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一个白眼甩过去,“你的总裁当不下去了?还是情人组成联盟来报复你了?”
“猜的真准。”宋乘月看着她,不再笑。
宋寒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想也不可能是后者,可要是前者的话,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所以来这儿买醉?”
“宋寒,”宋乘月盯着她,属于明盛总裁的眼神与她对上,“你……就没想过回明盛?”
“回?你这个字用的不严谨。”宋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你手上有明盛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明盛不比你待在这里好?”
“我不喜欢明盛,不喜欢工作,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宋家人,我只是宋钦的女儿而已。”
这话她七年前从宋家走出去的时候就说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去过,宋乘月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股份是宋钦留给她的,她估计早就找机会脱手了。
“哥他是想过培养你的。”宋乘月说。想那时宋寒才十四五岁,就被贺乘带到办公室待着,那意思很明显了。
宋寒丝毫不为所动,“别拿死人说事儿,我不想干的事儿,谁也逼不了我。”
宋乘月是见过向谨如的,自然知道她这个样子像谁。“行吧。”
“张家那一群合伙给我找事,闹了很久了,搞得人心烦。”
宋寒对明盛并没兴趣,但不证明别人没有,贺延来喝酒时会提起这些,谈到过张家的动作。
如果说宋钦想过要培养宋寒,那对于宋乘月,就是正儿八经地教了,公司里多少事情都是宋钦手把手交到宋乘月手里的,她说难办,那估计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她不可能去明盛,也不可能回宋家。
“你手里握着百分之十的股份,找你能没用吗?”宋乘月反问。
“别给我找事儿啊。”宋寒威胁到,她一点儿都不想插手宋家的事。
“能不找我当然不找,”毕竟宋寒不想插手的态度很明显,她也不想宋寒干太违心的事,“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还是希望你站在我这边。”
宋寒沉默,她早知道这股份拿着就是个烫手山芋,宋钦留给她的,不只是未来的保障,还是个不定时炸.弹般的难题。
“你搞不定?”
“不,可以搞的定,但这个‘可以’肯定会给你找麻烦。”
宋寒知道她的意思,她手里有股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然不会只有宋乘月想来招揽,张家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那到时候,炽荒可就热闹了。
光想想就头疼,她皱着眉:“宋乘月你真的很烦。”
宋乘月看她这个样子反而笑了,“别皱眉,小心长皱纹哦。”说着抬手就去抚她眉间。
宋寒正烦着,只瞪了她一眼,懒得再抬手了。
景繁不知道宋寒来见客人,她不过是想下楼逛逛,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一个长发女人一脸温柔地伸手抚向宋寒的脸,而宋寒却没躲,反而略微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对方笑意朦胧,放下了手。
那一刻的震惊大于好奇,第一反应就是,宋寒她……不是直的?联想到之前宋寒的表现,从一开始她就没对自己的性向有任何反面态度,反而每次都刻意保持距离,难道并不是因为心细?
理智下一秒回笼,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正想转身避开时那女人也起身了。
宋乘月提着包朝门口走去,无意间瞥到了楼梯口的景繁,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这位是……”
宋寒回头,看见景繁后赶紧转向宋乘月:“小心揍你!”
宋乘月看了眼宋寒,明白了什么似的拖长声音“哦~”了一声,转头冲景繁眨了下眼睛,那眼中的万种风情让景繁不禁头顶一麻,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喜欢这样的?”宋寒的声音猛地在耳边响起,景繁差点吓得原地蹦起来。
“不喜欢!”她瞪过去,一脸戾气。
这么排斥?宋寒想想宋乘月那个样儿,的确讨人厌,可好歹是为了她来的,她总得道个歉,“她就这样儿,你别介意啊。”
“没。”景繁回过神来,也被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脾气弄得有点尴尬,别人撩她,她冲宋寒发脾气干什么,于是咳了一声,转而问道:“宋老板喜欢这样的?”
“啊?”宋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没什么。”景繁转身上楼,“开始排练吗?”
宋寒觉得有哪不对,可看着景繁上楼的背影,又有点不明所以。
都是宋乘月那个祸害!
“今天少练几遍吧,听贝小池说你们明天考试。”
“好。”
第二天考试时景繁有些不在状态,她昨晚想了想,觉得那人是宋寒女朋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进而开始想宋寒会不会是弯的,最后一个炸雷把她轰醒,一看时间发现已经两点了,意识到自己思考关于宋寒的问题超过了三个小时,于是烦躁地揉了两把枕头,戴着耳机找了几首白噪音,才缓缓睡去。
中午吃饭时贺乘发现了她的反常,问道:“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景繁扒拉着碗里的饭,“你今天没买牛奶?”
贺乘轻笑一声,“你总是什么都知道。”
景繁沉默一阵,“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啊?”
这时周宇他们一群凑过来对答案,贺乘也就没问下去。
什么都不知道的景神这天晚自习要考试,不能去炽荒了,日理万机的宋老板于是只能坐在吧台前看着山呼海啸的人群。
“看什么呢?”贺延从人群里挤出来,坐到宋寒对面。
“你最近很忙?”宋寒示意旁边的侍应生给他倒酒,“来的很少啊。”
贺延拿起酒杯,“忙,忙着捡明盛的漏。”
“明盛的事情很麻烦?”
“外人看来而已吧,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宋乘月的手段不是吹出来的,否则张家也不会闹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呲出点水花,谁知道她这回又布什么局呢。
宋寒不爽地皱了皱眉,“招人烦。”
“你要是真想帮宋乘月,现在就带着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去明盛,效果绝对立竿见影。”
“没那个闲心。”宋寒提高了音量回答。
“拿着人家的钱,不替人家办事儿,真没心肝啊。”
宋寒轻笑一声不做理会。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妹妹?我妹妹多着呢……”
眼看着话题又不正经起来,宋寒连忙打断,“表妹。”
“表妹?”贺延疑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寒也不好说景繁在自己这里都快安了家了,于是只能扯个理由:“贝小池和她一个学校,说那是她女神,想起来你好像提过她的名字,问问而已。”
“是吗?”他倒不记得了。
“是,叫景繁的。”宋寒毫无压力地编着瞎话。
“哦,那可能是,”贺延点点头,“那丫头也是让人头疼,脾气爆得,一碰就炸,两年前自己一个人从国外跑回来,愣是没再回过家,”贺延回想起来,“说起来,还真有几分你当年的风采啊。”
“景繁?”宋寒简直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贺延说的是景繁?
“是,怎么?”
“贝小池天天说她女神温柔大方美丽动人……你说她脾气爆?”
“是吗,我也好久没见过她了,贺乘跟她走的比较近,可能……女大十八变吧。”
第30章放假
高三的国庆假期从十月三号开始,十月六号结束。三号下午,众人带着被试卷摧残的一身疲惫离开校园。
景繁走到咖啡店对面,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宋寒,她正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尚浓密的梧桐投下斑驳树影,摇摇晃晃落在玻璃墙上,轻笼着嘴角微微带笑的人。
“同学。”旁边有人出声,她才发现自己看着对面在发呆。
“嗯?”她回头看,是个手里拿着一叠传单的小哥。
小哥见她没有不耐烦,就笑着递过去一张传单,“笑城小吃街今天国庆活动,有兴趣可以来看一下。”
“哦,好,谢谢。”景繁接过传单,并没细看。
小哥还挺少遇见这么礼貌的路人,临走时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
咖啡店门口的铃铛一响宋寒就抬起头来,“考完了?先坐会儿,这会儿车流量太大,路上堵。”
“嗯。”景繁把传单放到桌上,脱了书包坐下。
宋寒随手把传单拿起来,“笑城?”
景繁看她好像挺感兴趣,问道:“怎么?”
“这活动还在搞呢?”宋寒勾着嘴角把传单翻了个面,“都多少年了?”
抬头一看景繁疑惑的表情,她倒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景繁摇摇头。
“笑城是个夜市,离三中近,每年国庆都有活动,整个国庆假期整夜不歇业。那可是三中学生的天堂啊,你没去过?”这活动从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了,前些年听说那一片要拆迁,没想到居然还没拆。
景繁这两年忙着闭关学习,学校的活动都参加得少,这种活动她当然不会知道,她所有假期都是和高考模拟卷作伴的。
“没去过,学霸忙着呢。”
宋寒轻笑,“学霸真辛苦。”
两人瞎聊了一会儿,路上的灯光开始亮起来时才走出咖啡馆,车子披着淡淡暮色驶向炽荒。
贝小池正坐在客厅里,刷着手机,眉头轻皱。
“小池怎么了?”景繁放下书包随口问了一句。
“啊!学姐!”贝小池这才发现她们回来了,被这一声吓得不轻。
“看什么呢?”宋寒看她局促的样子,走过去敲了下她的头。
“没……”贝小池犹豫了一下,趴在椅背上,望向宋寒,“姐,我能出去一下吗?”
“嗯?”平常贝小池要去哪宋寒不会管,可今天怎么总觉着有鬼呢,“你去哪儿啊?”
景繁正好打开手机,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贺乘:你们今晚是不是要排练?
景繁没回她,按灭手机望向宋寒她们,贝小池还在支支吾吾跟宋寒磨。
“宋老板,我今天考了一天试,有点累,能不排练了吗?”
宋寒不再跟贝小池扯,转头看向景繁,几乎没怎么思考:“行。休息一天。”
贝小池看着自己姐姐在线双标,顿时有点儿怀疑人生。
“姐……”
宋寒挥了挥手,“玩你的去吧,我下楼去了。”
贝小池:“……”
贺乘见消息迟迟不回,刚想再发一条催催,手机就响了。
景繁:已经出门了
贺乘笑起来,发了条语音,“谢了。”
景繁随手回了个客气。她乐得帮贺乘,而且她本来也是真累了,回房间洗了澡换了宽松的衣服,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散文看。
一本英文原文书,看着看着就睡意全无,一个单词在眼前飘飘忽忽进不了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以前。
五岁之前,她都只会说英文,景父景母都是华国人,但她记忆里,几乎没有和父母教她读书或写字的印象,家里的保姆佣人全是Z国人,景轩那时也不大,妹妹不会说中文,他自己也没耐心教,于是和她的交流都是英文。
她的中文还是五岁那年在贺乘家学会的,贺乘的父母都是很温和的人,明明都是商人,却比自家的两个教授还要通情达理,特别是贺乘的母亲,和自己的妹妹,也就是景繁的母亲,完全是两种人,她会为了每一个小小的进步给家里的小孩儿准备礼物,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在家时永远带着笑容且充满耐心。
而自家那位戚教授,从来都是理性而冷漠,她四岁生日,戚教授送她一本人体学绘本,六岁那年,她在学校和别的小朋友打架,戚教授把她揍了一顿,然后问她疼不疼,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句话:“你打别人,别人不疼吗?”景繁其实从小脾气就不好,只是这点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打架,原因也特别幼稚,那个小男生问她散打课学了些什么,她就跟人演示了一下,谁知道回去就是一顿打,六岁的小女孩儿哭的懵了圈,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过从那一次开始,她就知道了不能和人打架,不能和发脾气,但并不是因为明白了什么道理,而是单纯屈服于戚教授的淫威之下。
十二岁之前,她努力地当一个乖宝宝,幸而她脾气不好,忍耐力却很好,母亲和父亲的两个特点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每次想发脾气的时候她都尽力忍着,从没暴露过,十二岁,是一个转折点。
父母每年只有一个月假期,她越大,他们着家的时间就越短,在被连续错过第五次家长会之后,她没法再忍自己的脾气。
也是那天,她遇见了吉他。
冬天的Z国街头,路过的人步履匆匆,围巾或口罩,遮住半张脸,她站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听一个街头艺人弹了一个小时的吉他。
那是一个白人小哥,脸在冬风里冻得通红,却根本压不下嘴角的弧度,那眼里飞扬的色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当时根本没有心情听音乐,但她越是低落,那小哥手下的旋律就越是欢快,直到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那时并不懂,跟着他学了一个月之后才知道自己师傅是什么段位,Yt的前任吉他手,多少人想挖都挖不去的天才吉他手,就戴着个大围巾,坐在街边教她弹小星星。
景繁后来问他为什么。James告诉她,他觉得吉他是能让开心起来,让人变得真实的乐器,他第一眼看到景繁,就觉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不该充满忧愁,他觉得,吉他很适合她。
但真实是要付出代价的,接下来的那四年,只要和父母待在同一空间里,就没有不争吵的时候。母亲的要强,她的倔强,让彼此的关系不断恶化,除了景轩,她不愿意和任何一个人好好说话。
戚教授在无数次争吵后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对她采取了放养型教育,十三岁起,每一句“你自己看着办”,都像一把刀戳在景繁心上,她不过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被放弃?
“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如果你觉得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告诉我你还想要什么!”
“你哥哥你爸爸,甚至我,什么都由着你,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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