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衣一听,顿时就乐了,“那你可记住了啊!苟富贵勿相忘,别到时候,翻脸不认人。我可是要讨账的。”
吴五虎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问题,大丈夫说一不二。”
谢景衣瞅着他的脸,心中却是一沉,有些事情,隔得久远,不回想,她便记不得了。
吴家上辈子到最后也屹立不倒,老吴将军依旧统领禁军,吴一虎同吴三虎镇守边关多年,官家夸赞他们满门忠烈。但是吴五虎却没有姓名。
她之前想着,十个手指还有长短,吴五虎多半有勇无谋难当大任,所以籍籍无名。
她虽然是个嬷嬷,可却是官家身边最说得上话的嬷嬷,说句自大的话,那些小人物,压根儿连姓名都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在今日之前,她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可显然,吴五虎比她想的要聪明多了,将门世家,有勇有谋有眼力,他不应该混得太差才对。除非,他死了。
“你喜欢做禁军吗?”谢景衣轻声问道。
吴五虎摇了摇头,“好男儿怎能不上阵杀敌?我想去戍边,可我阿爹说我还不够本事,又说我家没闺女,让我给我阿娘做贴心小棉袄,非按着头要我在京城里待着。”
谢景衣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吴五虎说着,看了看四周,“那啥,你觉得姓霍的同我阿妹配吗?”
谢景衣一愣,看了吴五虎黑中发红的脸,“你喜欢关慧知?”
吴五虎一下子慌了神,勒得马都叫了一声,“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那是我老弟!”
谢景衣哈哈大笑起来。
“配不配,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你老弟去。”
吴五虎瞧她声音大,四下里看了看,焦急的说道,“你小点声。谢老三,打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是纯爷们,都有着一腔报国热血。”
谢景衣脸一黑,“什么鬼……”
吴五虎一抖,“不是,不是,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一下子就能够看得出,谁是可以托付的同道中人。我觉得,霍清修配不上慧知。”
“娘们兮兮,磨磨唧唧,不配!”
吴五虎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这个不算,你当没有听到,现在说回前头的事。我觉得你是值得交的朋友,所以拜托你,看破不要说破。我生得不好看,也不配慧知。”
“若她知道了我的小心思,她可能会没有所谓,转头就忘记了。可她越是洒脱,我就越是不好过。你明白的吧。”
谢景衣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像之前吴五虎对她郑重承诺一般,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不说。”
吴五虎裂开嘴一笑,“信你。”
“我跟你说,你别骑驴了,骑马吧,骑马特别痛快。我在城郊有一个小马场,改日送你一匹马好了,虽然比不上战马,但也不错的。”
谢景衣摆了摆手,“你不懂。骑马一晃而过,人家哪里看得清我装出来的气定神闲?”
吴五虎有些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谢老三,你可真行。”
谢景衣听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青厥青厥”,她正笑着,就感觉青厥躁动不安起来,她摸了摸青厥的脑袋,抬头一看,只见柴祐琛靠在桃花树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谢景衣一个激灵,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怎么有一种被猛兽盯上了的错觉!
谢景衣清了清嗓子,翻身下了驴,“今儿倒是怪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在大门口杵着。吴五虎……”
谢景衣说着,一扭头,差点儿没有气死。
只见一个马尾巴甩来甩去的,撒丫子跑得飞快,就差没有跑出残影来了。
吴五虎这个怂包,又没有做亏心事,干嘛见了柴祐琛,跟熊孩子见了爹一样,话都不说就跑了!
枉费她还以为他上辈子没有出头,是因为英年早逝,现在一瞅,这么怂,能出什么头!
“我站在我家大门口,靠着我家桃花树……哪里怪了?”柴祐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谢景衣咳了咳,扭过头去笑道,“我是担心树上有虫,怕落到柴二你头上了。”
柴祐琛“嗯”了一声,“舍得看我了?”
第210章真酸
谢景衣一听,果断的仰头望天。
你说看你就看你?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今日的天可真蓝啊,柴二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啊,嗯,这个时候,还没有生出威严的鱼尾纹。
不对,谢景衣脸一红,往下一蹲,后退了两步,方才站了起身。
“你作甚突然出现?”
柴祐琛居高临下的看了谢景衣一眼,“谁让你腿短呢,抬头都只能看到我的脸。”
谢景衣听着他说的话,也不知道被戳中了哪个笑穴,弯着腰大笑起来。
柴祐琛耳根子一红,“别笑岔气了,树上有虫,该落你嘴里了。”
谢景衣想了想,慌忙捂住了嘴,直起了腰,走到了柴祐琛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见他不动,抬手摘了一枝桃花,踮起脚来,插到了柴祐琛的头上。
柴祐琛一愣,左右看了看,见柴贵站在门口憋着笑,脸又黑了几分,咬牙切齿的低语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不应该我给你戴花吗?”
这个桥段,他在话本子里看到过好多回了,哪回不是小郎君折花一枝,戴在小娘子头上,小娘子娇羞的摸了摸花……这分明就是三百条打动小娘子的心的神技能中的第一百三十六条。
谢景衣竟然用到了他的头上!
谢景衣笑了笑,“画个地盘,插个旗,日后你就只能长出我这一只桃花啦!”
柴祐琛伸出手来,摸了摸头上的花,脸还是臭臭的,但整个人,像是被人顺了毛,一下子温顺了起来。
若是吴五虎在这里,非要嗷一嗓子,“驯兽师,没跑了!”
头上簪花,到底不自在,柴祐琛别扭的伸出手来,又摸了摸头上的花,见花板都掉下来了,方才若无其事的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骑青厥,我骑马。”
“啊?”谢景衣有些发懵,她刚骑驴回来,并没有再出去的打算,“去哪儿?”
虽然问着,但还是翻身上了驴。
一旁的柴祐琛上了马,轻拍了一下,马慢悠悠的走了起来;青厥见那大傻马走了,也撒丫子欢快的跟了上去。
“所以,我们要去哪儿?”
“散步……”
谢景衣有些哭笑不得,东京城上空是被醋笼罩了吗?柴祐琛你今年几岁啊,简直幼稚到令人发指!她同吴五虎骑驴说话,柴祐琛就非得带着她在这条巷子里兜个来回,才高兴呀!
简直了……
柴祐琛看到谢景衣偷笑,看上去非常愉悦,心中松了一口气。
很好,没有翻车。
三百条打动小娘子的心的神技能果然是正确的!第一百五十六条:偶尔吃醋,她会觉得你更在乎她!
你看,连谢嬷嬷都觉得高兴了!
柴祐琛想着,略微有些惆怅,上辈子他若是读了此神书,怎么会一辈子都没有娶到谢景衣!
他真的没有酸,真的!
两人在小巷子里溜达了一圈儿,很快就又回到了屋子门口。
谢景衣给了柴祐琛一个眼神,柴祐琛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两人默契的朝着柴祐琛的家中走去。
柴祐琛的书房里,有整整一面墙的书,十分的整齐有序。
“你听说了么?今日之事。”谢景衣问道。
柴祐琛点了点头,“吴五虎找你去认尸么?那群老狐狸。”
谢景衣挑了挑眉,好笑的看向了他,“原来你知道呀!放心吧,没有留什么把柄。不过这事儿没有办好,到底成了一桩悬案了。关于红点的事情,还是得继续追查下去。”
“有了一回,就会有二回。这不过是一群人中的一小撮罢了。可惜了,霍清修到底还太年轻了。”
谢景衣说的事情,柴祐琛明白得很。
霍清修出身书香世家,为人温和,又饱受约束,加入黑羽卫八成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叛逆的事情了。他现在不过初出茅庐,没有经过磨砺,行事稚嫩保守,做决定会迟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陈大多数的文官,都有这个通病。
是以上辈子的时候,柴祐琛显得格格不入,受到了许多诟病。乃是大陈少见的铁血派的代表。谢景衣也是,被人骂得最多的,大约就是心狠手辣了。
“等再过个几年,就会好多了。有人把风向往西夏那头带,如今我们大陈百废待兴,变法官家最重视的事情,这档口儿,不想同西夏开战。这事儿就此打住了。”
“刘家这次不至于万劫不复,不过刘羽恩是进不了宫了。官家很高兴。我算是沾了谢嬷嬷你的光了!”
谢景衣听他声音轻快,也跟着愉悦起来,将断了线索的烦恼暂且搁置在了一旁。
“让你来看,你觉得会是谁?”
柴祐琛摇了摇头,“上辈子没有你发现那个红点儿,就没有顺着这个方向去想。上元夜的时候,禁卫军击杀了几个刺客,这事儿便算是了结了。”
“西夏,宫里头的那位,郑王府亦或者是其他王府的人……嗯,很多人都有这个可能性。”
官家乃是先皇幼子,却并非独子。实在是因为老皇帝活了太长的时间,活到前头的儿子都死光了,只剩下小儿子了,方才让如今的官家得了大位。
可先头的那些皇子死了,他们的儿子却并没有死,如今官家还年轻,并没有后嗣,说那些人谋朝篡位太过严重了一些,蠢蠢欲动是肯定的。
毕竟一步登天的梦,谁都会做。
两人心中隐约又揣测,但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如今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寻烦恼,浪费时间讨论一番。
谢景衣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其实还有一个线索。你还记得么,当初山匪说的,花钱叫他们来杀我阿爹的那个嬷嬷,手上有一个红点儿。那些人是你审的,你知道,他们没有理由说谎话。”
随即,谢景衣又惋惜的说道,“可惜了,京城里嬷嬷太多,实在是大海捞针。我先前以为是永平侯府的人,却不想,并非如此。永平侯府的每一个嬷嬷,我都瞧过了,还是没有发现手上有红点儿的人。”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想想绵绵。”
谢景衣脸色一变,“是我疏忽了。不光是红点儿,手受伤了的人,也很可疑。”
柴祐琛微微颔首,“也不一定是这样,你耐心再寻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
谢景衣笑了笑,“我知道了。明日你便要殿试了,也不准备一二?”
柴祐琛抬起眸来,眼中散发出淡淡的光,“状元志在必得。”
第211章怀疑人生
谢景衣再一次庆幸,自己只有两个亲兄弟。
尤其是小弟起码还要十几年方才会考科举试,到时候自己个早就已经出嫁,逍遥自在去了。
要不然的话,今日之事,再来一回,她实在是想死。
阿娘!官家祭天都没有你神叨叨啊!
“阿娘,鸡都没有叫呢,你瞅瞅?”谢景衣抱着自己的床,只恨自己个怎么不能够生根发芽,长在床榻上。
翟氏对着谢景衣的屁股就是啪的一下,“谢三囡,你快些起来沐浴更衣焚香。我再去叫你二姐了,你莫要磨磨蹭蹭的,想想你大兄待你多好啊!让你为他求个神,你都不乐意了?”
谢景衣在被子里拱了拱,“阿娘啊,你可千万莫要去叫大兄,让他多睡一会儿。你不晓得的,春试看字,殿试那是看脸的。万一大兄长出了黑眼眶眶,那可就同三甲无缘了!”
翟氏一听,呸呸呸了三声,“有缘有缘,乃是天赐良缘!”
她说着,拧了谢景衣一把,“有这等事?”
谢景衣抱着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娘啊,你想想看啊!这名次越靠前,是不是日后能够上朝,成为天子近臣的几率越大?”
翟氏点了点头,“要不人挤破头了,去争三甲作甚?”
“对吧,官家也是人啊,是人就想看赏心悦目的东西啊!本来早朝时辰就早,国事又繁重,从美人的被窝子里爬出来,转头一睁眼就要看歪瓜裂枣,如何受得了?”
“说来说去,长得好看真的很重要!”
翟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不明所以,“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这么说来,当年你阿爹排在榜尾,是因为长得丑?”
谢景衣一个激灵,“这可不是我说的!”
翟氏对着她的屁股又是一巴掌,“快起来,我不叫你大兄,但你得起来,一家人就要人心齐!”
谢景衣疼得龇牙咧嘴的,“阿娘啊,这你想得就不对了!修仙您知道吗?封神榜听说没有?哪吒知道不知道?哪吒封神之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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