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如果终究一死,那么,就让他死在最后的留恋里,用最决然的姿态,画下此生最后一笔!
……
姑苏亦水迈入殿门的时候,只见到了气急败坏的怀济,木然沉默的宿衣。
一具已经没有了无头尸体就这样横趁阶前,鲜血淌成了汪洋一片,惨烈而狼藉。
“皇后!绝门那贼子已然如此猖獗,老奴这便带人去将他们围起来!区区三人,难道还能抗衡千军万马?”
怀济心底一阵悲怆郁积的气愤,这不只是国师一条性命的事情,禁军重重把守的宫殿,这些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入内杀人,简直就是赤裸的挑衅,将陛下与皇室体统踏在了脚下!
姑苏亦水默然片刻,眸光扫过一旁另一片相隔略远的血迹,顾自俯身查看,将他的话置若罔闻。
“事关体统,国师的仇,不能不报!”宿衣忽而抬起头来,他毫不畏惧的直视身前人,目光灼灼。
他是昨夜方才知道真相,若非是怀济亲口若说,他定然不敢相信会有借尸还魂的异事。
姑苏亦水指尖掠过地上鲜血,面无表情的回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报仇?”
她不近人情的笑了笑,“他的仇不需要你们报,体面体统,也不用你们以这样的方式维护。”
“皇后此言何意?”怀济一时悲怆之心未散,竟将心底的话不经意间脱口而出,赤裸裸的质问。
“他自己的仇,自己早就报了,你以为这么多血,都是一个人流出的?”
姑苏亦水直起身了,目光掠过二人一眼。向外走了出去,她确实没有料到凤兮疑竟然如此本事与决心,到死也不忘拉上一个垫背的,生生让绝门赔上了一个长老在此。
怀济与宿衣面面相觑一眼,摇头将尸体盖上,紧跟着走了出去。
“皇后难道不准备对绝门动手?要知先发制人,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怀济心底疑惑,如今国师死了,承国全部落在了她的肩上,能够决定大事的人,就只剩下了这一个,他忍不住出口问明。
另一方面,他也不敢尽然相信于她,若非是无路可退,他亦不愿见到承国军政大权落入陛下以外的人手中。
“不止我不会动手,你们也不能动手。”姑苏亦水回眸望他一眼,脚步停下,神色冷如霜。
“我知今日之事,你们定然各有心思,不必怀疑,殿外的人就是本宫撤的,绝门来取凤兮疑的命,亦是我首肯的。”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而平静,丝毫看不出任何波澜,更没有半分心虚。
“从今后,绝门无论是要插手朝政,还是要干预时局,你们都只当做没有看到,按兵不动便可。”
“皇后这是助长他们的气焰,可知养虎为患?”怀济不解,紧皱眉头,眼底略有焦虑的问道。
宿衣嗫喏双唇,却终究没有开口,心底亦是有些忧虑,只是不敢妄言。
“我自有道理。”
姑苏亦水没有任何解释,她并不喜欢费心说服别人。
此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暴露的危险,毕竟情势危急,半点不由人准备。
怀济语噎,回眸看向宿衣一眼,无奈叹息一声,亦步亦趋随后。
他们与皇后尽然战线相同,却终究无法心意相通,毕竟承国对于他们来说,终究是不同的。
……
姑苏子复尽然是有心来阳城确认一下心底所想,但不料听到最多的消息便是宫中扶摇而上,平步青云的贵妃。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再听到当日那场意有所指的说书,似乎是有人暗中阻止了一切。
这几日在茶楼酒馆待久了,他倒是将承国如今的现状摸了个大概,只是宫中皇帝的病,似乎来的太过突然蹊跷了些。
如果只是圣体欠奉,就算是何等疑难杂症也该难不倒宫中御医的,可如今看来,似乎是要长期抱病在榻,就连早朝都交给了贵妃代理。
尽然他与叶宸枫并无过多交集,但这决然不是宸帝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这几日在阳城中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大厦将倾的氛围,百姓们虽然仍旧安居乐业,但背地里亦是人心惶惶,听到了不少风声。
照这样下去,莫说是东山再起一扫六合,恐怕承国自身难保。
他有心入宫查探一番,可又怕一不小心搅入承国的风云诡秘之中去,若是身边没有姑苏应锦派出的人紧跟,他定然毫不犹豫的前往,可如今担了这个身份,一举一动总也束手束脚,再不能随心所欲。
一路上捎了一壶酒,他若有所思的回了住处,只觉得心不在焉,直到坐在房中将一壶酒都喝完,这才发觉身边的暗人,似乎不在跟前。
眉心一紧,若非是有敌不速,姑苏应锦派的这些人,定不会轻易离他左右。
手腕一动,折扇如画铺开,房门大开,他举步而出。
远远的树下,已经有人影战作一团,只是似乎是对方有意留手,并未见血光。
姑苏子复并未理会两边打斗,更不会出手制止,他只是抖了抖衣襟,石凳上坐的四平八稳,抱定了作壁上观的态度。
“十安,够了回来。”
姑苏含烟悻悻然盯着一旁姑苏子复,只觉得分外无趣,她不远千里出现在这地方,竟然没能让他有任何吃惊的表现!
“他们太弱了!”
十安毫无留恋的收手,回到她发身边,一板一眼的评价。
姑苏含烟秀眉一弯,伸手如同安抚宠物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的三哥哥如何?可能入你的眼?”
她看向一旁姑苏子复,不需照顾的坐了下去。
“城主就算是杀光他们,三公子也不会出手的。”十安蔑然的扫了周围影子一眼,他倒是想向姑苏子复讨教一番,可惜这些人都是姑苏应锦的,杀多少他都不会心疼。
姑苏含烟故作姿态的捂了捂嘴,笑的不胜娇娆,“三哥哥,听说你成了姑苏应锦的少主,还未道一句恭喜呐!”
姑苏子复闻言眸光流转,一点绯色小痣猩红,他言辞恳切,劝道:“你若是实在无聊的紧,不如尽早去找穆国那位一决胜负,在我这里,怕是六妹妹只能一无所获。”
姑苏含烟指尖悄然抓住了他手中折扇,柳眉倒竖的扬了扬唇,“三哥如此不近人情?我可是连湛血剑都送了,你都拿了我的东西,怎么好就此撒手不管?”
“那姑苏应锦不是好对付的你我皆知,可一夕不见,你就成了他的少主,既如此,你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她眸中幽光一贯,娇嗔一句,却又忽而冷然松开手。
“当然,若是你实在不想被我纠缠,也不是不行,除非你能告诉我——姑苏亦水在哪?”
她心中有数,姑苏应锦肯放他入承国,又将手下人派出来跟随,定然是另有缘由。
“这是你第二次问,我记得这个问题已给过你答案。”
姑苏子复眸底一抹深冷,他确实不知道,心中如今也不过是隐约有所猜测罢了,又怎么提她答疑解惑。
“这么久了,三哥就没有收获?”姑苏含烟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她心中不信姑苏应锦不知道其中内情,更不信无缘无故他会来阳城。
她此来的目的本不是为了他,只不过若是找不到答案,那就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陪他好好玩一玩了。
姑苏子复伸手收回折扇,指尖一动,正叩在了石案上。
他缓缓一笑,眼底淡漠一片,“或者你应该知道,华国如今要与漠国联合,一旦联盟成功,承国就会深陷胶着之中寸步难行。”
“阳城是个四通八达的好地方,各色各样的消息都能够听到,你若是非要知道,倒不如去外边好好看看,说不得能得到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他心中顷刻间念头转动,有意引导她去接近真相,他如今身份不便插手,若是她能够替他确认一下,那就实在再好不过了。
“哦?”
姑苏含烟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心底中一番思量,眸光一闪,片刻后对他展颜一笑。
“若是如此,那就要劳烦三哥好好的在这里待着,等着我回来请教。”
他既然如此说,那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她倒是不在乎被他利用,只要有能够得到结果,这都不算什么!
第346章军情报急
邬临从未想过为了杀一个重伤在身的废物,竟然会赔上绝门的一个长老,若论功夫十个凤兮疑也未必能够及得上令远,可最后竟然损失惨重,连命都丢在了那里。
“邬长老,令大哥死的冤屈,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伤口,亦是最后致命的一击。”禹故俯身查看了地上尸体,眉心一抹倦怠,眼底有难掩的黯然神伤。
“必然是那厮故意设计,引得令大哥大意轻敌,然后趁其不备,才能有机会使出致命一击。”
他与令远感情深厚,并非旁人可比,此事对他打击不小,尽管是为了绝门献身,可到底难免悲怆,本来此事乃是邬临一手操办的,去的人也该是他,可事到临头却换了人,又出了这种事……
邬临眯了眯老眼,挥袖叹息一声,合上令远的双眼,摇头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逝者已去,活着的人却还要继续,你若有时间悲伤,还不如好好想一想门主若是怪罪下来,你我又该如何交代?”
原本取这孽徒项上首级是为了将功折罪,如今这倒好,反赔上了一名长老的命,只怕要让门主知道,必定难逃责怪。
二人正焦头烂额之际,忽而有人乘风推门,一声招呼不打的推门而入,衣衫招展,风尘仆仆。
秋辞一路赶过来,本想着将门主的意思尽快传递给三人知晓,一同扺掌承国朝局,却不料一推门便是血腥气扑面。
“这是怎么回事?”
他顿时脚步一怔,甩上了门后,拧紧眉心,冷冷凝视了地上令远一经凉透的尸体,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禹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的收回手,起身站在了一旁,面上带着一片哀色与倦意。
邬临暗自垂下了眸,里边光芒短暂闪烁,他转身摸向身后,取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包袱,远远的扔给了他。
“这是弼西宫那孽徒的人头,你带回去交给门主复命,令远为了完成任务,因公殉职,吩咐几个弟子,抬回去好好安葬吧。”
秋辞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提溜在手上向内看了一眼,他审视的目光扫过邬临与禹故二人一圈,忽而冷笑一声,“呵,凤兮疑那小子单枪匹马又身受重伤,你们认为门主会相信这番说辞,相信令远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他手上吗?”
禹故眉心微动,眼底一抹怒色划过,他尽然脾气再好,在这种时候,也听不得这样的诛心之言。
“秋辞!你莫要太过分了,令大哥尸骨未寒,你便想着些卑鄙无耻的事,难不成凶手还另有其人不成!”
邬临却缓缓扬了扬眉,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蔑然看了一眼秋辞,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此人明显就是有意想要将事情闹大,妄想着要让门主治他与禹故二人的罪,才在他们的肩膀上独掌承国大权。
“那凤兮疑手中有他师父传下的匕首荆棘,你若不信自可以去解剖尸体瞧瞧,看那血液是否发黑,此事自有铁证如山,半分做不得假!”
他有恃无恐,亦是早有打算。
凤兮疑手中有毒匕首荆棘,他其实早便知道,今日本该是他亲自取凤兮疑的性命的,但他却找了个借口支使了令远去,其中自然是存了几分见不得人的心思。
绝门中四长老虽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但内里却各有各的打算,秋辞虽然跋扈暴躁,但却也没有什么笼络人心的本事,禹故在他与秋辞之间一向两边不靠,但偏偏喜欢跟在令远的身后,形影不离。
若不是这几日令远出了太多风头,他本也不着急下手,可谁让他没有藏好漏了首尾,凤兮疑一事亦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只能隐瞒了“荆棘”一事,想要试一试,不料凤兮疑也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真成了。
秋辞闻言眸光一动,扫了二人一眼,悻悻然作罢,“最好这就都真的,门中近日正是危急存亡之时,如今又在这里损兵折将,门主若是怪罪下来,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他将包袱在砸在了一旁,隔着一层棉布似乎都能听到骨裂的声音,一杯茶水饮罢,神色泰然。
“门主说过,帝式显微,时局危难,绝门身为数代帝师之门,也该适时出山,匡扶社稷。”
门主人在山野,心在庙堂,尽然绝门并没有弑君夺位之心,却也有权掌九五,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
先帝当年太过羸弱庸碌,今帝又太过刚愎算计,无奈何门主只能痛下决心,以血祭的方式,行逆天改命之事,试图以催眠术控制陛下。
绝门若想要长长久久的稳居莲台,此后百十年内高枕无忧,那就势必要选一个合适的傀偶,尽快的解决放下困局。
“哼,这还需要你来说,老夫早已妥当安排,有了合适人选。”邬临见状得意一笑,他漫不经心的撩了撩杯中热气,茶水澄澈正映出一双微眯的眼。
“门主种的那什么催眠术,又千里迢迢派来了弟子,试图在早朝上左右陛下判断,结果却一败涂地,不知没能成功,还被人发现,匆匆了结了性命。”
“陛下原在门中之时,本便通习奇门遁甲,古今异术,性情更是烈火难淬,坚韧不拔,又岂会这么轻易地为人控制?”
“这几日里我们三人为了此事没少费心,一刻也未曾得闲,最终已经找到了突破的弱点,选定了新晋的贵妃作为棋子,以这一点星火,逐渐将这承国燎成一片汪洋火海,介时承国如何,还不是任由绝门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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