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时儒靠着沙发,长腿交叠,深邃眸子鹰一般捕捉着宴会厅的动静,挨个搜寻对手的蛛丝马迹,方才是有看到那个人。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看来是不愿说的,辛牙拖着下巴,状似无意又问:“之前卓哥说帮你打了场官司?是这个事?卓哥住楼上你知道吧?卓哥好像很欣赏你……”
“你和他已经熟悉到喊哥的地步?”对于辛牙一口一个“卓哥”,曲时儒心里稍有不悦,面上冷淡不显。
辛牙愣了下,这不是很正常嘛,“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卓哥当我是弟弟,我也把他当做哥哥看待,叫哥不过分吧!”
“……”曲时儒被堵的哑口无言,确实不过分,但是太过分亲密了些,“他欣赏是他的事,和我有关系?”
嗯?难道真的没有进展?又疑惑又觉得惊喜,甚至松了口气,这样最好,卓琢不会受苦,孩子也不用跟着受牵扯吃苦吃累的。
然而辛牙还是不放心,毕竟卓琢和祁学真还没在一起,曲时儒现在对卓琢不上心,难保以后没有旁的心思,万一卓琢和祁学真官宣在一起了,曲时儒喜欢上人家,还是会走上大纲里的主剧情。
除非曲时儒喜欢上别人,刚好那人也喜欢他,两情相悦才能保证结局的美好。
真是太难了。
秀气眉宇蹙成一团,辛牙垮下脸陷入沉思。
白澄想要找个安静的位置坐到宴会结束,看到宴会大厅左边摆满食物的长桌后有把休息的沙发椅,正好靠着窗帘拉拢的落地窗旁边,那处的人三三两两,暗色灯光下,沙发椅里就两个人。
他朝落地窗的沙发椅走过去,走近后隐约觉得低垂着脑袋身材稍瘦些的男人很眼熟,和辛牙很像但发型又让他不太敢确定,加快了脚步,将要接近长桌的时候,看清了确实是辛牙。
喜上眉梢,阴郁了一下午的心情在见到辛牙时瞬间消散,紧张的捏紧衣角搓来搓去,连步伐都变得急促又小心翼翼,正准备开口喊他时,坐在辛牙旁边几分眼熟的男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忽地捧起他的脸亲了下去,白澄还没反应过来,如遭雷击的呆站在原地,搓衣角的手指渐渐握紧。
莫名其妙的被曲时儒捧下巴亲了一口,辛牙满脸疑问和莫名,受了惊“腾”地站起来狠狠擦了擦唇瓣。
“大庭广众的,你吃错药了?”触感犹在,并不是第一次被亲,在意识清醒之下被亲倒是头一遭。辛牙端过没喝完的果汁狠狠灌了一口,试图用带着甜味的舌尖抹去唇上的触感,若不是下手及时,他能感觉到那滑溜溜的玩意儿下一秒就该跑嘴里来了。
曲时儒简直就是疯子!最近这段时间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被辛牙瞪着,曲时儒好整以暇的解开西服扣子,长身玉立的站在辛牙身边,视线却落在不远处面色冷凝僵硬的白澄身上,恶劣的扯着嘴角,唇瓣微张动了动。
白澄拽紧拳头,死死咬紧牙,神色变化莫测,交织纠缠在眼底的嫉妒和愤怒疯狂到几乎要喷薄而出,手背的青筋脉络十分明显。
曲时儒愉悦的眯起眸子,伸出胳膊揽过辛牙的腰身,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抱歉,回去了。”
辛牙古怪的瞪着他,不敢相信会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抱歉”这种字眼,啧,果然是吃错了药。
也好,这里不好发作,回去慢慢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转身就看见斜对面长身玉立的熟悉身影。
心头“咯噔”一下,耳边似乎有人在说“完了完了,辛牙你完了,白澄看见了!”
不知道白澄在那儿站了多久,但从他的反应和神情看来,肯定看见了曲时儒亲自己的画面,这下子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辛牙暗中脱开腰上的爪子,经过白澄身边时,勉强扯着笑和他打了个招呼,白澄垂下眼帘冷冷的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这样的反应更加肯定了辛牙的猜想。
回到盛名学府,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里,辛牙搭着二郎腿抱紧胳膊,老大爷似的再次发问:“说吧,为什么要那样做?”
在车上的时候,他细细想了想,曲时儒突然反常的亲过来,而白澄刚好在现场目睹了这一幕,他有理由怀疑曲时儒是故意做给白澄看的,可是为什么?他俩认识?还是私下有什么恩怨?有恩怨的话,和自己也没干系吧?
亦或者——曲时儒以为自己和白澄有什么?即使真有什么,和他曲时儒有关系?
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
曲时儒翻阅着杂志,没有看辛牙,“是个意外,你别多想。”
从头到尾都说是意外,辛牙信了他的鬼,有这么巧合的意外?偏偏在白澄出现的时候猛一下抱住脸就啃?目的性表现的这么强,还想用意外搪塞过去?
“你要是认识白澄,和他有什么恩恩怨怨,麻烦别拉我搅和进你们这复杂的关系里边儿,我只想安安静静独自美丽。”冷哼着撂下话,辛牙回房间带上门。
直到关门声归于平静,曲时儒才掀起眼皮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回想着靳家别墅发生的一切,幽冷的眸子渐渐多了丝火热,他闭上眼,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唇瓣。
不得不承认,那滋味,真叫人流连忘返。
辛牙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看会儿社会新闻就睡觉,翻开手机看到一条微信消息,点开一看,白澄发的。
白澄:那个男人是曲时儒?他……真的是你叔叔?
这是来质问的?辛牙盯着消息看了两分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可是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更何况曲时儒是什么人?不关注财经或者各大企业集团的人稍微上网或者去微博搜一下就能了解一半。
既然白澄这样问了,不管怎么找理由狡辩,他都不可能相信,除非他真的喜欢自己喜欢到愿意装傻。
辛牙长叹了一口气,指间快速的点着九键,找理由找借口还不如干脆引导白澄往他想的的那个方向承认,这样说不定就能让他彻底死心。
——不是,像你看到那样,我们是这种关系。抱歉骗了你,其实我没有女朋友,我喜欢男人。
那边很久才回复信息。
白澄:辛牙,我喜欢你,我,不可以吗?
辛牙猛然愣住,猜想是一回事儿,亲自得到对方的说辞又是另一种感受。
这实在是太棘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还有一更,可能会比较晚~
第32章
没有回复白澄的信息,直到这时,辛牙才对白澄有了那么点了解,那个孩子看似高冷不好接近有点小害羞,但在感情方面异常执着,都已经表明到这么个地步还不肯死心。
真的太令他为难和棘手了,从来没遇到像白澄这样执着的人。
在家安安分分待了一周,妊娠反应比最开始好了点,这期间尤霁闻和立吏经常发消息打电话或者视频问他情况。
那天晚上过后,和曲时儒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原始起点,这一周他经常回来的晚,偶尔带着一点酒气,不重,拜托辛牙煮过两次解酒汤,亲吻一事就这么不知不觉搁浅在彼此的心底。
真的搁浅了吗?也许并没有,当然这只针对其中一方而言。
困在家里几近发霉,辛牙突然想到以前的自己除了工作平时不会踏出屋门半步,也不知道那时候不出门待在家里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不出门,只觉得无聊透顶。
病假的第二周,辛牙实在不想再无所事事,他想念教室课堂和老师,简单的给曲时儒发了个消息,联系阿七送自己回到绪城大学找辅导员销了假。
“小辛,如果感到不舒服或者难受了第一时间联系我。”临离开前,阿七坐在驾驶座,摇下车窗不放心的叮嘱他。
辛牙微微一笑,点头:“可以,你先回去吧,我去上课了。”和阿七挥挥手大步走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直到辛牙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阿七拿过手机给曲时儒发了条消息。
又是一年一次的学院大合唱比赛,参加获奖的学生可以修学分,文艺委员上周在群里发了活动内容和报名时间及方式,报名的人寥寥无几,下课后文艺委员在讲台上又问了一遍,好些学生一听参与的学生获了奖的话可以加学分,这才陆陆续续多了几个人报名。
很多学生大一的时候就参加过了,觉得这种活动比赛也没多大意义,不想再去第二次。
辛牙倒是有那么点兴趣,一是可以加学分,二是觉得好玩,以前读大学为了挣学费,他几乎没参加任何活动,每天都是学习和兼职,空闲的时间很少,直到工作做了编辑买了房才感觉有多余时间可以娱乐,不过那时候再想娱乐已经失了没兴趣和念头。
班长李鹤正在和文艺委员聊天,说想报名又觉得自己五音不全怕拖后腿,犹犹豫豫的。
“这种都是重在参与,开心就好,没人会觉得你拖后腿。”辛牙见两人在前桌聊的热火朝天,正好决定报名,见李鹤犹豫不决,顺势鼓励了他一把。
李鹤推推眼镜,觉得辛牙说的在理,但还是有些不自信,不过见辛牙向文艺委员报名,心念微动,心一横也跟着把名字写在了报名单上。
写完松了口气,往辛牙桌上扔了两包麻辣手撕牛肉,半撑着脸颊,问他:“你上周生什么病了?当时辅导员和我说你要请假一个月,吓得我以为你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绝症之类。”
“能不能往好点的想啊,”辛牙轻笑,“一点小毛病,不严重,是——家里人太大惊小怪了。”
李鹤倍感意外的取下眼镜,揉了下眼睛,“咦,你有家人啊?”
“是啊,前不久愿意领养我的养父母。”辛牙不甚在意的说着假话。
“挺好的,有家有家人,比什么都好,当然前提是你要过的开心,不要有思想包袱。”李鹤重新戴上眼镜。
辛牙抿着唇,神思有点飘远,半晌才接话:“可不嘛,反正我不会给自己思想包袱。”
“下了课一起去吃饭吧。”很快地,李鹤转移了话题。
上课铃恰巧在辛牙张嘴的时候打响,他点点头,示意李鹤该坐会位置好好上课了。
大热的天儿,中午的太阳毒辣刺眼,仍挡不住一群热血篮球少年在东区的小篮球场肆意奔跑跳跃,满脸大汗。
辛牙和李鹤慢慢悠悠晃荡到食堂门口,尤霁闻突然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
“我在食堂,怎么了?”他和李鹤并肩走进开了空调还是热烘烘的食堂。
尤霁闻看了眼对面神情木然的立吏,捂着听筒在吵杂的环境里稍提高了音量:“来后门吃酸辣鱼,你现在特殊时期,那些你肯定吃不下,而且不营养。”
辛牙想说和同学一起吃,都差不多,然而目光扫到正从二楼下来的几人,连忙拉着李鹤背过身加快步伐匆忙的逃离食堂。
李鹤懵逼的被辛牙拽着胳膊腕子往门口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推推眼镜跟着他出去。
“我现在就过来,对了,我和我们班班长李鹤同学一起,你多点碗米饭。”电话挂断。
“怎么了?”李鹤不解的问。
辛牙谨慎的慢慢扭头看了眼身后,没人,应该是没看见,不由松了口气,笑道:“没什么,朋友说请我们吃酸菜鱼,我们去后门吃。”
刚走下转角的楼梯时,程绪矛眼尖的看到了辛牙,他在一楼进门旁边的第二张桌边打电话,身边还有个安安静静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程绪矛还没来得及告诉白澄,就见辛牙转过头,下一秒跟见鬼似的拉住男生飞快的穿过人群离开了食堂,明显是在看到他们之后才离开的。
虽然不知道辛牙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直觉告诉程绪矛,和自己的好兄弟白澄有关。
自打白澄去了那什么宴会,回来后整个仿佛被换了芯子,前两天篮球不打成天关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后面硬拉着去打,又使了劲的像是要用干身体的所有力量,偶尔捧着手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魂不守舍的,再这样下去,不变傻子才怪!
辛牙和白澄之间应该发生了什么,不然以前关系看着还行还能以朋友平静相处的两人现在怎么表现得如此古怪反常!
“澄啊,我看你这闷闷不乐吃东西也没胃口,要不咱去后门吃酸菜鱼,特开胃。”阳明提议。
“走呗。”程绪矛笑着搭上白澄的肩。
辛牙和李鹤到酸辣鱼馆服务员刚好上了菜,两人在尤霁闻的招呼下一人坐一边。
立吏给辛牙捞了几片鱼在盘子里冷着,看到吃的闻着味儿,辛牙抛掉了方才的慌张夹了筷子鱼肉。
“你是辛牙班班长李鹤同学吧?我是辛牙的室友尤霁闻,他呢是立吏,不太爱说话,和我们你可别客气,敞开肚皮吃,一定要吃饱了。”尤霁闻自来熟的给李鹤夹菜。
男生之间没那么多不自在,李鹤也不是内敛的性子,很快和尤霁闻聊上了。
辛牙一开始还吃的来劲,扒拉两口又失了胃口,立吏看出来,找服务员要了小碟陈年老醋。
辛牙感动的看着立吏,“立吏,我觉得,你不当我肚里得蛔虫有点可惜。”
立吏再呆板严肃也听出了他在开自己的玩笑,不由绷着脸低声说:“那是你觉得,我不觉得。”
“我发现你这啊,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形容女生才用可爱,我是男的。”慢条斯理的往嘴里塞了一团米饭。
辛牙笑眯眯的盯着他的脸瞧,继续欠扁道:“不不不,也可以用来形容男生的性格,比如你,哈哈。”
“……”在对嘴这块儿,立吏从来没赢过。
“靠,太多人了吧,没位置了,要不去旁边吃五谷渔粉?”
“楼上不是还可以坐么,问服务员啊,笨。”
“瞧我记性,有段时间没来都给忘了。”阳明痞笑一声,挠挠鼻尖。
跨入店门眸光扫过最里边桌背对着门口的身影,白澄定在原地半晌没抬脚,程绪矛拉他,催促:“上楼去,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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