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村子的人没能力帮胡老师,但给他照看好这个“家”还是有可以的。
胡杨听完巴桑大叔和村长他们的话后,心中不由涌现一股股暖流。
他真的没有想到村子的人竟然会这样的。
或许这就是他们用自己质朴的方式来感谢自己十年如一日留在村子里教书的吧。
因此,他也不再约束自己,也不再害怕自己会喝多。
至于喝太多酒会对嗓子不好,他都毫不在意。
人都是有感情的。
“白玛大婶,你们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走。”胡杨再一次说道。
他今晚的确喝多头有些晕,但还没有到醉的地步。
白玛大婶她们几个看到胡杨真的可以自己走,而且也还挺清醒的。
再加上家里还有几个醉倒的和他们吃完后需要收拾餐具等,也就再次叮嘱胡杨,有事的话就大喊两声,她们会赶过去的。
“好,你们先回去吧。”说完,胡杨就往村口走。
“胡老师,你走错方向了,学校在东边,不是你那个方向。”白玛大婶赶紧说道。
村子门口是在南方,学校在村子的东面。
“我知道,我要先开车回去,还有点东西要拿。”胡杨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白玛大婶她们再次叮嘱几句就转身回去。
胡杨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借着月光慢慢的往村门口走去。
来自雪山的寒风迎面吹过,让胡杨不由一哆嗦……。真冷。
然而他并没有将衣领拉紧,反而松开一些,让寒风灌进胸膛。
胡杨闭着眼睛往村口走去,感受着呼啸的寒风。
他不怕撞到墙之类的,村子他熟悉的闭着眼睛走路都行。
几分钟后,他坐在车子驾驶室上。
一路上凛冽的寒风让他之前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
他知道喝酒后是不能开车的,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哪怕自己对村子周围很熟悉,而且这里距离学校也就几百米,但他还是开的很小心。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喝了酒,反应等各方面的能力都有点迟钝。
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胡杨将车停到学校操场上。
从后面拎出个行李箱,站在这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操场上。
拉着箱子慢慢的往前走。
一根用木头做的旗杆,上面的国旗早就被胡杨收起来,只留下滑轮和绳子在这里。
借着月光,胡杨看到它长时间不用,上面不满了密密麻麻的菌干。
可能是气候的原因让它们这些生在在旗杆上的菌落都死掉了吧。
学校角落那些地方连枯黄的小草都没了,看来白玛大婶她们真的很用心去打扫。
而且胡杨能够断定,绝对不是刚刚清理的,他能够看得出来。
走到学校中间,胡杨看着右手边的教室。
忽然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知道想起什么高兴的事。
不过他并没有走过去,而是往左拐回自己之前住的地方。
里面早已亮着灯,那是白玛大婶她们之前给自己的打开的。
因为在喝酒的时候听到胡杨说今晚要回学校睡,她就提前过来给胡杨弄好这些东西。
比如先将床烧热,不然这寒冬腊月睡在冰冷的坑上,根本就睡不着。
还有要准备被褥等东西,这些学校这里都没有。
嗯,这些被子都是之前胡杨的,他在离开的时候都送给白玛大婶。
想不到最后还是拿回来放在这里。
胡杨将门打开,一股热气铺面而来。
要是他戴眼镜的话,此时镜片上肯定会出现一层厚厚的水雾。
这让胡杨感觉浑身一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主要是一冷一热刺激的,喝太多酒搞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也变得清醒了。
走进来,胡杨打量着这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房间。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他在这里住了十年,这在里有他美好的记忆,也有让他不愿意回想起来的悲伤。
然而不管是美好的还是悲伤的,都让他无法割舍。
为什么会说陌生,因为曾经很多熟悉的摆设都已经不在了。
不是被村子的人拿走,是胡杨自己之前扔掉的。
现在他后悔了,后悔当初离开的时候那么冲动。
应该所有东西都留着的。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胡杨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的发了一会呆。
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拿着这些东西往外走。
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外面有没有水。
幸亏白玛大婶她们想的周到,厨房门口放着一桶清澈干净的水。
最后胡杨龇牙咧嘴的刷好牙,用清水拍了拍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寒冬腊月的时候,用自来水刷牙那种酸爽的感觉,是久久不能忘的。
弄好这一切后,胡杨赶紧回房去。
毕竟外面太冷了,不像刚刚喝完酒,可以顶着寒风还觉得很舒服。
现在彻底清醒,自然感觉寒风的冷冽。
很快,胡杨躺在温热的床上,身上也盖着厚厚的被子。
睁着眼睛看着房顶,没有一丝睡意。
第514章陶埙声
他要好好的感受下这里的空气,感受其中所蕴含着她的味道。
因为在他心里,妻子宋文娴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冰冷的床被炉火烧得暖洋洋的。
胡杨舒服的躺在上面静静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道想起过去哪些美好的场景,嘴角无意识的泛起一丝微笑。
阿里的夜晚总是那么静谧,没有京城那令人迷醉的七彩霓虹,也没有热闹喧嚣的夜生活。
但胡杨却深爱这份恬静,并沉醉于其中。
或许过去孤独一人的八年中,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吧。
枕着双手的脑袋,轻轻转过去,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
胡杨忽然掀开被子,穿上衣服鞋子。
打开门,来自雪山和戈壁的寒风呼啸而进。
让习惯屋里暖和温度的胡杨不觉打了个寒颤。
然而外面的冰冷却阻挡不了他想要出去的欲望。
月光洒落在学校操场上,把操场前面的旗杆照出一条模糊的长影。
胡杨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走到教室门口,伸出手握着冰冷的门锁,借着月光从墙角落摸出一把钥匙。
学校教室门锁的钥匙一直放在这里,卓玛她们也知道的。
胡杨将锁和钥匙放在方便,拉开点灯,八个课桌静静的摆在教室中。
低头看了看教坛讲桌桌面,用手轻轻摸了下。
几个月没用了,上面都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看来白玛大婶她们在自己离开后,并没有打扫过教室。
其实想想也对,这里都不再使用了,打扫它干嘛呢?
自己住的地方,她们倒应该经常过来打扫。
因为今晚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就连窗户里面的玻璃是干净的,角落的地方也没什么灰尘。
看样子并不像是刚刚临时清理的。
按照农村人的思维,只要床和饭桌椅子以及看得到的地面清扫干净,就已经可以了。
至于角落那些看不到的地方,也不会专门去打扫。
就算有蟑螂、老鼠之类的也不要紧。
别要坏家里的东西就行了。
所以胡杨才判断出白玛大婶她们会时不时的过来清扫。
从讲桌下拉出一张凳子,随后回到房间拿来一块湿布仔细擦干净。
这张有些年头的凳子,是当时胡杨和宋文娴刚来小村子支教时,她指挥着他打造的。
当然,最后还是靠巴桑大叔帮忙才做好的。
嗯,跟卓玛她们平时坐的相比,它有点丑。
但胡杨喜欢,也舍不得还。
把凳子擦干净后,胡杨又把其他的都擦了遍。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静静的坐在讲桌后面看着空荡荡的教室。
仿佛这样可以回到过去,回到九、十年前的过去。
哎!
胡杨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他都有些想不起来以前两个人在这里完整的经历了。
哪怕他拥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但也无济于事。
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中许久,他站起来默默的往外走。
里面依然亮着灯,仿佛要驱赶黑暗,寻找会过去丢失的记忆。
月光如旧那么冰冷,映照在雪地上,泛起白茫茫的光。
胡杨轻轻的踢了脚下面的雪,有些悲伤。
驻足几分钟后,他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从最底下最里面拿出一个陶制乐器。
返身再次来到操场上,看了眼堆积着皑皑白雪的屋顶。
展颜一笑,从旁边的梯子爬上去。
躺在上面,背后传来阵阵冰凉,那是屋顶和雪的感觉。
也让他更加精神。
胡杨认为这里是阿里看夜空、看那璀璨银河最好的地方。
当然也最值得她怀念。
藏区的冬天有点让人讨厌。
因为它并不像夏天那般明朗,总有些变幻莫测的云团挡住了他的视线。
或许还有个他不想承认的原因,那便是他最心爱的人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离他而去。
所以胡杨不喜欢藏区的冬天。
时间的过去,村子的灯光也不时消失一两盏。
夜,渐渐深了。
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隐隐约约的骏马嘶鸣声外,没有别的声音。
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万籁寂静的氛围。
胡杨从口袋中摸出冰冷的陶埙。
吹了几下,想看下有没有因为太冷而让它音色失准。
还好,并不影响它的使用。
胡杨缓缓的闭上眼睛,呼吸着干枯的寒风,陶埙放在嘴边。
悠扬的陶埙声随之发出,给人一种安然、祥和、思念的感觉。
陶埙声伴随着寒风吹入村子。
这一次回来,胡杨有太多的感慨,对这里的留恋感也更加强。
这都体验在他所吹奏的陶埙声中。
思念,比以前更强的思念。
胡杨躺在屋顶上,忘情的吹着。
他感受不到背后传来的冰凉,也感受不到寒风扑面而来的寒冷。
陶埙声渐渐变大。
刚刚躺下的白玛大婶凝神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一般,凝神静听一会。
碰了下身旁的村长。
“哎,你听下,胡老师是不是又在吹他的陶埙?”她对村长小声道。
经过一个多小时休息的村长,脑袋也没那么晕了,听到妻子的声音后,仔细听了听。
“嗯,好像是胡老师以前经常吹的那首曲子,不过今晚的好像更好听。”村长咧嘴笑道。
这一点白玛大婶是认同的,她也觉得今晚的更好听。
绝对不是时间太长没听过了,才产生的错觉。
“哎,胡老师又在想宋老师了。”白玛大婶叹息一声。
这一声叹息道尽了她的无奈。
村长也不再笑了。
最后他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哎!”
陶埙声延绵不断的传入她们的耳中,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是那么的清晰。
良久,村长忽然说道:“要不你明天劝劝胡老师。”
白玛大婶自然知道丈夫要表达的意思。
无非就是劝下胡杨放下过去,不要继续留恋曾经。
既然当初选择离开这里,那么放下这里的一切也能做到的。
或许村长不知道“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爱上另一个”这句话。
但具体怎么做,他是知道的。
白玛大婶闭目听着陶埙声,最后摇摇头说:“你认为胡老师会听吗?”
又不是没有劝过,都不知道试过多少回了。
可是有用吗?
第515章孩子送的雪兔
顿时,村长沉默了。
正如妻子所说,根本就劝不动胡杨。
以前在宋文娴走了几年,村里的妇女们看到胡杨一个人孤独的生活着。
并没有因为她的逝世而离开村子,继续留在这里教书。
不管是因为她曾经的叮嘱还是其他原因,胡杨还在这里就是一个不容反驳的事实。
因此,她们都想为胡杨找一个伴。
村里没有适合的,村外面也可以找啊。
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心仪”的女人。
可惜胡杨从来都是拒绝。
曾经白玛大婶她们以为宋文静会成为他往后余生的伴。
在这里,妻妹在姐姐过世后,嫁给姐夫是很常见的。
但后来她走了,胡杨仍旧一个人过。
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就算没用也要再去劝一下,或许他离开后,不一样呢?”村长想了想说道。
白玛大婶也认为丈夫说的挺有道理的。
然而陶埙声中那浓浓的思念,却让她隐隐有种感觉。
胡杨还是曾经的留在村子的那个胡杨。
并没有被外面的灯红酒绿给迷惑,迷失最初的那颗心。
“有机会的话,我去跟他说一说。”白玛大婶说道。
虽然觉得不可能成功,但去试一试也没多大损失。
“不过这几天暂时先不要跟他说这事,你也知道他回来做什么的。”村长提醒道。
白玛大婶在黑夜中白了他一眼。
自己是那么蠢的人吗?
连这个忌讳都不懂,肯定等过了这几天,在聊天中无意或者开玩笑的样子说出来的。
“知道啦,还用你教。”白玛大婶说道。
然后继续躺在床上听着那陶埙声。
她们是不懂音乐,但是声音中所蕴含的情感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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