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儿子成了元彤心上的一根刺,贯穿了她整颗心,只要轻轻一碰,千丝万缕地疼遍全身,牵一发而动全身。“短命鬼”这个词语显然刺激到了她,她双目如同被泼了西瓜汁一样染红,“你这贱人,你在说什么?”
她推开身边的女使,作势又要扇姚氏几个巴掌扇到她的半边脸发麻。
她扒开众人的架势蓦然让姚氏回想起之前自己的脸麻木了一晚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去主去那里闹过,只是她这位夫君还是畏惧南山院那位的,闹过几回后,他索性呆在了军营。
自从这府里有了元彤,姚氏唯一的依靠也不向着自己了,这些个个精明的下人更是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墙倒众人推。
“我说,你儿子就是个短命鬼。”姚氏故意咬重了最令元彤炸毛的几个字,她什么都豁得出去了。
“短命鬼”三个字砸在元彤脑海中,如同一块巨石被掷进湖中,溅起千层浪花。她今天就要撕烂她的嘴,不,她要撕碎姚氏这个人。
“你们都不准拦着我。”元彤几乎是低声吼出来,命令这些拦路石女使。
姚氏也扒开众人,一副吃了雄心豹子胆壮勇气的模样,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打得昏天暗,不可开交。
“母亲。”突然不知从哪个方向冒出这句话,短暂、急促又焦灼。
是元曲,她看着姚氏被元彤身边的几个婆子架住了双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欺负,她大声喊了出来,“表弟的死跟我母亲没有关系,姑母。”
“肯定是表姐想害死他。”元曲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抖豆子一样抖了出来,她继续说,“我曾经有几晚到南山院觅食,亲眼看见过表弟鬼鬼祟祟地扒着表姐的窗户,脑袋往里探。表弟突发重症那天他曾去了南山院和表姐说话。定是表姐不堪表弟骚扰才痛下毒手的。”
正好将这一切揽于耳底的元樱,她静静盯着元曲,心口有些闷,她曾以为元曲和元袅不同,如今看来不同的只不过是一个明着来,一个披着羊皮。
抓着姚氏头发的元彤如遭雷劈,整个人如同静止,她微微张了张嘴。眼神空洞地瞪着元曲,儿子曾经夜半三更去趴元樱的窗户?
“你们母女果然是一丘之貉,我儿都已经离世了,你们还不放过他,什么脏水污水都往他身上泼。”元彤的声音撕心裂肺又气愤。
从元樱的角度看去,元曲面露坚定,她知道姑母乍一听这话肯定会更加气愤姚氏母女的作为,可是时间久了,她从心底肯定会对自己生出芥蒂。
看来,前几日的噩梦已经知道了债主。
第50章【50】离府
这些日子元樱尽量去避开那些麻烦,可是麻烦与她有仇,终究还是抓紧了自己的头发不放,她那一番话如同一只手揪住了元樱的头发。
头皮被拽着,元樱清醒多了。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下台阶,元彤和姚氏互扯着对方的发髻,她走到元曲面前,这张脸瘦下来后愈发得像姚氏了,她说,“妹妹请慎言。”
“今日是表弟的头七,你如此污蔑他清白是何居心?”即使元樱知道宁梁斜曾经真生了龌龊心思,但她也不能和元彤生了龃龉。
本半信半疑的元彤瞪大空洞的眼睛盯着元曲,被几道目光注视,元曲咬咬唇,“大姐姐,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表弟曾经对你生了非分之想?”
即便是有这回事,也不能被你们拿来害我,元樱看着她,明明被宁梁斜盯上受伤害的是自己,自己的委屈无处哭诉,受害人的身份如今又被人拿来做文章给自己使绊子。
“妹妹,慎言。”元樱不动声色地说,“表弟熟读诗书,姑母又管教甚严,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她这话点醒了元彤,人已经离世了,保全最后一丝尊严要紧。她咬牙骂道,“你们母女俩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害死我儿不够,如今他人都走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元彤撒手,径直扑向元曲,连那些个时常做粗活力气大的女使婆子们都拦不住了,她骂,“你诋毁我儿子,我今天就要撕烂你这张造谣生事的嘴。”
元曲那话一出,眼见着元彤就要相信了,局面有所扭转了,可是元樱话一说出口,又变回了原样,甚至更糟。
“表弟明明就对大姐姐又不轨之心,我亲眼……”看着神情狰狞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元彤,元曲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话还没说完,眼角一个阴影飞来,元曲半边脸被巴掌打的朝向一边,左脸麻木了许久,头上的珠钗相撞的声音清脆震耳。
“你这恶妇,我跟你拼了!”姚氏整个人爆发了,她一张脸红涨冲了上来。
南山院门口顿时乱做一锅粥,主人家的打起来那些做下人的女使婆子也不敢使太大劲把她们分开来,生怕弄伤了她们。
“快去请老太太出来。”混乱中有一道声音尖锐劈开是非传了出来,很快就有机灵的拔腿去了耳室。
听到这个消息时,老太太还在耳室的小佛堂里诵经礼佛,恐这个消息脏污了佛祖的耳朵,她虔诚摆了一拜才起身。
等到老太太命人把她们带上来时,元彤脸上赫然一道血痕,伤口不浅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还没愈合结痂。
“天爷啊,怎么给伤成这样了?”老太太毫不掩饰自己对元彤的偏爱,她小心拉着元彤坐下,又冲旁边的女使怒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眼看着主人家的笑话是吗?”
知道老太太在气什么,很快就有人端着水盆和外伤药进来了,而站着的姚氏和元曲一高一低。
“疼不疼?”老太太看着这伤口,心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亲自给她擦药,下手的动作已经轻之又轻,边倒吸一楼冷气。
同样狼狈的姚氏和元曲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从屋外打进来的光撒在她们身上,在地上拉出两条纤长的影子。
“母亲,这回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对母女就是杀人犯,她们害死了我儿子,如今还想让我儿子泉下不得安宁,梁哥儿也是你的亲外孙啊。”宁梁斜走后,元彤整个人的精气神大不如从前,常常抱着他的衣裳痛哭,直到把衣裳哭的淋湿了才回神。
元老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年她这门婚事老太太就不同意,可是她爹是个说一不二的,这些年她在宁家受了很多委屈,如今年纪大了还要遭受丧子之痛。
“彤儿啊,你别哭,娘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元老太太抚着她的背,心里下定决心,姚氏在府中作恶多年,她一直没能狠狠心,今日她就要除了姚氏这祸害。
有母亲这句话,元彤就放心多了。
元老太太转过身去,目露决绝,盯着吃元府的米粮长大的母女,声若冰霜,“姚氏子宁,嫁入元府八年无所出,当休。”
一个“休”字撕破了姚氏和元曲同仇敌忾的紧绷的神情,她们略微一滞,很快转为恐惧,纷纷跪地,声音凄凉,“母亲,这八年来我服侍您也算尽心尽力,就让我们母女留下来罢,我日后再也不争管家权了。”
姚氏是真的害怕了,她不仅害怕还快要哭了了,她声音有些沙哑。
“祖母,我母亲是当年因为小产才伤了底子无法生育的,求您大慈大悲不要赶我们出去。”元曲膝行至老太太跟前。
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孙女,她也不曾在老太太面前服侍,老太太自然对她没有感情,尤其是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比起来。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我现在就让人给我兄长送信,让他写休书。”元彤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即使事情顺遂了她的心意。
元彤不想再看到这对母女了,她挽着老太太的手,元樱扶着老太太,将求饶和哭声抛之脑后。
“樱丫头,你生母的田契铺子,这些日子就会还到你手上。”老太太拍了拍元樱有些温凉的手。
元樱垂眸,就听元彤添油加醋旳说,“母亲,届时把她们赶出去的时候可得好好搜身,以免她们夹带私货。”
“我们也是体面的人家,不到那一步彼此都好看,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老太太这话的意思是,给姚氏最后的体面,以免逼的太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是元彤咽不下这口气,她气结于心,“可是她们是害死梁哥儿的凶手,今日是我儿头七,她们还造谣生事说他……”元彤脸色复杂难看地扫视元樱一眼,余下的话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下去了。
老太太人老了课耳朵不背,那些污言秽语她可是听的清楚,她没说什么。
转头看向元樱,老太太怜惜这苦命的孩子,“眼看着离你和五皇子的婚期愈来愈近了,你可得做好准备。”
做好心理准备,未来的夫君不是人态。
“祖母放心罢,一切准备妥当。”元樱回返,她心中带着几分期待,她嫁给赵晢的话,他真的会醒过来吗?
她走神之际,听见老太□□慰似的语气说了“那便好”。
消息送到西郊军营的元箇那里,他人没回来只是送回来一份和离书,元樱猜想父亲心中定然是明白的,他若回来姚氏母女就还有的闹。
姚氏携带着两女离府那天是个阴雨天,天地间藕断丝连,姚氏撑开两把伞强行挤入雨里,伞被打的啪啪响。
元袅在哭,她的泪也跟雨一样,哗啦啦落个没完没了,她哭着鼻子,“娘,我们日后可怎么活下去。”
两个女儿都快和姚氏差不多高了,她还记得自己带着两个只自己膝盖那么高的姑娘进元府时也是这样一个天气。
从此,她便是姚子宁了。
“别怕,阿袅,母亲这些年攒下了一些银子,足够我们后半生吃穿不愁了。”姚子宁背对着元府离去,那鎏金门匾愈来愈不足道。
元袅不甘心就这么脱下了千金小姐的衣裳,她哭的情真意切,“娘,我们去找爹爹好不好,他心里有您,绝对不会放任我们母女不管的。”
听到这里,姚子宁抬手擦了擦泪,她听见自己深呼吸,正色道,“阿袅,你的爹爹早就在抄家流放三千里时死在了半路!”
“不!”元袅反驳,“我爹爹是镇魂将军,他战功赫赫,我是将府嫡女。”
元袅挣脱姚子宁要往元府跑,她要跪在雨中求爹爹原谅自己,只有她是将府千金她才能嫁入高门,成为主母一辈子荣华富贵。
“啪”得一声,声音急促又清脆,这巴掌让元袅愣愣回神,她不敢置信,这是阿娘八年来第一次打自己,上一次打自己是因为抄家时,她们身无分文,她闹着要吃鱼。
“你清醒点!”姚子宁嘶吼,她当年的孩子是怎么流掉的,或许元袅和元曲已经淡忘了,可她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元袅和元曲生怕孩子呱呱落地,自己会冷落她们,两个才七八岁的孩子故意嬉戏打闹撞的自己摔倒在地,那时候肚子里的孩子都成型了啊……
姚子宁红着眼看着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两个女儿,两个都生的模样周正,她手中的伞脱离手心跌在蓄积了浅浅的水坑里,她一步步后退,远离这两个女儿。
“母亲……”元曲叫了她一声,声音嘶哑的。
“别叫我,”姚子宁浑身已经被淋湿了,她还在后退,圆睁着眼睛看着她们俩,突然笑了笑,“如果没有你们,我便永远是镇国将军的妻子,是元府的主母……”她凄厉挣扎地笑了两声。
站在原地任凭雨水冲刷的元袅和元曲,看着姚子宁,一开口,冰凉又清甜的雨水灌进嘴中,脑子里两道画面重叠,当年抄家的时候她们流落街头,她们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若不是有这两个拖油瓶,她早嫁给当地的富商了。
两个站在原地,从头凉到了心再到脚,眼睁睁看着她们母亲一步一小挪地后退,极尽想离开她们又捎带了不舍。
吱呀一声,门缓缓合上,元樱撑着伞回怀壁院,母亲陪嫁的田契地契正装在一个箱子里,静静地搁置在闺中。
第51章【51】危机
乞巧节,雾雨蒙蒙。
元樱放心不下,跟着来了灵应寺,这天来烧香礼佛的人多,不过一眼就能看到皇后娘娘的尊容。
她是个心地良善的人,这些年为了给五皇子积德更是好事做尽,只盼望着佛祖开眼能让她那苦命的儿子回魂。
不过今日情况有变,是太子赵暄陪同皇后一道来的,他待人始终彬彬有礼颇有好名。
“大师,我今日来是想问问你,不日便是我儿几砚与元府姑娘的大婚喜日,他们成婚几砚能否真的醒来?”皇后看着无我的眼里多有憔悴之意,越是靠近成婚典礼,她的心越是有如擂鼓。
她期待着,赵哲能醒来,这一等一盼便是五年了,同时,她又害怕这份期待会落空,海市蜃楼终如浮沫。
无我垂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目光点了一下赵暄,这位施主面相良善,可是目光可多琢磨琢磨。
“皇后,请跟老衲移步说话。”后院还有人在等着她,无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皇后双手合十,抬脚跟了上去,是两双脚都跟了上去,旁边的赵暄亦然。
后院守卫森严也偏静,昨晚一整夜皇后思虑赵哲无法入眠,如今被周遭的宁静哄的有些许睡意。
一入后院,无我就注意到赵暄心中烦躁,他警惕四周,似乎在防备什么。
“大师,现在可以说了罢?”皇后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她目露星星点点的期待,嘴唇微微紧张地抿着,似乎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皇后,老衲先跟你讲个故事罢。”无我慈悲为怀地看了一眼赵暄,他年轻的眉眼陡升了几分戒备和恐惧。
皇后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她微微一怔,很快说道:“大师,请讲。”
无我一双慧眼看着她们,目光和善,颇有救济苍生于苦痛的意味,他声音沧桑,却从俗世的沧桑中透出一种看透俗世不染俗流的高超,“一只碗里置放着些许水,放了糖下去,你尝一口,皇后以为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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