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此时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屋里没有开灯,两相映衬,更加显得幽暗了起来。
“少爷,小姐刚刚好像很急,要不我们还是......”孙姨试图从中调解。
季浩窝在阳台落地窗旁的藤椅里,凤眼一斜,只低沉说了一个字:“滚。”
孙姨吓得再也不敢说话,连气息都屏住了,快步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窗外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树叶交错碰撞的声音。
季浩一直撸着怀里的猫,许久过去,豹猫终于不耐烦,冲着他龇牙“喵”了一声,向旁一跳,也跟着躲远了去。
“连你也要离开我了是么。”季浩阴冷地说道,他有点不服,起身走向院子,想把刚刚逃出去的豹猫抓回来。
然后他就看见了初瑶。她刚刚从院外翻墙进来,他看见她的时候,她正低头拍着衣服上沾着的草屑。
季浩顿住了步子,丹凤眼忍不住地眯了眯。
初瑶朝他走了过来,直到足够近,她才开口:“季浩,我找你有事。”
“是么。”季浩眼神一黯,转身坐回藤椅,又将大半个身子都躲进了阴暗里,“浅浅,你总是这样,遇到事情才会想起我来,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我不是梁浅。我也没有遇到事情,我找你是想谈公司的事。”初瑶蹙起了眉,她凝神看着季浩,这才发现,他的目光涣散,神智已经开始不清了起来。
听到公司,季浩又泛起了头疼。他的精神时好时坏,此刻简直糟糕到了极致。他打量眼前的女人半天,最后才分辨出来,她不是梁浅,而是初瑶。
“公司关你什么事?”他的语气变得更冷了。
初瑶不想耽误时间,她站到季浩跟前,说:“我找孟凯聊过了,他并没有把多少信息透露出去。他很聪明,知道说多错多,怕惹祸上身,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然后呢?”季浩一手撑头,视线微微抬起。
初瑶自上而下看着他,认真说:“浩哥,公司的事情我从来没管过,因此我不知道偷税漏税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那个不重要,如果真的做错了,我们就承认,补缴税款就行。”
“呵!”季浩突然又嗤笑了下。
补缴税款?她说得轻松,浩瀚传媒这么多年的经营,里面的弯弯绕绕有多少,涉及到的金额又有多少,但凡细查,公司的资金链立马就会断裂,再然后面临的,就会是倒闭破产。
而她却说,这个不重要。
“那你觉得什么重要?”他知道她不止想说这些,干脆衬了她的意,让她说个彻底。
他倒想看看,这个公司,这个家,在她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媒体上说你操纵股票,试图用科技进口和试验洗钱。”初瑶神色严肃地看着他,“这些事情是真是假,你我心里都清楚。可光我们清楚没用。”
“所以呢?”
季浩一动不动地坐在藤椅里,他的脸色很差劲,上了年纪,再也不能睡一觉就将眼角的皱纹压下去,一旦碰上失眠,必定老态尽显。
“浩哥,做错了事情,总得有人去承认。”初瑶说,“这叫‘及时止损’,你曾经教我的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自首,对么?”季浩紧紧盯着她,眼神就像两条毒蛇。
初瑶苦涩地笑了笑,耸肩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准备了什么?”季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我去自首。”
“你自首?你干过什么啊,你去自首?”季浩抬高了些声调。
“我会把所有的非法研究都揽到自己身上,证明那些是我做的并不难,梁浅是我母亲,我也有作案的动机。而你并不知情,只是为了支持我科研的热情,给李教授的试验捐款了而已。”
“鬼话连篇!”季浩猛拍了下藤椅的扶手,不再淡定。
初瑶继续说:“只要撇清你跟非法研究的关系,洗钱的说法自然站不住脚,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你只需要专心处理公司的财务问题,不用......呃。”
话没说完,季浩已经从藤椅上起身,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顶到了身后的落地窗上。
他与她逼得极近,两人高挺的鼻子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去。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的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啊?你是在怜悯我对么?我压根就不想要任何人怜悯。”
初瑶又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她一边张嘴呼吸,一边思绪跳脱地想着,季浩这个癖好可真要命,不知道以前他在暴怒的时候,会不会也如此对待他对心爱的女人。
所以这才是梁浅真正不想嫁给他的理由吧?
真可怜。
每个爱到极致的人,都很可怜。
“我不会怜悯你,我只是.......咳,咳咳!”因为吐气不顺,说话呛住喉咙,初瑶开始狂咳了起来。
季浩这才肯松手,一把将她拂到了一旁。
初瑶咳着咳着就开始笑,脸色涨红,杏眼也是涨红:“我只是想还清你的恩情罢了,我以一命抵一命,做完这件事,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你做梦。”季浩咬着牙不肯低头,可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江郎才尽了。
“那就走着瞧吧。”初瑶轻飘飘来了句。
屋子里暗沉得有些可怕。
初瑶看了季浩好一阵,最后才似笑非笑起来,走过去,伸开双臂,温柔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周围一片静谧,只剩两颗紧紧挨着的心跳,不断回响于耳。
季浩忍不住地震颤了起来,良久,他才听见初瑶用极轻的声音,对他说:“再见了,小表叔。这么多年,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女人说完就走,不带半分停留。
她的背影淡漠而又决绝,仿佛刚刚给他的那一抹温存,全是镜中花、水中月,触碰不得,亦挽留不了。
作者:有一首歌跟本文很搭,jam唱的“不露声色”。
大家感兴趣可以去听听。
第51章正文完
陆泽很早就发现了初瑶的不对劲。
她最近一直在闷头准备着东西,有时候明明睡下了,她依旧会侧身躲在被子里,不断翻弄着手机。
他知道她在准备什么,那个新闻他看到过,也听见过,可他尤其不想去面对。
他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把所有能托付的东西都交代给了王鑫,然后和平日一样,天黑之前,买菜回家,去陪他的瑶瑶。
初瑶那一晚很是不同,她似乎有着无尽的热情,献祭一般地纾解着他,逢迎着他。
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细腻,在他的攻势之下,她不断用那微凉的指尖,一圈又一圈触着他瘦削的脸颊,触着他凸起的bei脊,触着他xiong口那一条蜈蚣似的攀爬着的伤疤。
她那一晚一直睁着双眼,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寸表情。
情到深处,她终于再次唤了他一声:“阿泽......”
声音轻颤,听上去终于不是一贯的淡漠了。
可他听了,却只觉得那么难过。
因为他知道,时间到了。
陆泽开始快速地冲刺着,他捧着初瑶的头,紧紧和她抵在一起:“瑶瑶,我把机票买好了,就在后天。你跟我走好不好?”
好不好。
初瑶忍不住地震颤了起来,她明明被他抱着,可依旧觉得冷。
她走不了了。
“瑶瑶,你跟我走。”没有得到女人的回应,陆泽像是惩罚一般,动作愈发粗鲁了起来,“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法国,我们抛下这里的一切,我带你重新开始。”
初瑶深吸了口气。她将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狠狠抓着。
“好,我跟你走。”她终是闭紧了双眼,昧着一切良心,说了这辈子最艰难的谎言,“你把我的机票退了,后天你先出国,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办好了,我就过去找你。”
陆泽蓦地顿住了。他将双掌从她脸颊上移开,撑起身子,由上而下俯视着她。
“你要办什么事?”他又将这个问题问了一遍,上一次她没回答,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因为他的神色是那样的消沉,消沉到就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都彻底晦暗下去,再也溢不出半分光芒。
“还债。”初瑶说。
“要多久?”
女人抿着唇。
“要还多久?”他问的直接。
初瑶突然就觉得更冷了起来,她环着他的脖颈,用了不小的力道,才将他拽下,让他贴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还多久?”陆泽埋头,蹭开她披散的长发,再次啃咬着她的脖颈,越啃越下,越咬越凶。
初瑶任他撒着气,她在他的身--下,想要继续编造弥天大谎,张嘴数度,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我不知道......”她终于脆弱下来,一旦裂开一道口子,之前所有佯装着的镇定和坚强,便全部土崩瓦解开来。
“阿泽,我不知道......”初瑶不断摇着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哭,可她的眼泪太多太多,瓢泼大雨一般,流在脸上,流进发里,浸湿了脑后的一大片枕巾。
陆泽终于不再问了,他停下所有动作,起身之后,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摸她的头,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不哭了,瑶瑶。”
“那你先走。”初瑶眼眶彻底红了,又将他推开。
“好。”
他轻轻易易就答应了,并且轻轻易易,许下承诺:“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初瑶哭声突然就停了,仿佛被人禁了声。
她尤其希望,他会等她。
却也尤其不愿,他会等她。
“你等我三年。三年之后,如果我没去找你,你就忘了我。”她终于开口,说得是那样艰难。她内心苦涩,面容也是苦涩,说什么都不愿抬头,不想去看陆泽的脸。
初瑶将床头的一个黑色背包交给他,沉甸甸的,里面是她唯一能够留给他的东西。
她轻声说:“你去法国,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去进修学习,去参加工作,如果喜欢那里,你就找一个心爱的女孩子,一起组建一个幸福的家。”
陆泽抿唇,将提来的背包扔到一边,执拗地说:“可我心爱的女孩是你。”
“现在是而已!”初瑶激动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她越说越急,越说越快,“世界上好女孩多得是,你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而已。”
“你以后会有一个家,可能不大,但足够温馨。你还会有爱你的老婆,有可爱的宝宝,工作和生活也许有时候会不太顺心,可没关系,你很聪明,也很善良,那些小挫折很快就会被你解决掉,你会一直幸福下去,一直......”
她又开始流起了眼泪,声音颤抖不堪。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迫停了下来。
陆泽扣着她的头,倾身堵住了她的嘴。
他深深吻着她,脸颊上的泪痕,分不清是蹭到了女人的,还是自己流的。
“那你呢?”神色动容之后,他渐渐镇定下来。
初瑶却再也说不出话。
陆泽替她答了。他拥着将她放平,贴在她的耳侧,轻声说:“你以后也会有一个家,有爱你的丈夫,有可爱的宝宝。”
“你还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老师,因为你足够坚强,不会被生活上任何的挫折打倒。”
“你会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
因为我,愿意用一切去守护你。
陆泽不善言辞,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这么厉害,滴水不漏,就将所有的心事都表达了出来。
他不断冲刺着,眼眶发红,看上去是那么地心有不甘,却又好像认了命。
初瑶开始抽搐起来,她骤然紧缩,陆泽感受到了,最后那几下,更加用力地顶着。
女人浪jiao,男人低吼。最后一刻,他们同时pen了出来,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天际慢慢破晓。
时间终究不会停下脚步,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了。
***
“瑶瑶,喝口水。”完事之后,陆泽起身,倒了杯温水回来。
他看着初瑶仰头将水喝了一半,担心量不够,他盯着她,哑声说:“喝完。”
初瑶这一天顺从得像只被驯服的猫,没有反抗,没有质疑,将那一杯温水彻底喝完。
漫天的困意渐渐来袭。
陆泽抱着女人躺下,他从背后抱着她,和所有时候一样,胸--背相贴,手□□--缠。
直到天际彻底破晓,他才再次起身,留恋地吻过她的眉心,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瑶瑶,再见了。”
女人睡得很沉很沉,丝毫没有反应。
陆泽替她捏好被子,搜完所有的材料和证据之后,不带一丝犹豫,轻轻关了门。
外面寒冬素裹。
原来,真正的离别没有桃花潭水,没有长亭古道,有的只是一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早晨,他穿着和来时一样的白衣青裤,一走,就将所有的回忆,都留在了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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