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心看风景》TXT全集下载_33(2 / 2)

他跟姜诺坦言,他也不过是个简单粗暴的俗人。他还在美国的时候喜欢上那个女设计师,每次闹别扭矛盾,他主动道歉时送上项链钻石,两人总能重修于好。

他不觉得这是物质,他觉得这就是人性,女人爱鸽子蛋,男人爱屁股奶/子,天经地义。

“所以别跟我讲逻辑,我这人最没逻辑。如果不找别人,我这个脑子想不到别的办法,只会把你关起来做。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没有。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做到你说出的话不是爱钱,而是爱我。”

宴若愚越来越靠近,鼻子都要贴上姜诺的了,姜诺的呼吸越来越短,心跳也越来越快,但却没有将人推开。

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宴若愚居然有种天然的信任,宴若愚也确实没做出格的事儿,明亮的双眸盯着姜诺那张白净的脸,手没乱摸,仅仅是解开他的安全带。

宴若愚说:“你心里明明有我。”

姜诺反驳:“我不喜欢你。”

宴若愚说:“你总有一天会承认的。”

姜诺:“……”

姜诺彻底乱了,又一次规避这种话题。宴若愚去后备厢拿孵化箱,他下车后直接进酒店大厅,进电梯后也不等等人家,使劲戳自己的楼层。

他如愿一个人待在了电梯里,右上角的屏幕显示楼层的升高,他后背贴着墙,身子疲惫到极点,脑子却在飞速运转,不知道明天该怎么面对宴若愚。

他理不出头绪,干脆掩耳盗铃,找个巨大的箱子将一切记忆盖住。电梯门开后他拖着步子回伊斯特的房间,原本以为小孩子已经睡了,刷卡后小心翼翼推开门,房间是亮堂的。

旋即,他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叫唤。门还没彻底打开,那只阿拉斯加就“嗷呜嗷呜”的钻出来,站起身,前肢搭在他肩上,差点将人扑倒。

这太惊喜了,甚至有些惊吓,姜诺都懵了,没睡的伊斯特走过来将门敞开,隔着狗抱住姜诺,也“嗷呜嗷呜”叫唤:“哥啊,跟你住真的太幸福了,我也算有狗了!”

姜诺差点没撑住这一人一狗的压力,推着他们俩进屋。出息特别兴奋,频频跳起来要把姜诺扑倒,姜诺只好坐到床上,将狗头夹在臂膀里,帮助它冷静。

出息已经过尴尬期成长为帅气俊朗的大狗了,乖巧地侧卧在床上,尾巴摇出重影,看得无狗人士伊斯特满眼渴望羡慕,跪在姜诺床前给出息做按摩。

他还没从房间里多了条狗的喜悦中清醒,姜诺问他这狗怎么来的,他老半天才说明白:姜诺走了不久,就又有人来敲门,把狗送过来。

根据他的形容,姜诺能肯定送狗的人是裴小赵,有些担忧的问:“酒店不会允许住客带狗进来吧。”

伊斯特慈爱地摸狗:“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但那个送狗的人说不用担心,他的老板有钞能力,已经把这个酒店买下了。”

亲眼目睹伊斯特摸着摸着把脸埋进出息毛发里的姜诺:“……”

姜诺觉得荒唐,荒谬,荒诞,立即打电话给宴若愚,宴若愚等到忙音快断之际才接通,把姜诺的耐心都快吊没了,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为什么乱花钱。

宴若愚当然没真买酒店,也不气恼,吊儿郎当道:“你这么关心我啊。”

姜诺:“……”

姜诺烦躁地抓头发,这一刻才重新意识到,玩欲擒故纵,宴若愚从来都是专业的。

宴若愚果然没同他多聊,说了句“早点睡”就挂了,反倒让姜诺有种意犹未尽还想打过去的冲动。

姜诺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入宴若愚下的套,把手机推得老远,决心下得坚定,一低头,出息张开嘴喘气,锲而不舍地用前肢扒姜诺的手。

“你已经不是小公主了,”姜诺跟出息讲道理,“你现在是男子汉,我不能再抱着你睡了。”

出息不听不听,就要往姜诺怀里钻……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姜诺也因为怀里有了温度,总算睡了个长觉,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睁眼。

他们洗洗漱漱准备出门,保洁阿姨正巧来做打扫。宴若愚当然没买下酒店,而是跟老板打了招呼,给保洁阿姨加钱。

姜诺原本想把狗留在房间里,但见出息又把尾巴摇出重影,叹了口气,还是把狗带上了。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非常正确。他们抵达约定的休息室之前,早到的梁真和林淮在主题和舞台形式上起了不小的争执,林淮想往娱乐化上偏,梁真又有自己的坚持,谁也说服不了谁,无法达成共识。

这种两代人的碰撞是人类无法化解的,必须要有狗。你摸一摸狗,我也摸一摸狗,话题一围绕着狗展开,人类就达成了和谐。

林淮频频上下其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给狗拍写真,发到群里@宋舟请他云吸狗。他羡慕的不得了,问出息,“弟弟几岁了,可曾撕过家,现在又吃什么粮?”

出息吐着舌头,任由别人摸,但只愿意给姜诺抱。姜诺就把它从桌子上抱下来,说:“只要多遛狗,运动量够了,它就不会撕家。”

“那我带它出去转转吧!”林淮不想再跟老年人梁真有交流。梁真劝他善良,别拿遛狗当借口:“现在是下午两点,外面地表温度四十,这狗一看就是赛级的宝贝,又是极地雪橇犬,你自己皮糙肉厚不值钱,狗可是会中暑的。”

林淮:“……”

林淮无从反驳,因为出息确实怕热,见姜诺暂时不打算从房间里出去,就趴在空调下面乘凉去了。

狗不营业了,他们的问题就再次摆在台面上。最主要的还是伴奏的类型,姜诺直言明天晚上演出,现在做新的肯定来不及,唯一的可行的法子就是找老伴奏,他再加些新的采样。

他有经验了,知道如果一个一个beat放过去,肯定有人不满意,再怎么讨论结果都是悬而未决。他今天带狗了,有勇气一言堂,打开网易云放了首wutangclan的《cream》。

姜诺说:“就这个吧。”

伊斯特没听过这么老的歌,问:“这是啥?”

“boombap。”姜诺没介绍历史,仅仅强调音乐类型。boombap是非常经典的上个世纪的风格,这种风格高度强调鼓点的节奏,boom是大鼓,bap是小鼓,boombap,boomboombap……简约有力又不失韵律。

伊斯特点点头:“我懂了,oldschool呗。”

“wutangclan只是old,但不属于oldschool这个流派……”林淮原本想展开来讲美国说唱东西海岸历史的,想想还是算了,摇头道,“我果然是老了,年轻的时候我在贴吧看到有人说wutangclan是oldschool,我能做大善人,帮他从黑人兄弟怎么在街头喊麦缕到trap这个说法怎么来的。”

“还年轻的时候……”梁真跟林淮共处一室就吵不完的话,埋汰道,“也不看看你现在才几岁,充当什么og。”

伊斯特连忙把话题引回伴奏类型上,说:“我一直以为trap是洗脑的意思。”

深知嘻哈科普任重而道远的林淮一言难尽,给伊斯特解释:“trap是从traphouse来的,意思是毒贩的老巢。”

林淮看了看旁边的摄像机,揉揉鼻梁,哀叹道,“不说了吧,这太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

伊斯特看林淮的眼神都变了:“你原来懂这么多啊。”

林淮精神了:“那当然,我可是——”

他看向梁真,突然就不说话了,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说:“现在不是流行复古嘛,boombap也不是不行。”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流行,”梁真气不打一出来,“你为什么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自己去创造流行。”

“但这是真人秀,不是个人演唱会。”林淮也皱着眉,看了眼旁边的摄像大哥,还是没忍住,跟梁真说,“这世界上哪有又拿钱又做自己的好事儿,节目组小几百万请你过来,不是来听你搞实验的。”

林淮开始反向教育起梁真来了:“我怎么觉得你才是19岁,还这么理想主义……咱们就整些现场观众喜闻乐见的成吗,我输怕了。”

第81章

林淮和梁真各有各的立场和见解,如果放在以前,姜诺绝不会参与进别人的争执,但现在真的没时间了,他犹豫了会儿,发表意见:“我觉得林淮说得也有道理。”

梁真和林淮看向姜诺,都挺诧异,姜诺继续说:“你们都有演出经验,肯定清楚如果只考虑现场效果,其实要简单得多。”

“还记得LZC之前那段cypher吗?”姜诺又放了首典型的trapbeat,跟梁真说,“我可以把军鼓过渡到808鼓,伊斯特和林淮唱trap的部分,前面由我、你、王——”

姜诺眨了下眼,后知后觉王招娣没来。

“今天是工作日,她这个点肯定要上班。”伊斯特“啧”了一声,说,“梁老师你的队伍太难带了。”

梁真:“……”

梁真之后基本沉默,但他对姜诺的这个点子是赞同的,只提了一个意见,就是把两个beat做对调,先用trap炸场子,再往boombap里填些有营养的歌词。

伴奏和表演形式定下后,歌词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时间紧迫,他们只有一次彩排的机会,王招娣没办法请假,就缺席了,最终在舞台上她并没有掉链子,但跟男选手比还是缺了口气,成了得票最低的那一个。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她觉得惊讶,相反,她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在12强进9强时被淘汰,所以没觉得遗憾。录制结束后梁真有事先离开了,她和晋级的三位男选手一起吃晚饭。地点是林淮推荐的老沪上苍蝇馆子,专卖麻辣烫,光看食物端上来后碗里那层塑料袋,就有老字号那味儿了。

在座四人都是能吃辣的,又是夏天,难免吃得额头冒汗。姜诺筷子搅动两下后就没什么胃口了,找了个借口出门,扶着墙往旁边一个巷子走,越走后背越弯,最后支撑不住地整个弯下,反胃地呕了两下。

但他不是真的想吐,就是胃里不舒服,所以除了水没吐出什么东西。做了几个深呼吸后他扶着墙坐在旁边的一个石墩子上,他心里头很平静,就是因为太平静了,反而有点不平静。

如果说第一场战队赛压得所有人都很憋屈,那么今天录制的这一场其实并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爆发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能明显感受到大家都有“收”,梁真和林淮在台下吵得不可开交,拿上台面的歌词却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克制,心照不宣得不再将重点放在歌词的内容上,而是音乐本身的听感和传递给观众的体感,让观众从伴奏响起摇到伴奏结束。

这个转变让他们一跃从倒数第一进阶为第一,风水轮流转,汤燕关队成了倒数。初次尝试舞蹈的米其林台风不佳,喘息声也很重,给表演的整体造成很大的瑕疵,而如果他没有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就按之前那么编排,最后票数谁多谁少还真不一定。

这两场比赛算是彻底教姜诺做人了。真人秀场上,保守求稳才是真谛。来参加节目肯定是为了赢,既然想赢,就别整得花里胡哨,就算不顺应潮流,也千万别加些试验性的元素,风险太大。

而且这场真人秀的进程太快了。

姜诺以前在丧尸片中看到这样一条评论,有观众发现欧美的丧尸全都慢慢悠悠,但东亚国家拍这类题材,里面的丧失全都堪比田径运动员,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那位观众吐槽的是东方世界里的快节奏,姜诺现在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已经算幸运的了,节目停办前,15强到6强之间有三场团队赛,每场比赛的准备时间只有24小时。他们现在有三天,但还是马不停蹄,全都被推着往前走停不下来,导致选手对队友的离去越来越麻木,Vee和孙琦星被淘汰的时候他们集体退赛的心都有了,今天王招娣也要离开,他们在台上互相拥抱了一下,再一起吃顿饭,也就算完成一个告别仪式了。

姜诺已经抽完一根了,但还是不想回去,也没什么高昂的情绪。

苍蝇馆子所在的街道不宽,车辆流动得很慢,每辆车都打着车前灯,四面八方的灯光一照,把姜诺的头发都染成了金色。也不知道前面哪儿堵起,后面的车辆开始摁喇叭,嘟嘟声此起彼伏,淹没树叶摇曳声钻进姜诺耳朵里。

他习惯了,照单全收这些杂音,在车流声中又抽完一根,还没整理好心绪,就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放在唇齿间,正要用打火机点上,他松开摁住火机都手指,重新将烟夹在指尖,转动,烟嘴上并没有“白沙烟”三个字。

这烟嘴也不是白沙烟特有的暗红色,而是白的——几天前他去买烟,小店老板告诉他白沙卖完了,没货了,他低眸瞥了眼橱柜里其他烟,不知怎么的,就喃喃来了句:“那给我包万宝路吧。”

姜诺看着手里的烟,突然就没烟瘾了。

他没把烟掐灭,就这么傻傻愣愣地注视烟草燃烧时的星火,那么细小,燃了就灭,灭了又燃。别人拍他后背时他还吓了一跳,起身的同时没把剩下的那半支万宝路扔掉,而是夹在手指间背在身后。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王招娣笑着问他。姜诺有些不知所措,说:“没、没什么。”

王招娣没追问,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但两个人的沉默无法和大环境的嘈杂相抗衡,王招娣用手捂了捂耳朵,又放下,说:“我先走了。”

姜诺没怎么反应过来,她就又说:“我晚上还要加班,我先走了。”

“啊、哦。”姜诺听明白了,还是站在原地,王招娣看着他,压低了些许音量,第三遍说:“我真的走了诶。”

“以后,要是有机会,总会再见的。”姜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挺拘束的,王招娣见他老半天才憋出来的话居然是这么一句,撇着眉毛笑了:“靠,还真是个直男。”

“什么?”

“没事儿。”王招娣不在意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就在姜诺以为她要走,她突然抱了姜诺一下。

姜诺怔了怔,回过神来,正要出于礼节地抬手,王招娣不再触碰他的臂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后她转身,渐渐消失在拐角,这回,是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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