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哭了一个小时,丁堰看着自己湿了的肩头,心软得一塌糊涂。
容溪跑进浴室洗脸,心跳得厉害,看着镜子里脸颊绯红,眼眶更红的人,容溪扯出一个艰难的笑,眼泪也一起下来了。
丁堰站浴室门口等他洗完,见他还没出来,便道:“还没好吗?我也想洗一下。”
容溪这才不好意思地出来,脸上还带着泪珠。
丁堰摸摸他的头,侧身进浴室。
他洗了手,出来看容溪趴床上不敢看他,好笑地摇摇头,打电话让助理给他送衣服。
丁堰倒是很理解容溪,被辍学的委屈和无助,被亲身父亲背叛的愤怒……他可能已经被生活锻炼成一个坚强的小孩了,但是他本质上还是小孩。
如果有人给他一点温暖,就会容坏他筑起的厚厚堡垒,露出柔软的内心来。
哭过也就好了,反正他以后会一直对容溪好的。
丁堰坐在床边拍容溪的肩:“饿吗?陪我吃点夜宵?”
容溪不饿,但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丁堰一路赶来,估计没空好好吃饭,于是赶紧点头:“好的,我点外卖。”
丁堰:“让助理送了。”
很快助理拿着丁堰的衣物和外卖出现,容溪不好意思地缩在屋里没出门。
丁堰把外套脱了,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腕上,和容溪一起吃夜宵。
夜宵是小龙虾,烧烤,炒饭,还有肥宅快乐水。
很接地气的夜宵,两人都吃得很香。
吃完夜宵,丁堰收拾下,换了衣服,要立刻赶回去。
这下轮到容溪心疼了:“不能休息一晚上再走吗?”
丁堰:“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容溪扑上去抱住丁堰:“既然有事,你没必要这么赶过来。”
丁堰笑着拍拍容溪的背:“不赶过来怎么会看见你哭鼻子?”
容溪恼羞成怒地推开他:“你走吧!”
丁堰笑笑,摸摸他的头:“走了,在家等你,到时候送你去学校。”
容溪最后让丁堰帮他把录取通知书又带回去了,担心在外面被自己弄丢了,就跟让家长给自己保管贵重物品一样。
九月,容溪的电影还没拍完,但丁堰给导演打过招呼,放容溪先回去报到。
第二天要报道,容溪前一天才回来。
回到家,路听风要拉他出去腐败,被容溪拒绝了。
容溪在家好好待着,和丁堰一起吃了个外卖,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地去学校。
他上学,林逸飞和路听风来了,季同也来了。
一行人三个车,都是黑色的豪车,开进学校,跟黑道大佬去上学一样。
容溪带着口罩帽子去报到,那四个人保镖一样跟在他身后。
容溪不想走特殊,报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走的,被认出来就用签名和合照贿赂人,约定了等他离开再发朋友圈。
因为身后跟着四个大汉,就算被认出来,也没引起太大的骚动。
实在是他们一行人的身高实在太唬人了。
报到完,丁堰带着容溪去找他们系主任,容溪虽然不想搞特殊,但是他日常工作就是拍戏,根本没办法正常上课。
系主任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容溪见到他,就恭恭敬敬地问好。
他一开口就先道歉:“对不起,我还没进校就给学校惹麻烦,真的很对不起!”
系主任笑道:“别客气,咱们虽然不是电影学院,但也是开放的学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你又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我们很欢迎!”
第66章
系主任口中非常优秀的学生立刻红了脸,他二十岁,但是工作量却比有些人三十岁的还大,要想完成工作又兼顾学业,是很难的。
显然容溪此刻的状态是工作更重要,他得先考虑工作,这也是他们一行人来到系主任办公室的原因。
容溪:“我很抱歉,选了这个专业,但我的工作时间让我不能像其他普通学生一样按时上课。”
容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诚恳:“我尽量按时上课,并保证交作业和准时参加考试,希望学校这边能考虑一下我的特殊情况,在考勤这一块放松一点。”
系主任沉默了一下,容溪也耐心地等着。
他问容溪:“你为什么选择继续上学?”
容溪的个人资料网上都有,随便百度一下就知道了,他知道容溪曾经辍学过,这才这么问。
容溪:“对知识的渴望。”
这个答案很扯,说出来没啥人信,容溪补充道:“我辍学的时候年龄还小,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没问题,我过了一段时间的打工生活,现实教会我,在这个时代立足,要不断学习,知识文化才是第一生产力。要想获得知识,选择上大学是最方便的,我也想像我的同龄人一样,坐在教室里,接受高等教育。”
这个理由说得系主任都相信了,觉得这孩子是吃过苦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他这么好学,尊重学校和老师,那学校也该给他方便,大手一挥就批了。
临别,系主任还拉着容溪的手说:“你是好孩子,我们都喜欢并欢迎你这样的好孩子,大学是一个开放的地方,我们允许你去做你喜欢的事。”
容溪:“好的,谢谢老师!”
靠着容溪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把事情搞定了,没动用任何关系。
丁堰沉默着没说话,路听风搭容溪的肩膀走前面:“你真能吹,吹得我都信了。”
容溪:“演戏而已,你不会?”
路听风:“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演的。”
容溪:“废话,如果像演的,那还怎么骗到人?”
丁堰:“……”
林逸飞:“别在意,这俩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救了。”
丁堰:“那他真实是怎么想的?”
林逸飞:“谁知道。”
丁堰:“……”很想问,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给我说,纠结。
报到完,在路听风的串掇下,大家一起去吃饭。
路听风很高兴,像是他考上大学一样,开了很多酒,吃饭的时候就红酒白酒混着喝,还一会儿敬这个,一会儿敬那个,神经病一样。
林逸飞在一旁默默地喝着果汁,竟然一点没管,任他发疯。
容溪自己反而冷静得多,但他陪路听风喝,路听风一杯,他一杯。
丁堰直皱眉,这时候他又觉得容溪果然和路听风更好一些,容溪愿意陪路听风发疯,觉得自己怎么也融不进他们的世界。
丁堰有点闷,也自己拿着杯子闷了一杯白酒。
季同看丁堰一个人喝酒,赶紧举杯和丁堰碰了一下。
一桌人,路听风高兴,丁堰郁闷,季同想起不知下落的容溪本人,心情也没好起来。
将就着路听风开的一桌酒,各怀心事,喝得都很放肆。
容溪最后认输了,不陪路听风。
喝到最后,路听风丁堰季同都喝醉了,只林逸飞没喝酒,容溪还算清醒。
林逸飞站起身,对容溪道:“他是真的在乎你。”
容溪:“我知道。”
林逸飞:“所以对自己好一点吧,你不是一个人,有人心疼你。”
容溪:“我知道,谢谢。”
叫了丁堰的助理来,把喝醉的三人都带上车,这才散去。
容溪他们先把季同送到家,他确定季同能自己照顾自己才离开。
和助理一起把丁堰扶到他家沙发上,丁堰一手抓住容溪的手腕,对助理说:“你先回去。”
助理眼睛都不敢乱看,一溜烟跑了。
容溪:“……”
因为手被抓着,容溪只得坐丁堰身边,丁堰靠着他,声音低低地问:“你和路听风为什么那么好?”
“……”因为我们一起长大的,他追老婆的招都是我出的。
“你不信任我吗?”丁堰又问。
“信。”容溪说。
丁堰仰躺着,苦笑道:“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在你心里都比不上他?”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吃醋了吗?可是他以什么立场吃醋?
容溪眼皮一直跳,不敢说,也不敢问。
“你醉了,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容溪想抽出手,却被丁堰紧紧握住,抽不出。
容溪又不是圣人,喜欢的人这么粘他,还在他喝了不少酒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了。
他眼眶血红地盯着丁堰,声音低哑:“你想要什么?”
丁堰还茫然无知:“想要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容溪低头,慢慢靠近丁堰:“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他拉着丁堰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挑眉问道:“想在这个位置?”
丁堰可能是真的醉了,他看着容溪,反应有些迟钝,似乎还在思考一样,他眨了一下眼睛,容溪紧张地看着他,期待他的回答。
空气静默,一时间听不见任何声音,时间好像静止了,怎么也等不到丁堰的回答。
容溪只得催促道:“想在这个位置吗?”
丁堰这回终于回答了:“想。”
容溪常常地出了一口气,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清醒,可是他觉得自己清醒不了。
他看着丁堰的唇,实在没忍住。
在最后一刻,还在安慰自己,是他勾~引我的。
容溪像一个饥饿了几世的饿鬼,衔住丁堰的唇,便放不开了。
他小心翼翼的吸吮,像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珍馐,仔细且认真,好像害怕错位任何一点细节。
他不敢闭眼睛,他睁大着眼睛,看着丁堰。
丁堰也睁大眼睛看着他。
容溪想,他会不会推开我?他怎么还没推开我?他是不是被吓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他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正事已至此,能多占一点便宜是一点,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亲到?
作者有话要说:酒壮怂人胆
第67章
容溪亲啊亲的,没有被推开。
他胆子变得大了些,手不安分地爬上丁堰的身体。
抱着爽一下就去死的决心,他干了更大胆的事,压到丁堰身上,还扒了他的衣服。
丁堰全程都没什么反应,像睡着了。
但是他的眼睛是睁开的……
容溪在他脸上落下细碎的吻,自暴自弃地说:“你早就在我心里了。”
……
最后容溪什么都没做成,因为丁堰看上去像醉傻了,他害怕做得过分了丁堰会杀他灭口。
容溪自己过足了嘴瘾和手瘾,给丁堰盖了一条毯子,跑了。
回到家他还心跳加速手脚发麻,心想自己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要怂?
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头,容溪只得去浴室自己解决。
晚上如愿做了一夜春天的梦,每个梦的最后都是丁堰拿着刀在追杀他。
早上睁开眼睛,容溪郁闷地想:“至于吗?不就亲一下,摸一下,至于追杀他一晚吗?”
起床换内裤换床单,容溪折腾完去厨房给自己做早餐。
做早餐的时候想,丁堰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雪藏我,还有这房子,得找个时间给他过户回去吧……
真是冲动一时爽,其实也没爽,清醒火葬场了。
容溪拿着面包和牛奶,喝得没味儿,啃得也没味儿。
他索性拿着牛奶坐门口等着丁堰,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不如让丁堰给他个痛快吧。
结果……
他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到丁堰开门,他去敲门,没人开门。
容溪不放心,想着昨晚丁堰喝那么多,他还把丁堰一个人扔在沙发上,会不会是生病了?
容溪给丁堰打电话,没人接。
他继续打,这回被挂断了。
容溪:“……”
挂断是几个意思?拒绝吗?
好的,再见。
他回到屋内,开始收拾东西,有点舍不得,不,是很舍不得。
这里他住习惯了,尤其是习惯了有人过来蹭饭……
容溪收行李收得都快哭了,却还是要告诉自己,这是及时止损,自己走总比被丁堰赶走好。
他忍着一口气,收了随身物品就直接打车走了,都不赶开车,就怕自己情绪激动,出车祸。
容溪重活一世,非常惜命。
剧组那边还得继续拍戏,容溪放下行李直接赶回剧组,行尸走肉般地拍了一个月的戏,人瘦得都快只剩下骨头了。
程泽修看了气得不行:“你这都瘦得快脱形了,失恋真的有这么痛苦吗?你要什么样优秀的男人没有,偏偏要在丁堰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容溪:“他不是歪脖子树。”
如果丁堰都是歪脖子树,那世间真没几颗长得正的树了。
程泽修一脸无奈:“行行行,他不是歪脖子树,我是行了吧?要不你试试来我这里吊?”
容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程泽修:“看什么看?我不帅吗?”
容溪:“……”
帅,只是没想到你对我竟然是这种想法?你不是爱黄桐生爱得死去活来吗?
容溪敢想不敢说,只能沉默着,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离程泽修远一点。
程泽修搂着容溪的肩:“不是才告诉你不要喜欢不喜欢你的人吗?你这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哎,兄弟啊,听哥一句劝,没有谁非谁不可的,你要想开一点,看看你眼前这片广袤的草原,世间优秀男人千千万万,一定有一个适合你的。”
“……”哭笑不得。
容溪还是很绝望的,两辈子,几十载的岁月,他就没遇上一个爱他的人。
如果他只是二十岁的容溪,肯定能被程泽修安慰道。
容溪扒拉下他的手:“让我自己静静吧。”
程泽修:“静个鬼,这个月你除了拍戏都在一个人静静,你静出什么来了?人是越静越瘦,跟个死人似的。”
容溪还是那句话:“让我静静。”
程泽修气得想打人,但看他瘦弱的模样不敢动手。
虽然容溪像个死人,但是拍戏的时候仍然很敬业,没有耽误拍摄,终于在学校正式上课之前完成拍摄。
他受学校邀请,在开学典礼上唱歌。
好在容溪之前出了《鲜衣怒马》,这首歌磅礴大气,还有点励志正能量,在学校这种场合也可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