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嗯了一声,走之前又对薛琳说:“你要是不愿意去,那就回电影院跟宿舍人说一下,让她们先回宿舍。”
薛琳站在原地没动,过了一会儿毅然开口:“我去。”
谭恺叹息一声,轻声说:“你不要怕,我们都是证人可以跟你妈妈解释。”
恰在此时,韦逸从电影院出来,一扭头看到这几人,三步并作两步走:“薛琳,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刚才去找你来着,这是怎么了?”
“三两句说不完,我们先去公安局。”
“啊?你等下,我去跟他们说一下。”
田宁听着背后的对话没有回头,但步伐渐渐慢下来,刚才高度紧张的精神缓和许多。
贺东升收紧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
“幸好你来了。”
田宁满是庆幸。
贺东升也是同样的心情,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晚来一步田宁会受到什么伤害,更恨自己让两个人渣跑了。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现在也不晚。”
第一次给贺东升打电话,田宁不知道他具体回来的时间,第二天就确定了,他买到了今天到省城的票,下午两点到省城,但不排除晚点的可能,两人约定的是,如果准点到达就一起来看电影,如果火车晚点,贺东升就先回家,明天见面。
“火车还是跟以前一样晚点三个多小时,我下了火车就来这儿了。”
她和朋友来这里看电影,如果他站在影院外面等她出来,也许是个小小的惊喜。
田宁苦笑:“我刚才出来其实也想看看你是不是在外面等着。”
她旁边的位置是留着贺东升的票,如果他来了,还可以检票进去看会儿。
和薛琳关系最好的姜淑玉没来,薛琳最后问了她,两人关系不咸不淡,田宁不好直接推拒,答应陪她一起出来买卫生巾,但没想到会碰见这么巧的事情。
两人走在前面说话声音不大,走在后面的人听不到说了什么,但看两人熟稔的态度,暗暗惊讶。
到了派出所,四个人变九个,丁慧珊四人以及韦逸都来了,田宁四个当事人在公安局内复述事情经过,其余人在外面等着。
田宁将两人的特征尽力说了,贺东升和二人有打斗,也记得一些特征,两名公安倒是很认真的做笔录,可也有些束手无策,转而问薛琳和谭恺。
“你们俩看到什么特征没有?”
光凭特征找人有些困难。
薛琳脸上犹带泪痕,摇头说:“我不知道。”
谭恺比划了一下高个子的身高:“当时太暗,我也看不清,大概比我高一点。”
两名公安都为难,正想说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田宁开口要了铅笔和草稿纸,将矮个子的面貌素描画了出来,原本描述难以想象的普通五官瞬间有了形态。
一名公安甚至摸着下巴说:“看起来有点眼熟。”
谭恺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贺东升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底尽是汹涌的怒意。
“这样吧,我们明天公安都上班了,我让他们看着这张画像认人,看是不是经常在咱们这儿流窜的地痞流氓,一有消息肯定通知你们,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学生不是得早点回宿舍?”
田宁也知道不可能要求公安飞速破案,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离开公安局。
其余人都等在外面,丁慧珊看见田宁安然无恙重重松一口气:“幸好没事,我当时应该陪你一起出去的。”
有三个人,那俩人肯定不敢造次。
田宁对她笑笑,安慰义愤填膺的大家:“我没事,咱们先回去吧。”
韦逸也在安慰不断抽噎的薛琳,耐心劝道:“那俩人又没做什么,没事了,别哭了。”
他又不会因此嫌弃薛琳。
但薛琳没听他说的。
一行人走回学校,田宁和舍友回去之前,将贺东升拉到一旁说了些话,贺东升目送她走入校园才转身回到家属院。
从冷风呼呼的室外回到温暖的宿舍,姜淑玉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这动静又从被窝里钻出来,笑眯眯的问:“电影怎么样啊?”
吴敏觉得奇怪:“我们走之前你还老大不高兴的,怎么这会儿又高兴了?”
姜淑玉一噎:“我这不是替你们高兴嘛?”
田宁和薛琳都一言不发的坐到自己的位置,收拾整理之后去洗漱,薛琳更是早早躺倒在床上,姜淑玉裹着被子看了一圈,小声问:“这是咋回事啊?她俩吵架了么?”
鲁鑫张嘴要说,但刘阳挡在她前面说:“今天有点事,大家都累了,明天再说吧。”
今天的事要不要告诉姜淑玉,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
“到底怎么了啊?”
姜淑玉满心的好奇,很想知道如果是薛琳和田宁吵架,那结果是谁输谁赢。
田宁还没躺下,喊了姜淑玉的名字,笑着问:“你就不想知道今天坐在你位置上的人是谁么?”
姜淑玉笑容一僵,结巴了一下问:“到、到底是谁捡走我的电影票了?是不是咱们学校的明天我就去找他算账!”
“那你猜猜他是怎么说的?”
姜淑玉试探着说:“他是不是说买的别人的票?捡走票那个人是不是转手卖了?他还可以赚钱呢!”
卖票这件事不能暴露,她和谭恺说过,让他用别的理由。
吴敏几人都没看向信誓旦旦的姜淑玉,都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薛琳,四人都直勾勾的看她,姜淑玉被看的心里没底。
田宁慢悠悠的说:“今天看电影的时候你的位置一直空着,没有人坐,你说的情况没有发生。”
姜淑玉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我们都看到了啊,不过你怎么这么惊讶呢?难道你就这么确定你的电影票是被人转手卖了?而不是掉在哪个角落里没找到?”
田宁买票时就是顺道,一毛钱而已懒得和姜淑玉计较,她票丢时就叽叽歪歪说了很多话掩饰,现在的反应无疑证明,电影票是卖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82章
熄灯之后,大家都没再说话。
姜淑玉满心的不安,田宁问完话之后她想不出怎么解释,但电影票丢了的事情她是咬死了的,这件事不能再有别的说法。
“你们都睡了吗?”
无人应答。
大家或许是睡了,抑或是根本不想回答姜淑玉的问话。
姜淑玉气呼呼的,不就是一毛钱嘛,大不了把钱给田宁呗,给两毛也行!早知道就给了钱,那卖不卖电影票都是她的自由!
可是,那人花高价钱买了电影票却没去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姜淑玉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有月光洒进来,她盯着天花板心烦意乱,嘴巴干的不行,正要下床喝水时,听到一声哭泣。
“呜……”
姜淑玉瞬间给吓出来了白毛汗!
“不要碰我!不要!”
“呜呜呜,宁宁对不起……”
姜淑玉小心翼翼探头看过去,那边刘阳已经打开手电筒,迷迷糊糊的查看情况。
“怎么了?”
“是薛琳在说梦话。”
鲁鑫也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怎么了?”
田宁在吴敏前面醒的,醒来打个哈欠问:“要不要叫醒她?”
薛琳睡的非常不安,眉头紧皱着,梦话倒是不说了,就是两手在空中抓来抓去,仿佛在反抗什么。
“不要!”
“薛琳,醒醒。”
田宁拍了拍薛琳被子,她迟疑的睁开眼,见宿舍众人都围着她,楞了一下轻声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好像做噩梦了。”
“是吗?”
薛琳慢慢坐起来,恍若想起来了梦境内容,虚弱道:“我又梦到那两个人了,宁宁,今天都怪我,如果不是拉着你走那条胡同,我们就不会遇见坏人了。”
田宁直起身轻笑:“生理问题不是人能控制的,我没怪你,你不用这么说,而且看起来受伤最严重的是你,不是吗?”
她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吹凉,喝了一小口。
姜淑玉仍是一头雾水:“你们今天去看电影碰到什么事了吗?”
薛琳懊恼低头:“我今天来月经没带卫生巾,让宁宁陪我去买,在胡同里碰到两个小流氓,要不是宁宁的对象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啊?怎么这么倒霉?”
姜淑玉心里还有个念头,幸好把电影票卖了,要不然她去看电影,薛琳一定会找她陪着的,那就惨了。
刘阳皱眉:“淑玉,你小点声说话。”
“我不是故意的,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是啊,琳琳你就别担心了,先躺下睡觉吧。”
大家都是半夜被吵醒,哈欠不断,薛琳歉意一笑:“对不起,都怪我。”
田宁轻笑:“已经过去了,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不如去找你们家大才子,他昨天但凡跟谭恺换下座位,有他陪着你,那两个人肯定不敢怎么样的。”
薛琳笑容一僵。
姜淑玉下意识的反问:“谭恺不是没去看电影吗?怎么又有他的事呀?”
“咦,淑玉,你怎么知道谭恺去不去看电影?”
“我……我猜的,不是,前几天我见过谭师兄,他说他已经看过这部电影了。”
众人都觉得有猫腻,这解释的前言不搭后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琳眸中闪过一抹恼意,瞥一眼田宁,可田宁正好看向她,她立刻挪开视线,垂眸看向地面。
刘阳看看田宁,叹声气:“咱们先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田宁痛快的点点头,掀开被子上床。
手电筒关上,宿舍内重新恢复黑暗,就连月亮也藏到了云堆里,即将凌晨,宿舍内成员都陆续睡着了。
田宁上午有法语课,收拾好之后就去隔壁找丁慧珊,去了食堂再去上课,虽然往常也是差不多的流程,但有昨晚发生的事,姜淑玉小声问:“琳琳,我咋觉得田宁在甩脸子呢?”
薛琳沉着脸不说话,一上午都是爱答不理的。
姜淑玉慢慢的也不去热脸贴冷屁股。
中午,田宁要去家属院找贺东升,便把课本交给刘阳帮忙捎回宿舍,刘阳犹豫之后,悄悄对她说了些话。
“宁宁,我不是故意瞒你,你还记得那天咱们都去参加诗社活动么,咱们先走忘记叫着淑玉,我还落了一支笔,回去在教室楼梯口找到了笔,正想看看淑玉走没,结果看到谭恺和淑玉在说话,还递了什么东西,我没好意思过去打扰他们,想来……
“我之前都没往这方面想,可看淑玉的样子,还是决定告诉你,她性格就是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吧。”
刘阳是个老好人,因为是宿舍老大又居长,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但也能分清楚好坏。
田宁笑笑:“舍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把票卖了,就是不喜欢有人骗我,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她计较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刘阳松口气:“那就好。”
“那我先走啦,下午我没课,晚点再回来。”
“好。”
田宁看看时间,加快脚步往家属院走,到了饭点,她肚子里正饿着。
到校门外,贺东升正站在门口等着,看见她才露出笑容来,两人并肩回去。
“昨晚没事吧?”
“没事,看了一场戏。”
“怎么?”
田宁勾了勾唇角:“有人急于摆脱嫌疑,在晚上做了一场噩梦。”
她昨晚选择回宿舍就是想看看能否找出一些证据证明或否定心中的疑惑。
姜淑玉身上小毛病不断,心眼有限,电影票卖了还是丢了,田宁并不在意,但昨晚的事情里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巧合,她惊吓之后就是怀疑。
首先,经过两年时间的相处,田宁知道薛琳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脆弱,薛母胡清虽然严厉,但手中有权,凭田宁对胡清的印象,她如果知道女儿被欺负,且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那么第一时间肯定是要让公安局全面抓人。况且,薛琳对胡清的严厉并不是打心眼里赞同,在她说报警时,薛琳第一反应就提及胡清,像是掩饰推拒的借口。
其次,男女朋友出来看电影,不在一个场次,薛琳都要抛开室友去男生宿舍找韦逸,可谓寸步须臾不离,但明明有机会换电影票,却没有换,情侣分开坐在两个场次,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再者,蹲在胡同的两人似乎就是在守株待兔,真要做违法的事情,那时候天色已黑,蹲在百货大楼附近岂不是更容易找到肥羊?而蹲在胡同里下手,中途从电影院出来的人可不多,到散场,多数人都是结伴而行,胡同里可不是劫财劫色的好地点。
最后,是谭恺。
谭恺出现的太巧,高个子逃跑的时候,谭恺连人家衣角都没抓住,他看起来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而田宁对这个人有偏见,他绝对不是没有心机之人。
在回校之前,田宁只有这些似是而非证据,她需要证明这是不是一个巧合。
薛琳的‘噩梦’和脆弱,只是在提醒众人她才是最严重的那个受害者,再朝受害者追问未免显得苛刻,但是戏演过了。
六个人里,田宁不喜欢姜淑玉,对薛琳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在昨晚之前相信她们都没多坏的人,大家也没有利益纠纷。
现在,田宁不这么认为了。
贺东升听完她的解释眉头皱的更紧:“这么说,确实还是那个谭恺搞的鬼?”
他们两地分居,田宁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没能陪在身边,而是谭恺英雄救美,有了这份恩情,将来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田宁正要点头,忽然问:“还?”
两人正走到楼梯口,贺东升拿出钥匙打开门,等坐到沙发上才将那封信的事情说了。
“当时期末我去学校接你,看到布告栏上的字就觉得熟悉,后来回了深市又比对过,发现确实是他的字迹……”
贺东升心里堵得慌,如果早点告诉她这小子的心机,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田宁挑眉:“信呢?让我看看。”
“在这里。”
昨晚带回来的行李就有这封信,贺东升从抽屉拿出来。
信封信纸还保存完好,但皱巴巴的,像是揉成一团又给展开了,信的内容不长,满满的威胁与轻视,字迹是特意改变了书写方法,部分字体是掩饰不掉的个人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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