是麻木的,但依稀能感受到存在。
他抬起头,应离舟却不看他,应离舟孤傲的看着远方:“这三日让他好好学学奴才是怎么伺候人的,三日后孤会亲自过来。”
“诺……”
应离舟说完,冰冷的抛下一个眼神,间云涯以一个淡漠的眼神回应。他目送着应离舟离开,应离舟的身影消失许久,那唯唯诺诺的管事才抬起头露出了本来面目。
他尖锐的嗓音像是剑刃划在岩石上一般,“王上方才说的你也听到了,咱家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你是王上的罪人,必要接受王上的惩罚。王上说你是奴才,你便是奴才,王上让你去死,你便要去死。懂了么!?”
间云涯懒得理会这个尖嗓门的管事太监,他从地上慢慢的爬起,勉强站立。他观察了眼四周,见无人便一拳砸了过去,当下将那太监打的鼻血喷溅。
紧接着,他又是一拳打倒了那个太监。太监惊恐的要乱喊,间云涯迅速捂住了他的嘴,他恶狠狠的盯着管事太监道:“你要是现在想死,就继续挣扎。我如今没了一切早就不怕死了,可你不一样……这宫中太监鞋履少见花纹,你这鞋上绣着如意纹,你一个太监做了谁家宫女的如意郎君啊!?你若是现在被我杀了,你的心上人可就再没如意郎君了。”
太监拼命的摇着头,他惊恐的瞳孔收紧,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间云涯威逼利诱道:“你要想活命最好听我的,待我放了你后,你敢去告密,我便捅出你与宫女私通一事。到那时……”间云涯咧嘴笑道,“黄泉路上,我倒也不会孤单。”
管事太监听了这话,哭的更狠了。间云涯眼神仍旧阴沉毫无同情可言:“说,听不听我的?”
间云涯大胆放心的松开了手,管事太监边哭边使劲点头,“听……听!”
他此时的声音黏糊不清,完全不同于方才的尖锐。间云涯满意的笑着,随即拽下管事太监的一只鞋,他拿着那只鞋笑道,“你的把柄,孤收下了。”
管事太监忙跪下磕头道:“陛下……饶命啊!”
间云涯冷眼瞧着这人,有的人生性便是卑贱,他们在卑微的地方安逸的演绎着属于他们的蛮横,以此展现他们仅有的尊严。当一方强势降临,他们立刻便会改变面孔,这一切的喜怒哀乐不是自愿,而是本能。
间云涯此时微微一笑:“你可知何贵妃现在何处?居于哪座宫殿,有何法子能将孤带去。”
沉默许久的系统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要去找何秋枝?”
“我找他算违反规则?”
“不算。”
间云涯道:“那你就别管我。”
系统提醒道:“经我检测,应离舟此时控制不住身上的魔力,他的危险系数极高,你不要再轻易刺激他。如若不然,你有极大的可能死掉!”
间云涯沉下眸子,他静静地看着管事太监,见他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何秋枝的所在,以及如何前往。间云涯问道:“既然如此,今晚弄一件侍奉太监的衣裳给孤,孤今晚就去。”
管事太监浑身战栗不止:“陛下,今晚……今晚王上要……要去何贵妃那儿呀!您可不能……”
“哦?”间云涯拧了拧手腕,他微冷的眸子带着一丝笑意:“那正合我意。”
第12章
间云涯穿上管事太监拿来的衣裳,走出了罪奴所,系统着急问道:“间云涯,你想去做什么!?”
“找虐。”间云涯云淡风轻的说着,他此时腿脚尚不灵活,走起路来略有些别扭,但他毫不在意。
系统反驳道:“我看你是去找死。”
间云涯没有理会他,他一意孤行的来到了何秋枝所居的永福宫,间云涯悄无声息的守在不远处,待永福宫的侍奉宫人取完东西回来时,他悄然跟上眼疾手快的拽过一个宫人,将他打晕再拿上他的宫灯,跟在了宫人的身后。
他轻松的入了永福宫,脑子里一直扰乱他的系统也安静了下来,它无奈道:“间云涯,你自求多福吧。”
间云涯放下宫灯,拿上梳洗所用的鲜花甘露入了内室。那内室红烛点点茜纱疏影,一股暖香迎面而来。他打量着这屋内,应离舟待此人着实不上心。
他若是喜欢一个人时,是绝不会在他的屋里点上暖香,暖香性热会催发他体内的魔性,他只有追求刺激时才会点上暖香,而这身下客他可不管死活。
掀开纱帐,地面杂乱丢着几个绣棚,绣花针线散落一地。何秋枝侧坐在梳妆镜旁,昏黄的烛火下映着一张惨白的脸。那脸上泪痕犹见,看来应离舟说的不假,何秋枝无人便哭。
何秋枝瞧着宫人进来,他擦了擦眼底的泪,冷冷地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宫人道:“禀娘娘的话,王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我们是来伺候您沐浴更衣的。”
“我不用,你们走……”
宫人道:“娘娘,这是规矩。”
“我让你们走开,听不懂么!!!”何秋枝拿起一只梳子愤怒的砸向众人。
那梳子正巧砸在了间云涯身上,间云涯也不躲,他捡起梳子缓缓走上前,轻轻的拿起一缕何秋枝的头发,低声道:“我来替你梳头。”
何秋枝一听这话,身子一颤,他吃惊的睁大眼睛,身子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青梧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的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过了半响他才平静下来,对间云涯道:“你梳的不错,你留下伺候我,其他人都出去。”
领头宫人有些迟疑,何秋枝怒色道:“要么他一人伺候我,要么你们全给我滚!”
领头宫人怕耽误时辰,便道:“那这样,你好生伺候着,我们暂且退下。”出门时,领头宫人隐约觉得方才留下的那个宫人好生眼生,想着也许是烛火昏黄,看走了眼也未必。
大殿之内只有何秋枝和间云涯二人,何秋枝一把抓住了间云涯的手急忙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你这样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间云涯淡淡地笑道:“孤放不下你,哪怕这里是虎穴,孤也要闯。”
间云涯强取豪夺多年,这种勾心的话,早已精进。他虽说不出来多华丽漂亮的话,但这样足以让一个人上钩。
何秋枝握住他的手,眼里有泪:“陛下,你快逃吧。我这条命死不足惜,我爹如今虽受制,但我哥哥此去卫国求助,若是几国联盟,你我里应外合,想来可与这暴君搏一搏。青国一脉,全凭陛下,望陛下保重龙体,以待来日方长!”
间云涯听他这话,原是还有谋算。他模糊的记忆里,想不出这一出,不过间云涯能笃定结果。无论几国联盟,还是几十国,都斗不过应离舟。
他们……人魔有别。
间云涯顺着问道:“如今宫中还有内应?”
何秋枝点了点头:“我便是内应。暴君狡诈登基后便洗劫宫人,想混入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与父亲商议,唯有此计尚可一试。”
间云涯装的心疼道:“这倒为难你了,此番你受苦了。”
何秋枝低下头轻轻笑道:“陛下……为你,我什么都愿意。”说着,他快速拭去一滴泪,却不想被间云涯看见。
间云涯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日后功成,我必重赏你。”间云涯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寻思,自己若是现在把他们的计策捅出去,以应离舟的心性,知道谋反一时,必定要惩罚他们。
但青梧在此计中,不过是个挂名王上,应离舟一眼便能瞧出。如此看来,并不能找到多少罪受。间云涯想了想还是不说为妙,他如此还不若跟何秋枝好上,让应离舟争风吃醋。
他自己吃起醋来,那可就有的瞧了。
间云涯伸手捧起何秋枝的脸,他一双眼里笑意浅浅,他冲着何秋枝温柔笑道:“孤待会儿便走,下次再来见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说话间,间云涯的脸越靠越近,何秋枝果然招架不住他的美人计,嘴上说着陛下你别,身子却很实诚,他自觉的闭上了眼睛,红了眼。
就在间云涯要亲上去时,门被一阵强风刮开。屋外穿着宽敞睡袍的应离舟,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何秋枝登时睁开眼睛,待他扭头看去时,就被一阵强力推开。
间云涯以那个姿势僵住,但他的心底却是在欢喜。该来的总会来,来了他必有收获。
应离舟唇色殷红,如饮鲜血,他冷若冰霜的看着间云涯,随即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你敢背着孤来找他?你就这么放心不下他么!”
一心求虐的间云涯点了点头,他双手掰着应离舟的手掌,艰难呼吸道:“是……是啊……”
“怎么来的?”应离舟目光凌厉,像是刀子割在间云涯身上。
间云涯被掐的难以开口,应离舟放开手,他摔在了地上,本能的咳嗽起来。应离舟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他:“说!”
间云涯勾起唇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说什么?”
“孤问你怎么来的。”
间云涯笑道:“用腿走来的。”
“你想孤再打断你的腿么?”
间云涯笑的更爽快,他揉着脖颈,眨了眨眼道:“你可以打断我的腿,但只要我的腿好了,我就会走来。如果我的腿好不了,那我就爬来。横竖我这人,生要在他跟前,死也要在他身边。”
间云涯越说越欢,应离舟的额间冒出几根青筋,他气的拔出佩剑,提着剑走到了何秋枝面前,“没有孤得不到的人,只有心不在孤这的蠢货!”
长剑指在何秋枝眉心,一剑刺下去,何秋枝必死无疑。间云涯想着何秋枝又不是自己的情郎,他死了自己毫不心痛可言,还失去了激怒应离舟的棋子。
他瞧着应离舟身上魔气难以抑制的外泄,忙帮着何秋枝说话道:“你杀了他,我的心就会在你那儿吗?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说着他开始嘲笑应离舟现在的模样,“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极了粘人的狗,见人不搭理他,便张口嚷嚷个不停——”
“闭嘴!”应离舟暴怒的一掌挥去,间云涯被这一张打飞了足有十米远。
他躺在门槛前,扶着门槛吐了一口鲜血。系统这时出现:“恭喜你,痛苦值加一。”
间云涯擦了擦嘴角的血,伏在门槛上歇息。他喘着粗气,听着脚步声逼近,挣扎着转过身看去。只见应离舟已经扔下了剑,他浑身涌动着不安的魔气,暴戾的眼神里尽是怒意,他一把揪起了间云涯的衣领道:“孤——今日,再留你一命。”
间云涯满意的一笑,他能留自己一命,想必已想好了接下来的处罚。
这一笑被应离舟看在眼里,他冰冷的看了眼,随即拽过间云涯,附身下去以一个强势的吻,毁了那个微笑。
娘的!这一吻让间云涯愤怒,他伸出手去拧应离舟的胳膊,应离舟按住他的手,用力在他的唇上一咬,腥甜的气味涌了出来,一个毫不温柔的吮,吸让间云涯几近喘不上气来。
“唔…………”间云涯推搡着应离舟,只见应离舟缓缓睁开猩红的眼,他负气般的又是一掌拍在间云涯胸膛上。
间云涯被推开数米远,这一击险些要了他的命,好在应离舟在施力时收了大半的力度。间云涯痛恨的抬起头,“你……”
应离舟看着他气息奄奄,随口叫来侍卫将间云涯拖了下去。一阵风带上了宫殿的门,应离舟缓缓地走到了何秋枝面前。
他轻轻的摩挲着嘴唇,低头打量着好似方才那一掌捱在自己身上的何秋枝,他沉声问道:“孤很不明白,你身上有哪点好,值得他对你死心塌地。”
“我不才,但总比你这个暴君好!”何秋枝倔强道。
说话间,应离舟冷冷地笑了起来,他轻嗅着空气里的暖香,体内的鲜血仿佛在沸腾,他闭上眼,眼里的恶之花在盛开。
应离舟低沉的声音颇为沙哑道:“既然孤看不出你身上的好,那孤便来与你慢慢探讨。”
何秋枝身子登时一怔,他早无血色的面上更加难堪,转瞬间应离舟欺压了过来,狂风呼啸在耳旁,他懂了应离舟的探讨。
翌日,应离舟从永福宫出来。他看着不远处庭院里长满的梧桐树,沉默的伸出手仿佛是抚摸着远方树的缩影。慢慢地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他自言自语道,“青梧,至死不渝说得好听。可你们的爱,经得起一团火的考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