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边,回头是我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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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傅子邱的肩脊沉了下去,好似突然在背上压了一座山,这感觉太过压抑,以至于受伤的眼睛都刺痛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从上到下又摸了一遍,脑海中突然闪过顾之洲几次三番不在自己面前脱衣服的样子。

傅子邱如遭雷殛,空洞的眼眶竟然悬出一滴泪。

这眼泪来的太过突然,“啪嗒”一声,落在被小心呵护、悉心保存的宝剑上,冰峭般的剑身顿时流光溢彩。

那是傅子邱的剑。

那把他亲手扔下断剑崖,本该被搅成破铜烂铁的剑。

他的沧浪。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35.

“我把你找来,是有点事儿要麻烦你去查。”

金琅殿内,顾之洲负手立于窗前,在他身后,正是不久前才见过的齐武。

齐武闻言便是一笑:“负雪君不是烦我烦的很么?怎么想起来找我帮忙了。”

顾之洲长睫垂下,嘴角摆成一个不屑的角度:“我现在依旧烦你烦的很。”他坦坦荡荡的说:“但就是因为我烦你,你也看不惯我,所以我信任你。”

齐武饶有兴趣的挑起眉:“哦?”

“在妖界时,我与傅道主自渺凌城废墟掉入往生台,出来时却身在千里外的咏汤。”顾之洲开门见山:“我们一出来就碰到了淮遇,未过多久连笙带大军赶到,你和英武兵最后才来。”

齐武眼角一跳,立马严肃起来:“当时我与天兵在妖界主城搜寻,还曾见到过连笙,后来看他一人行色匆匆的离开,我不放心喊了两个人跟着。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从咏汤的方向传来急信,等我带人赶到的时候,你们已经打完了。”

“咏汤极北极偏,因为与恶鬼道接壤,基本上是个两不管的地界。平日里别说精怪了,苍蝇都没有一只,好端端的连笙怎么会去那儿?”

“除非……”齐武嗫喏道:“除非一早有人向他通风报信,说你在咏汤出现,他是特地去捉你的。”

顾之洲点点头:“不仅是妖界,天海、人间,这个人早就已经动手了。”

齐武微微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那个内鬼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顾之洲念出一个接一个名字:“你、我、傅子邱、燕云、淮遇、还有淮初。”

·

顾之洲进芜月阁的时候,傅子邱背对着他坐在院子里。

秋风萧索,顾之洲来的早,也不知那人在院子里坐了多久,发梢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气。

“大清早的,你坐那干嘛呢?”他提着食盒走过去,经过傅子邱身边的时候瞥了一眼:“厨房做了红油馄饨,进来吃。”

傅子邱没有回应,只是近乎僵硬的转动脖颈,寻着顾之洲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去。

顾之洲把馄饨摆上桌,怕傅子邱眼睛不好使拿筷子不方便,特地给他找了个勺,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贴心。听见脚步声,他朝人勾勾手指,勾完想起来——哦,这人瞎了。

傅子邱冷着脸走进,下颌角绷的很紧,像是努力在压抑着什么。

顾之洲又看他一眼:“你那是什么表情?我欠你钱么?”

神剑通常都要认主,认过主后便会和持剑人产生某种特殊的感应,类似于人和人之间常说的心灵感应。

可能因为沧浪以前断过,又和傅子邱两地分居百年之久,若不是像昨天那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就照顾之洲这种死鸭子嘴硬还往床底下藏东西的法子,傅子邱可能到死都不会发现。

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发现了,握在手中,似乎还借此触到了顾之洲隐而不发的真心。

傅子邱在秋风料峭的院子里坐了一整夜,身体一动未动,头脑中思绪万千,分毫未有停歇。

他将重逢以来同顾之洲每一次的相处在脑海中过滤一遍,仔细的回忆着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细致到顾之洲微末的表情。

他想起重逢之后的种种,想起自己要用血咒时,顾之洲脱口而出的一声“阿邱”;想起天海底下,顾之洲向他渴求的那一口气;想起顾之洲守着他的屋子;想起幻境中顾之洲按捺不住的吻;想起顾之洲的那滴眼泪。

最后是一把属于他的剑,清楚明白的挑破了所有朦胧的面纱。

沧浪乃上古神剑,想要完全修复谈何容易,若非珍惜,这剑断然不会有只几道细微裂痕,更不会这样小心保存,悉心呵护百年之久。

这让傅子邱想到便刀削蚀骨般的疼。

“怎么了你?”顾之洲莫名其妙,“谁惹你了?不是我吧!”

“顾之洲……”

“干嘛啊?”

傅子邱狠狠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底尽是阴鹜。

他像是忍耐到极致,一刻都不能再想,心肺似是被滚油浇过,随时随地都能呛出一口冷掉的血。

顾之洲耐心磨尽:“你到底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傅子邱陡然抓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的惊人,几乎是立刻发出一声痛呼。

傅子邱拉着他,拽着他,红着眼把他甩到床上。

顾之洲猝不及防被撞蒙了,捂着后脑勺吼:“你又发什么疯!”

傅子邱一声不吭的压下来,粗鲁的去扯顾之洲的衣服。

顾之洲简直惊呆了,他推搡对方,在底下扭动挣扎,破口大骂:“姓傅的你丫有病!要发疯出去发,别他娘碰我!”

“唰——”地,布帛撕裂。

顾之洲由吃惊变为惊恐,他全身用力,疯狂的抗拒,一股强大的灵力骤然涌上,屋里砸锅卖铁似的一阵响动,桌子劈了,碗碎了,那碗红汤馄饨去见阎罗王了。

傅子邱根本不让他,也根本不怵他,立刻压制回去。

势均力敌的力量,谁都讨不到好处,强行对抗只是两败俱伤。

他们同时感觉到胸腹震痛,但谁都不肯在此时认输。

傅子邱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其实顾之洲也流血了,但是他看不见,眼盲的第一个优势在此时体现,顾之洲下不去手了。

顾之洲不由自主的放松了钳制,傅子邱毫不犹豫的占取绝对地位。

魔尊强势的气息彻底将他包裹,一只冰冷的手顺着敞开的衣襟摸了进来。

顾之洲浑身不受控制的轻颤,终于呕出一口血。

“咳咳……”

傅子邱完全顾不上他了,他肆无忌惮的摸着掌下的皮肤,从胸口到小腹,从侧腰到后背。

顾之洲被冷到,更被刺激,尊严扫地。

“傅子邱,”顾之洲深深地蹙起眉,心脏收紧,皮肤不可遏制的泛起颤栗,“你给我滚开……”

“怎么弄的?”傅子邱打断他,声音比顾之洲的身体抖的还要厉害。

太多了,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一寸寸,一片片,全都摸出来了。

这具身体,前胸、后背,纵横交错,布满伤疤。

那些陈旧老去的疤痕,一直蔓延到裤腰,隐没在尾椎深处。唯独肩上一块皮肉,白皙光滑,格格不入,是他亲手抚平的。

曾几何时,他做贼心虚的拉顾之洲一起洗澡,那人大大方方的敞怀给他看。

多少次受伤,都是他替他换药,他对这具身体太熟悉了。

从前没有这么多的,真的太多了,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为什么……”傅子邱整个手掌贴上去,贴在顾之洲僵住的小腹上:“怎么会……这么多疤?”

顾之洲被那冰冷激的失神,更被他一句话带回百年之前。

这些伤痕不是别的,是他不顾一切丢盔弃甲的见证,是他一百年的食之无味,也是他一百年的求而不得。

闭上眼,似乎还能感觉到无形的剑气划过皮肤,刺骨的寒意侵入,伤口被灵力极速抚平,又再度被破开。

来来回回,好似永无止境。

到最后,灵力消耗殆尽,血染白衣,浴成惨痛的颜色。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在那场风刀霜剑中被凌迟了多久,只有怀抱里的一堆破碎让他倍感安全。

顾之洲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喉头却无端发紧,他冷冷的反问:“剑门中人,身上怎会无伤无疤?”

“寻常刀剑能伤的了你?”

傅子邱所有的淡定与自持轰然崩塌,从前他就见不得顾之洲受伤,那人年少时大病小灾不断把他搞怕了,以致于往后每每顾之洲遇险,他都要挡在前面。

对顾之洲的保护已经是下意识,无论他需不需要,哪怕他足够强大。

可终于,这种感觉在长久的岁月里渐渐平淡下去,再见到他,傅子邱克制的足够好,他可以放宽心的和他说话、御敌,也许偶尔一点念头跳出来,也能很快掩饰过去。

他就像水面上的涟漪,圆圆圈圈,终究是能重归平静的。

但现在,他碰到这副布满疤痕的身体,宛若巨石投入汪洋大海,狂风卷起层层波浪,一个浪打过去,撞断了船上挺立的桅杆。蓦地,好似连脊柱里那根拉紧伸直的筋络也一并斩断。

“没什么大不了的,”顾之洲抹掉嘴边的血渍,镇定解释,“那时候身边没人,想趁机踩一脚墟余的能从这儿排队到南天门。你知道我的脾气,什么都受得就是受不了气,所以他们来一个我打一个。”

“那些废物能伤你成这样?”

顾之洲眼中浮现一抹痛色:“他们人太多了,当时年少气盛着了不少道,还好没让他们得逞。”

他说的轻描淡写,一派不想多提的模样。

但傅子邱却咬牙切齿的说:“你还骗我!”

顾之洲忍耐到极限,想把人推开:“我他娘骗你什么了!”

“你自己看!”

傅子邱怒吼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床上。

“咚”地,沉重的砸在顾之洲心坎上。

他终于彻底僵住,难怪傅子邱会露出那样的表情,难怪他什么话都不说就来撕他衣裳,难怪他想都不想就来摸他的伤疤。

冰雪似的剑身上浮着灵动的光,刺眼又夺目。

那是他藏了一百年,只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拿出来碰一碰的宝贝——

傅子邱的沧浪。

但现在,它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暴露在天光之下,好似当众打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顾之洲呼吸都停了,他像是被端上屠宰场待宰的羊羔,袒胸露乳,扒皮抽筋,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要被屠刀刮个干净。

“顾之洲。”

傅子邱低头凑近他。

顾之洲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一把提起,全身的筋脉都跟着抽动。

傅子邱会问什么,可能是“沧浪为什么会在这儿?”,或者是“你为什么会把沧浪捡回来?”,要么就是“你那一身的伤根本就是跳断剑崖造成的!”。

顾之洲借着那点了解,暗自揣度傅子邱的心思。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他慌不择路的琢磨着该寻一个怎样的借口遮掩过去。

可都太假了,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不承想,顾之洲自以为是的心有灵犀在这一刻失效,傅子邱睁着那双无神的凤目,一句话剖开他的心脏:“顾之洲,你喜欢我是吗?”

顾之洲狠狠一颤,全身都软了,他烂泥似的瘫在床上,脑袋全空了。

这压根不是什么问句,寥寥几字里是十二万分的笃定,是顾之洲一百年来全部的心思。

太狼狈了,顾之洲想,这样揭穿的方式实在是太狼狈了。

一百年前,他亲手碾碎了傅子邱的一往情深,打他、骂他、侮辱他,连他的心意都要毁的干净。后来分道扬镳,其间横亘不去的沟壑更是难以抚平。但顾之洲偏生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候,追悔莫及的意识到自己对傅子邱的感情。

这算什么?

人家已经忘前尘、斩情根,就此翻过顾之洲这一页,开启自己的新篇章了,他反倒没皮没脸的喜欢上了,不难看吗?

实在是太难看了,连自己都觉得轻贱。

但顾之洲是谁,瞬息之间连由头都没想好,开口便要否认。

“你要说‘不’是吗?”傅子邱抢在他说话前打断,他欺近对方的胸口,强有力的手臂一箍,恶狠狠的掐住顾之洲的腰。

他靠近顾之洲的鼻尖,近乎逼迫的瞪着他:“那你告诉我,沧浪为什么会在这儿。”

顾之洲说不出话。

傅子邱又问:“你告诉我,你这一身的疤是哪来的?”

“你告诉我,你在我屋里住了一百年到底想干什么!”

顾之洲前所未有的失措,他抓住腰上的手,逃避似的把脸撇到一边,生硬又弱势的找回一点声音:“……你别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顾之洲,你敢说沧浪不是你捡回来的?”

顾之洲紧张的皱着眉,被刺激了个透,壮着胆子叫嚣耍无赖:“是我捡的又怎么样?!谁规定我不能捡了!”

“剑断了就断了,你为什么要捡?!”傅子邱对着顾之洲的左耳吼了一声,终于忍无可忍的咬了上去。

“嘶——”

傅子邱咬的用力,宣泄似的,却只一下就不舍得再下嘴。

他将额头抵在顾之洲脖颈间,双臂逐渐收紧:“混蛋。”

“顾之洲,你这个混蛋……”傅子邱声音颤抖,从凶狠到委屈只用了一瞬:“你还骗我,你那一身的伤根本就是跳断剑崖造成的!”

“姓顾的,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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