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小豆子。”傅子邱转移目标:“要么喊我叔叔,要么也喊他哥哥,你选一个。”
小丫头长这么大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问题,纠结的脸都皱了。
龙啸看不下去,想把小豆子拉过来:“你真是,为难孩子干嘛。”
“你起的头。”傅子邱抱着小豆子鼓励道:“豆儿,二选一,很简单的。”
小豆子肉手托腮,认真的说:“你们大人太复杂啦!漂亮哥哥,帅叔叔,我不管,我就这么喊!”
说完,她麻溜的顺着傅子邱的小腿爬下去,抱着拨浪鼓远离“战场”。
“……你给我回来。”
龙啸拦住傅子邱:“行了你,赶紧吃饭。”
傅子邱有点郁闷:“好歹我抱了她一天,怎么一点优势都没有。”
“那我伺候她到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龙啸往傅子邱碗里夹了个鸡腿:“趁热吃。”
“现在的小孩儿,这么点大就知道以貌取人了。”傅子邱把鸡腿扔给龙啸:“我不吃肉。”
“奥。”龙啸往桌上看了一眼,几乎每道菜都是大肉,他放下筷子:“光顾着小豆子,忘了跟龙渊说做点你爱吃的了,我重新去炒两个菜吧。”
“哎,不麻烦了。”傅子邱抓住龙啸的袖口,把他拉回来:“我不是很饿,随便吃两口就行了,不费事儿。”
“但是……”
傅子邱笑了笑:“再说,你做饭啊?”
说完顿住,他下意识里把龙啸当成了顾之洲。
龙啸看他的神色就明白过来,慢慢坐了回去,轻轻地说:“我也不会做饭。”
傅子邱夹了块辣椒放嘴里嚼,脸上的笑意凝结成无奈:“我十九岁生辰那天吃了顾之洲一碗长寿面,差点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龙啸抿起唇,天生上扬的嘴角被拉成严谨的一条线。
他怔然的看着满桌饭菜,记忆逐渐飘远——
曾经也有一次心血来潮,十指只拿笔和剑的帝君破天荒下了厨房,自信满满的搓了一碗芝麻汤圆。
他的小青鸟格外爱吃甜的糯的,整夜趴在枕边叽叽喳喳吵着说想吃汤圆,忍不住的那种。
大半夜的,长霄宫伺候的宫人本就不多,这时都睡下了。
龙啸被他吵的头疼,披了件衣服亲自下厨房。
青鸟见这架势还以为他厨艺很好,满怀期待的坐在床上擎等着吃。
过了好长一会儿,素日里衣着得体的帝君满脸面粉的回来了,递给他一碗汤圆。青鸟探着脑袋看了一眼,汤圆大小均匀,个个圆滚滚的卖相很好,他开心极了,拿着勺子毫不客气的吞了一个。
然后哑火了。
也不知道龙啸往里头倒了多少糖,甜的他脸都皱巴了。
青鸟赶紧吐了,掐着腰大呼小叫:“姓龙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报复我喊你半夜起来搓汤圆是吧!想要我的命你直接动手啊,拐这弯干嘛!”
帝君觉得他反应太夸张,表演成分居多,半信半疑的自己吃了一个。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进厨房了。
小豆子摇着拨浪鼓的声音,烛火燃烧引线发出的“嗞嗞”声,还有萦绕在耳边轻浅的呼吸声。
龙啸不禁捏住了手里的筷子,米饭无意识掉在桌上。
原来只有一个人记得这么辛苦。
他守着两辈子的回忆,眼睁睁看着曾经的爱人发了疯的渴求另一个自己。
是他太贪心了吗。
那天在弥勒城,傅子邱说要用自己去封□□魔的时候,他还在想,他们连一顿像样的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现在他们算是吃了一顿像样的饭,可龙啸觉得自己想要的更多了。
他不止想做傅子邱的顾之洲,还想做他从前的龙啸。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龙啸就连敲带打的把它们狠狠的塞了回去。
他不能这么贪心,从前就是因为想要的太多所以酿成大错,重活一次他不能再走同样的路,他要心怀感激,毕竟差一点,就再也没机会了。
如果不是顾之洲,死的人就是傅子邱。就算他不是被天雷劈死,也应该是为了镇压心魔散尽修为而死。
无论怎么看,这个机会都像是从老天爷那偷来的。毕竟在此之前,没人能想到顾之洲是龙啸的一缕残魂。
龙啸吞下一口掺着冰碴的气,扎的五脏六腑生疼。
这样的痛感能够让他保持清醒,告诉他,不要妄想。
小豆子大概是玩累了,这会儿已经没动静了。龙啸伸长了脖子去看,发现她又睡了。
坐回来的时候,龙啸才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块白花花的鱼肉。
傅子邱对上他讶异的眼神:“干嘛,非梵云谷的鱼不吃吗?”
“没,鱼我都吃。”龙啸按捺住心头纷繁的杂念,挤出一丝松快:“我们神龙不挑品种。”
傅子邱又夹了一块排骨过来:“神龙再来块排骨吧。”
龙啸拿筷子挡了一下:“别给我那么多,我也不想吃肉。”
傅子邱没搭理他,用力压住筷子把排骨放进龙啸的碗里:“多吃点,太瘦了。”
龙啸的吃相很好,慢条斯理的,一筷子下去,筷尖上缀着十来粒晶莹饱满的米饭,应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吃完饭,龙啸把小豆子安顿好,和傅子邱出门闲晃消消食。
长霄宫不比从前,少了侍候的宫人,比那时候还要清冷。龙啸走一路,用灵力点了一路的宫灯,暖色的光逼近黑暗,照亮前行的路。
“子邱我问你,十万恶鬼逃出神鬼境那天,你给天界传信了吗?”
傅子邱点点头:“封印弥勒城之后,我就让长乐将事情报上九重天。毕竟十万恶鬼不是小事,万一神鬼境困不住,天界也好在那之前排兵布阵及时围堵。”
“但是今天褚城说,他当时没有收到任何传信,只有一道口信,说‘修罗道主携鬼兵作乱,请速去神鬼境清理。’”
傅子邱停下脚步:“褚城的话可信吗?”
龙啸道:“我倾向于可信。”
傅子邱顿了顿:“长乐不会背叛我的。”
“我知道。”龙啸看了他一眼,接着往前走:“你们修罗道除了九歌,都受过洗魂术……你早就想到了吧,那天放出恶鬼和破开弥勒城封印的人是她。”
傅子邱眸色眸色一暗:“嗯,当时我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九歌竟然会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难想的,”龙啸一副很懂的样子:“她喜欢你,心里惦记你,但是又得不到你。这时候心魔跳出来告诉她: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我出来,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为爱失去理智的女孩子很好骗的,这不就被人利用了嘛。”
傅子邱有点儿尴尬:“说的好像真的。”
“本来就是好吗?”龙啸说:“艳娘的心魔就是这么来的,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
傅子邱敏锐的捕捉到一点打探的契机,立刻追问:“是在你被殷叱囚禁的那三个月里经历的?”
陡地,龙啸柔和的面部轮廓变的刚毅,呼吸的节奏也下意识加快。那瞬间他似乎投入进一个深沉的梦里,浑身上下充斥着森然戒备。
傅子邱心中一凛,正想要说点什么,龙啸身上那股子别着的劲儿倏然散了。他眨眨眼,两下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说远了,”龙啸有些生硬的避开这个问题:“既然你相信长乐,我也觉得褚城没有说谎,那就只有第三个可能,有人在中途截住了你往天界的传信。”
傅子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将视线移开,配合的问道:“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
“我也有一个怀疑对象。”
龙啸歪着头轻轻挑眉:“说说看。”
“卧龙泪。”傅子邱说:“心魔为了复活你,先后取得天子骨和卧龙泪,其中,天子骨塑骨肉,卧龙泪聚精|血。天海丢失一泓卧龙泪后我问过海龙王,他说只有新凝结一天内的卧龙泪才有这种效用,那天在地宫,龙眼归位生龙泉,在场的人除了我们、海龙王,还有齐武和燕云。而当时……”
——燕云落后一步:“龙爷爷,帕子掉了。”他蹲下复又站起,晃荡着手里的帕子:“送给您了,您要保重身体。”
“如果我没猜测,正是他蹲下捡帕子的时候取的卧龙泪。事后为了转移视线,故意从海龙王那里也取走了一泓。”
龙啸摇了摇头:“聪明反被聪明误,燕云不知道的是,地宫重地,海龙王八百年不会进去一次,如果他仅仅是从地宫拿了就走,根本不会被发现。”
傅子邱道:“该你说了。”
龙啸问:“你还记得天问的长相么?”
傅子邱凝神想了想,意识到不对劲:“忘了,好模糊。”
龙啸道:“我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奇怪,天问的长相太普通了,五官没有一点辨识度,放进人堆里看似能抓一大把,其实找不出第二个。现在想想,他的脸应该是刻意打造过,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记住。还有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说话嗓子眼漏风似的,也是故意为之。”
傅子邱沉吟片刻,说出自己的猜想:“相貌可以用幻术改变,但一个人的声音却很难伪装。他这么做,是怕我们听见声音认出他的身份,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当时在场的,你、我、齐武和燕云,第一次遇见天问那天,我们晚上救了陈璞玉回客栈,有一个人不在。”
傅子邱眯起眼睛,回忆与声音相伴而来:“那晚,陈璞玉睡了你的房间,你睡的是……”
“燕云。”
龙啸说:“天问一出现,燕云就被召回天宫,太巧合了。而且当时我看见天问走路的姿势,总觉得有点熟悉,直到那天去青桓洲藏书阁,燕云离开时候的背影……”
“这么一说,还有个问题也能解开了。”傅子邱无意识转动指间的戒指:“从燕云那儿离开之后,我们前脚刚进剑门就撞见了玉莲峰几个长老。”
“没错。他们那天吃错药了一样不依不饶,嫌事儿不够大似的,若非有你拦着,我当时就要动手了。”
傅子邱扯着嘴角冷笑一声:“他们巴不得你动手,这样那两个长老的死就更有说服力了。”
龙啸停住脚步,转过身背靠住长廊边的石柱:“所以就有了净嗔这个人证,说亲眼见到我持凶杀人。如果没猜错,他跟燕云也是一伙的,我们离开青桓洲,燕云就把踪迹告诉了净嗔,净嗔再引玉莲峰的几位长老恰巧经过。”
“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想的进行,”傅子邱站在龙啸对面:“他们想要你的命。”
龙啸顿了顿,纠正他:“是顾之洲的命。”
傅子邱应了一声:“包括劫走连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利用你和高浔、褚城不和,陷害你与妖族勾结,褚城那个性格一定会将你压入破星宫,到时候大刑伺候,若是一不小心把你弄死了也不会引人怀疑,他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借他人的手拿到逆鳞。”
龙啸轻笑道:“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你会来救我。而且天帝偏袒我,非但没下令抓我,反而让我留在修罗道。”
“所以心魔利用了九歌,放出十万恶鬼。又在半道截住我送往天界的传信,催化天族和修罗道的矛盾。他们的本意应该是让我们两边打起来,你连同我一起坐实‘谋逆’的罪名,到时我自身难保,天帝也保不住你。”
“我在地狱道的封印,足以永久困住心魔。但因一片逆鳞,带走我几缕残魂,致使封印松动。心魔挣扎了八百年,顾之洲一死,封印受震大破,心魔才得以逃出生天。”
“可是……”傅子邱皱起眉头:“心魔困在地狱道,他是如何控制这么多人,如何布下这张天罗地网的?”
龙啸的声音放轻了,借着面前的灯火勾勒出半张含笑的脸:“也许,还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细长的胳膊搭在围栏上。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着,一个看起来放松又随意的姿势。视线以下是暗流涌动的河水,在月色和宫灯的照映下泛着璀璨的光:“那天放走连笙就足够嫁祸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杀高浔?谋害仙友和私放妖王的罪名,可不一样啊。”
傅子邱猝然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人在背后下更大的一盘棋,包括心魔在内,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猜测而已。”
龙啸歪着头,侧脸隐没在石柱投下的阴影里,唯有晶亮的河水在他眼中反射出细碎的光:“这人手上未沾半点血腥,却把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遍。我想了想,要么是我上辈子杀戮太重,他家祖上皆作我剑下亡魂,如此费心助我重生,多半是要在世人面前抖出心魔之事,毁了我那些为人乐道的高德,顺带报一报血仇。”
“不过这点说不太通,其一,若为寻仇,那此人定是魔族中人,但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人能出入戒律司应当出自天界。其二,明知顾之洲与我的关系,既然要报仇,直接杀了他毁掉逆鳞,再向天下揭露心魔一事,成功的把握岂非更大?”龙啸笑了两声:“复活我,又想杀了我,这梦未免也太美了。”
傅子邱嘴角一抽,预感这人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龙啸说:“三界之内,除了心魔好像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又要我活又要我死,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杀了我?”
有的人就是有这种能力,哪怕他语气平平,神色淡淡,但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和自信根本掩饰不了。
一种和龙啸身上温和气质截然相反的猖狂,还让人有点移不开目光。
但傅子邱依旧很不给面子:“知道你厉害,就别特意强调了。”
“啊,那就只有第二个可能了。”龙啸笑脸盈盈的看向傅子邱:“他有求于我。”
的确,若不是寻仇,费尽心机促成龙啸复活,一定是有什么事非他不可。
傅子邱赞同的点了点头,后腰抵住栏杆,脚尖微微勾起,轻快的在地上点着:“猜到是谁了吗?”
“不想猜。”
“怎么?”
龙啸双手叉腰,左右扭了扭:“有事求我还要我东猜西猜,没道理吧。”
傅子邱笑了笑,垂在身侧的手臂被龙啸的动作来回撞着,他往旁边让了半步:“看着点儿。”
龙啸顶着腰转了一圈:“现在不行了,晚上就陪小豆子玩了一会儿腰就倒了。”
傅子邱往他腰上看了一眼:“腰疼?”
“也不是疼,就……有点儿酸。”龙啸锤了两下腰:“真是为难我,老胳膊老腿的还要带孩子,明天你陪她玩吧。”
傅子邱顿了顿,一步跨到龙啸身后。
第60章
60.
感觉到微凉的气息倏然迫近,龙啸霎时僵硬起来:“你……”
傅子邱的手按在了龙啸腰侧,盈盈一握的窄腰,瘦的好像两只手就能兜起来:“哪里酸?”
傅子邱捏了一下,力道很轻,怕把他捏坏了似的。
龙啸喉结滚动,刚要开口,腰上的手指作乱般朝他腰窝里揉了揉。
傅子邱边揉边问:“这里?”
拇指停留在突兀的尾椎,切实的摸了一把骨肉:“……还是这里?”
龙啸咬着牙,耳边不依不饶的问询和腰上肆意拿捏的手掌让他半边身子都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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