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姜诺闭口不谈,直播间评论区快炸了,也便宜了林淮,打赏人的id清一色全是“宴若愚姜诺儿女双全”。
鸭子破壳遥遥无期,他们又有七个人,就真凑了一桌麻将,不玩的人旁观。宋舟原本没打算玩,奈何林淮牌技太差,局局都给坐下家的姜诺放炮,宴若愚在上家碰和杠,他实在看不下去,跟白玛调换了位置,做林淮对家。
如果说之前完全是友谊赛,那么宋舟的加入就是以一己之力将所有人带入hard模式,往那儿一坐就是老港片里的赌神。
他上场就胡还好,要是耗时间,那最后胡的肯定是清一色。林淮都看傻了,问:“你怎么这么会打牌。”
“我妈爱打牌。她工作很忙,经常要陪客户打牌。她陪不了我,我就陪她打牌,看多了就会了。”宋舟见林淮已经把直播关了,就说了些家里长短,“她教我,做生意要有的放矢,让别人都小赢一些,自己就能小赚一些,比如我知道,你缺一张六万。”
林淮眼睛一亮,大喊一声“碰”,美滋滋地把六万收下,脑子一热,打出一张捂了许久的八万,宋舟在下一秒喊“胡”,牌往桌面上一摊,就只缺张八万。
还没从碰牌的喜悦中出来的林淮:“???”
“再来!”林淮就不信了,要跟宋舟再战,宋舟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睫眨动,把位子还给白玛,就出门接电话了。
而他一离开,林淮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宴若愚说岭安人把一局麻将叫做“一年”,宋舟离开后,林淮还真有种度“局”如年的漫长感,所以让elves顶替上自己的位置,他出去找宋舟。
而他并没有在走廊上看见宋舟,但隐隐听到厚闷的回声,循声过去,宋舟躲在员工通道里。都这么晚了,这地方无人问津,只有宋舟在跟电话那头的人交流。
他们说的是粤语,林淮一句都没听懂,但能辨认出对方应该是宋舟的父母。
父母说话慢吞吞的,甚至有些局促,与情绪激动的宋舟形成鲜明。宋舟越讲越快,听上去像是在指责。林淮背靠墙壁,头都要听大了,眼睛往别处瞟了会儿再挪回来,随意走动的宋舟刚好踱步到他面前。
林淮吓了一跳,嘴半张着说不出话,宋舟还没从另一套语言体系里抽出来,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林淮说:“咩啊。”
林淮:“……”
林淮见宋舟一脸苦相,寡欢抑郁,就学羊叫逗他:“咩——”
宋舟:“……”
宋舟没觉得好笑,倒是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出还有其他人在场,急忙用普通话问:“是小舟的朋友吗?”
林淮连忙挺胸抬头,正经得仿佛宋舟妈妈就在眼前,还特意把声音压低,听起来更有成熟感:“阿姨你好,我是宋舟室友。”
“你好你好,”宋舟妈妈说,“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宋舟,他马上就要开学了,到现在都没买回去的机票,把我急死了……而且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他回国了,是亲戚朋友说他参加节目上电视了,我们才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跟我们说,也不回家,都不知道他想干什——”
宋舟没等他妈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断,看向林淮的眼神非常防御:“不管你的事。”
但林淮注意到他的呼吸,很粗,吐气吐到最后会有些抖。
这让他突然就明白了些什么,在宋舟转身前拽住他的胳膊,跟他说:“那你跟我回家吧。”
宋舟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以为他在开玩笑,但林淮是认真的。
“既然你不想回家,那等节目录制完后,我带你回兰州玩几天。”林淮好脾气地顺着他,“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挺欣赏梁真,我和你妈四舍五入也算见过面了,你要是愿意,我带你去温州见梁真和他对象也成。”
宋舟眨眨眼,沉默了三五秒,并没答应这意料之外的邀请。
他觉得意外。他看了一些梁真和林淮争执的花絮,林淮永远是分寸感极强的那一个,许诺出一张名为“妥协后追求”的空头支票,诱惑其他人跟他一起让步理想,进击市场。
这种一味迎合的人确实是宋舟看不上的,可林淮又有那么点不一样——他在别人面前圆滑、敏锐、克制,他对自己坦诚,迟钝,热脸贴冷屁股像个甩麻佬。
这种反差使得宋舟恍惚,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林淮。他想回去休息了,上员工通道里的那架电梯,电梯门打开后进去,转身,摁完自己房间的楼层后才跟林淮说:“我没看不上你。”
宋舟的声音很轻。林淮怔住,回过神来,电梯门就要阖上了。
然后他疯狂摁电梯按钮,宋舟在缝隙里见他一副摁钮不成就扒门的态势,手忙脚乱地摁里面的按键,终于使得关上的电梯门重新打开。
他以为林淮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所以才这么慌张。林淮确实有话要说,战术咳嗽一声后压低嗓音说:“实不相瞒,我在岭安大学的心理咨询室做过志愿者,你要是信得过我,愿意跟我聊聊,也是极好的。”
林淮嘴上说着正经的话,但手却一直在梳理头发弄出个成熟男人标配的背头,那眼神像是在暗戳戳地发问:“你看我帅吗?”
宋舟:“……”
宋舟白了林·人间哈士奇·淮一眼,心想这人现在臭美显摆的样子,确实挺真实的。
第83章
林淮这个捧场王一直没和宋舟一起回来,大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麻将也搓不尽兴,也就再玩了小一百“年”吧,直到听见捧着外卖盒坐边上的伊斯特嗷嗷叫唤,才从“年复一年”中醒悟出来,后知后觉自己不是来玩百年孤独的。
伊斯特叫得这么响亮,玩麻将的人还以为鸭子出来了,全从麻将桌上抽身,将他围住,反而导致光线幽暗,什么都看不清。
伊斯特只得把纸盒放在麻将桌上。如果鸭蛋上的孔里有摄像头,就会看见五个大男人脑袋挨着脑袋仿如五颗星,全都眉头紧锁,盯着小鸭子露出洞孔的嘴和头顶的一撮毛。
所有人盯着那撮毛:“???”
“科尔鸭不是白的吗?”elves最为幻灭,问宴若愚,“它怎么是黄的?”
“还是特朗普黄。”伊斯特插嘴,一脸不敢置信,“它爹是不是被带帽子了,怎么生出个外国人。”
宴若愚也傻了,盯着鸭子头顶那搓湿漉漉的、在灯光下反光的黄毛,说不出话。姜诺也差点说不出话,是被这三个没常识的人气到了。
姜诺说:“鸭子长大还需要换毛,没换毛前,大多数品种的绒毛都是黄的。”
三人受教了,边点头边发出长长地“哦——”,然后继续观察鸭子。白玛离得最近,眼神也最好,有些担忧道:“它好像没力气了。”
“它啄这么久都没出来,会不会出事啊。”伊斯特也担心,伸手想把蛋壳掰开点吧,又犹豫地缩回,怕人类的干涉影响到小动物的自然成长。
elves和宴若愚也有这样的想法和顾虑,三人齐刷刷看向把回老家种田当美好生活的姜诺,眼里全是对畜牧业知识的渴望,希望姜诺快点支个招。
姜诺不反对,说有灵性的猫狗感知到生育困难时都会找主人帮忙,稍微剥点蛋壳不会对鸭子造成伤害。
宴若愚见鸭子还是湿的,没能过心理这关,就授权伊斯特剥,自己围观。伊斯特很小心,但贪心了,围绕着洞孔将鸭蛋剥到四分之一才停下来,放灯光下一看,才发现壳壁上还有血,原本露出脑袋的鸭子渐渐蜷缩,并没有伸展开翅膀和脚丫。
伊斯特慌了:“完了完了,我不会好心办坏事吧。”
“别着急,你要相信它的生命力。”姜诺安慰他。所有人重新坐在,聚精会神盯着没什么动作的黄毛鸭。
但盯久了,还是容易分神,连姜诺也看着看着拿出手机随便刷,等到凌晨两三点,鸭子还是不愿意睁开眼挣扎,白玛和elves熬不住,就都回了自己房间,只有伊斯特铁了心要看鸭子破壳,杵着下巴熬鹰似得凝视鸭蛋,但最终还是败给了倦意,慢慢垂下脑袋,趴在桌上睡觉。
宴若愚披了件外套在伊斯特背上,防止他着凉,再轻轻把椅子挪到姜诺边上。他坐下,身体朝向靠窗那张床的方向,劝困得有些睁不开眼的姜诺:“你也休息会儿吧。”
姜诺扭头,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张被褥整洁的床。那曾经是宴若愚的床,但显然有段时间没人触碰过了,隔着一条不足半米的空隙,另一张靠墙的床上有衣服和眼罩。
那曾经也是他睡过的床。
姜诺摇摇头,轻声说:“不了吧。”
“还是说你想睡回原来的?”宴若愚不介意道。姜诺觉得他不正经,抬手推了他胸膛一下,宴若愚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将掌心摊开,正对心脏跳动的地方。
姜诺的身子僵住。他有些难堪,也觉得赧然,目光游离无处安放,恰巧落下闭着眼的小鸭子上。
幼崽在呼吸,随之抖动的身躯是生命力的象征,给姜诺一种呼吸与心跳重叠的错觉,那么脆弱,又那么炽烈。
他抽回手,并不明显地喉结动了动,故作专心地凝视鸭蛋,宴若愚轻轻地说:“你掩饰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咽唾沫。”
姜诺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看向宴若愚,宴若愚一脸“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说:“嗯,还会提一口气屏住,眼睫毛也眨得比平日里快,就像现在这样。”
姜诺提着的那口气差点吐不出来,被激得正要开口反驳,宴若愚目不转睛看着他,并没有看他放在大腿上的手。
宴若愚料事如神:“你会把拳头握紧,大拇指藏进四指。”
姜诺连忙把紧攥的五指松弛开,心虚地背到身后。
“我没有,我——”他还想狡辩,眼眸闪烁。宴若愚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说:“你平时说话都是慢吞吞的,所以一着急起来,就容易卡壳吞字。”
姜诺:“……”
姜诺能感受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沉,肩膀也有些垮。他不知所措地时候总会这样,宴若愚肯定也注意到了,正要说,姜诺一把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发声。
这动作平日里肯定观察不到,趴在桌底下的出息都看傻了,毕竟自己一旦靠近宴若愚,他就暴躁得也跟狗差不多,只有被逼急的姜诺才敢用手心碰宴若愚的嘴。
出息还清晰记得两人第一天见面时,宴若愚见姜诺手心有胶布时的抵触和嫌弃。然后他们从冬天走到夏天,宴若愚还是那个有洁癖的大少爷,却喜欢睡姜诺躺过的床,被姜诺捂住嘴动不了,就用弯起的双眼传达笑意。
而那双眼无疑是他所有五官里最像母亲程婴梦的部分,微微下垂的眼角赋予他浑然天成的无辜感,他就是去杀人放火,也是男女老少通吃杀他们的心,再在心田里纵一把烧不尽的春火。
他慢慢靠近。就着姜诺捂住下半张脸的姿势,拉近两人的距离,使得姜诺的唇碰上手背。
趴在桌底下的出息大气不敢出声,缩回舌头闭上嘴用鼻子呼吸,见证宴若愚和姜诺隔着手心手背的温度,完成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吻。
单身狗出息闭眼不敢看,埋头装睡。姜诺把手挪开,和宴若愚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听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也在观察你。”
——当你冷静、克制、内敛,清心寡欲如同局外人,在划定的安全区内观察我,我也在看着你,赋予你存在的意义。
这种久违而强烈的存在感足以击溃姜诺所有的心理防线。他不再躲闪,不抗拒宴若愚即将落下的吻,迷迷糊糊还没清醒的伊斯特猛然睁大眼,大喊大叫:“我靠!”
姜诺被惊着了,怂着肩膀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孩子,慌里慌张对伊斯特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就是你想的那样!”宴若愚握住姜诺的手放在腿上,坦坦荡荡对伊斯特说:“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们也不瞒着了,其实我和姜诺——”
“你和姜诺要鸭狗双全了!”伊斯特根本就没看到他们差点亲上嘴儿,注意力全在鸭子上。不知不觉中它已经钻出脑袋和翅膀,只有下半身还和蛋壳连接,出息也不再装睡,跳上一张椅子看那只一口就能吞下的鸭子。
伊斯特给其他人打电话,没过多久,林淮和宋舟就结伴来了,两人都还是原来那身衣服,好像回房后没睡觉,而是促膝长谈了整晚。
然后白玛和elves姗姗来迟,七个人加一只狗围住麻将桌,目光齐刷刷全在鸭子身上。
它挣扎着跟剩下的蛋壳分离,翻了个身露出屁股,和蛋壳上几乎快分辨不清的四个字。
“……嘻、哈、圣、蛋?这谁写得,这么恶趣味!”
“额……蛋拿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能是前人的寄托吧。”
“然后蛋里蹦出个特朗普,靠。”
“特朗普也挺好的,makeChinesehiphopgreatagain就靠你了鸭。”
“神特么特朗普,梁真要是知道了是不是有很多问号。”
“嗷呜嗷呜,嗷嗷嗷呜!”
“冲鸭冲鸭,小jiojio露出来呀……”
“一只脚蹬出来了!”
七个人一只狗围着鸭子瞎聊,当真是七嘴八舌,但小鸭子又陷入了疲倦期,瞪不动另一条腿,眼睛也慢慢闭起来。
大家伙看着急了,把蛋捧在手心里,想帮忙吧,见着蛋壳边缘的血丝又怕帮倒忙,就把蛋托付给旁边的人,这么传来传去,最终传到姜诺手里。
姜诺双手捧着,也下不定主意,想把鸭蛋递给宴若愚,宴若愚下巴一缩眼睛一眯,不愿意去湿漉漉的鸭子。
可当姜诺把鸭子捧到他面前,原本精疲力尽的鸭子缓缓睁开眼,仰起头看宴若愚,发出小鸟一样的细细叫喊。
“……它认你当妈妈。”姜诺把手又往宴若愚面前递了递,说,“你帮帮它。”
话音刚落,小鸭子又叫唤了两声,跌跌撞撞想爬起来,却又摔倒在姜诺的手心,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整个身子都是跳动的心脏。
这种对生命的渴望击中了宴若愚,驱使着他去触碰和感知,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剥开剩下的蛋壳。血渍只存在于边缘,小鸭子已经把营养全都吸收了,往下剥,蛋壳内部全是白的。小鸭子感知到外力地帮助,重新开始蹬脚,将蛋壳拔出时所有人都围着宴若愚和姜诺,见证一个生命的诞生,在姜诺手心里,在宴若愚的帮助下。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