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再说了。陆文道,像做了亏心事,不道歉的话,我心里长痘儿。
说疙瘩显得太大太在意,他改了改。
瞿燕庭实在忍不住了,偏过头,嗤地笑出声。
陆文立刻问:你现在消气了吧?
瞿燕庭握着几张纸,好奇他没有开门的话,陆文还会不会有后招,问:如果塞纸条没用呢?
只见陆文认栽地垂下头,背包仍挂在脖子上,他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变魔术一般从包里拿出一枝黄色的康乃馨。
塞纸条之前,陆文便设计好了。这一步不管用的话,他就回去写一封道歉信,为了好看,把康乃馨粘在信封上。
瞿燕庭愣住了,估计是个人都会愣住。
陆文递过来:直接给你吧。
瞿燕庭经常被唤作老师,却是第一次有人送他康乃馨。他接住,觉得这枝花莫名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陆文舒口气,认为瞿燕庭开了门,他亲口认了错,现在还送了花,这件事终于可以揭过去了。一旦过去,那几张撕得毛毛糙糙的纸也就不重要了。
不过他猜想,瞿燕庭肯定会扔了的,用不着他操心。
两个人在走廊交涉许久,直到楼层管家带领服务生夜巡,他们才双双回房。瞿燕庭关上门,门后的玄关柜上有一只细颈花瓶,插一枝花正好。
他先去浴室接了些水,返回门后,将康乃馨的花茎伸入瓶口。
走廊上有些窸窣的动静,管家和五六名服务生停在6206的门外。管家抬起手,拨弄门框旁边壁瓶里的花,说:怎么少了一枝康乃馨?
瓶里的花朵隔日更换,规格固定,一枝主花四枝配花。这两天的主花是伯恩哈特芍药,配花是浅黄色康乃馨。
服务生翻早巡时的检查单,花卉一项打了勾,不会有疏漏,道:可能是谁拿了一枝吧。
小事情,管家吩咐尽快补齐,同时叮嘱各房间的鲜花要及时供应,一伙人继续检查,朝前面走了。
门内,瞿燕庭:
剧组的生活照旧,吻戏那件事成为过去时,无人再提起,反正已经传播到每一寸角落。
黄昏正好,陆文踏着淡红色的光走出一单元,刚补完妆,等会儿拍摄下一场戏。拍完不收工,连轴干大夜,又将是一个艰苦卓绝的夜晚。
这个时间都在吃盒饭,下一场戏有吃饭镜头,所以陆文先空着肚子。他待在楼下,借着日落的光线温习剧本。
开机以来他学到许多,就拿吃饭的戏来讲,咀嚼的速度、一筷子夹多少、搭配的表情、说台词的节奏,全部是需要设计和把控的。
等下这场戏,陆文提前练习了好几顿,就为了能够演得生动自然。
十分钟后,场记在楼上喊:陆文哥,上来吧!
陆文回一声:好嘞!
陆文跑进二号楼三单元,剧中,302是叶杉和叶小武的家,老旧的两居室,兄弟俩睡一间,叶母睡一间。
这一场戏是叶小武和叶母的对手戏。月考结束,叶母检查叶小武的考试卷子,场景发生在餐桌上。
302的房门敞开着,监视器堵在门口,正对客厅一边的小餐桌。任树拿着对讲机喊话,无关人员纷纷找位置躲镜头。
陶美帆饰演叶母,素颜上阵,一身朴素耐脏的深色衣裤,扎着围裙坐在桌旁。桌上摆着一碗白米饭,一道辣椒炒肉和一碗汤。
陆文落座,与陶美帆相隔一个桌角,对方伸手便能摸到他的头。事实上,叶母也的确喜欢摸叶小武的头。
饭菜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浓郁的香味中带着辣椒的呛,陆文低一下头,李大鹏在桌腿旁边放了一瓶牛奶,他顿时安心了。
场记拎着板子,预备打板。
隔壁另一条街上,保时捷缓缓停在道旁,瞿燕庭下了车。
瞿燕庭整整四天没来剧组,一是工作室事情忙,需要远程处理。二是他脸皮薄,那晚大庭广众下翻脸走人,需要独自缓缓。
今晚大夜拍摄的是重场戏之一,任树三催四请,所以他过来盯戏。
瞿燕庭穿过窄窄的小巷子,墙根儿下青苔丛生,滑腻的一片,稀薄的霞光披落下来,大红大绿揉成一片艳丽的色彩。
生锈的自行车,漏气的皮球,走到一半,地上墩着一只碎裂的花盆。瞿燕庭绕过去,走出巷口拐到街上,再走五六米就是小区门口。
瞿燕庭不确定是否要备戏,来早了,决定去片场瞧一眼。他垂着视线拾阶,掩耳盗铃地想,只要他不看别人,那就不用打招呼。
上到三楼门口,瞿燕庭压住步子,停在任树的背后。
任树慢动作回头:我说呢,感觉后背一凉。
瞿燕庭问:这一场拍多少了?
刚开始。任树答,不过应该很顺利。
屋内外全是人,瞿燕庭不自在,但晚上盯戏也是在302,不如适应一下。恰好任树说:来都来了,一块儿看看。
搬椅子太麻烦,瞿燕庭干脆站着,手掌按住任树的椅背。从他身高的角度望向客厅,可以清晰地观察两位演员。
他没顾上观察陶美帆,只一瞥,目光就晕在陆文身上了。
餐桌小,陆文的长腿窝在下面,不消停地抖。腿上裹着一条蓝中透白的牛仔裤,裤子的破洞从大腿波及小腿,膝盖整个露着,脱开的线头随抖动而飞舞。
腰带是帆布的,扣好不塞进裤环,故意耷拉在半空。上半身更加要命,卡通帽衫,鲜嫩的姜黄色,外面套一件镶嵌铆钉的黑夹克。
瞿燕庭问:他怎么穿成这德行?
任树说:上一场叶小武不是去跳舞么,瞎打扮的。别提了,小陆死活不穿,叫服装老师训了一顿才听话。
瞿燕庭被雷得够呛,之后再一次望过去。
那一老一少坐在桌前,叶母拿着几份考试卷子。叶小武左手端着米饭,右手用筷子在盘子里扒拉肉片。
他斜瞄叶母:妈,我今天在路上遇见个老头,目测六十多了,穿跨栏背心跑步呢。
叶母嗔怪地回一眼:你别转移话题。卷子一抖楼,她切入正题,你看看你的分数,怎么每一门都不及格?
叶小武夹一片肉丢嘴里,埋头扒米饭。
叶母道:我跟你说话呢。
我听着呢。叶小武打马虎眼,妈,你做的辣椒炒肉越来越好吃了,特别香。
叶母烦他打岔,翻出数学卷子,指着卷头说:怎么考的三十六分,蒙也能蒙五十吧?你哥闭着眼都比你考得多。
叶小武咕哝道:你也就这时候夸我哥,我怀疑我哥拼命考第一,就是为了让你夸一下。
桌子这么小,叶母却似乎没听见,继续说:这几道大题写得满满当当,为什么全是叉,一分都不给啊?
叶小武嘿嘿一笑,他不会解,又不想交白卷,于是在答题处,将几道题的题干打乱顺序、纵横交错地抄了一遍。
叶母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拍肩膀上,没用力,拍完还给抻一抻帽子。语调也没有恼怒的迹象,反而苦口婆心:儿子,已经高三了,你再不用功真的来不及了。
叶小武说:问题的关键不是我学不学,而是我学不会。那些老师讲课跟个BB机似的,我根本听不懂。
叶母发愁地摸了摸叶小武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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