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袖格开,狠狠道:“滚开!”
心跳嗵嗵的,她很害怕,浑身止不住颤抖,是司马璇骗了她,拿澜明作幌子,结果居然将司马询叫来。司马询好色,天底下谁不知道,深更半夜里,她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皇嫂……”司马询见她慌乱,忙敛下脸色将手缩回去,“是沅沅那个死丫头叫我来的,谁知竟是皇嫂,本王虽爱美人,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下三滥,皇嫂莫怕。”
他横在身前,她觉得整片天都被遮住了,黑潺潺的天连颗星星都看不见,有种顿足无措的压迫感袭来,稳住心神,锦玉心惊道:“那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脚还没迈出去,膀子就被人牵制住,美人馨香萦绕在鼻尖,让人心生荡漾。
宁王拉住锦玉,黑夜里映射出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她一直笑,咧嘴道:“这花前月下的,难得有这样的好兴致,皇嫂着急走什么嚜,往常也是我不对,没给皇嫂留下个好印象,其实本王在京中也有个称呼的,叫‘谦君子’,皇嫂是不了解本王,所以才对本王有颇多的误会。”
她完全没心思听他说什么‘谦君子’,拽着手腕下劲往后扽,深更半夜里,锦玉不敢惹恼他,这回不比在宫里,叫一叫就有人来的,要是惹急了他,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
“王爷有话就直说,这么拉拉扯扯做什么!”
锦玉费力挣扎,宁王拽不住她的手,“欸,你别挣啊,我就和皇嫂说两句话,又不能吃了你,皇嫂说是不是?”
色鬼温言起来也叫人恶心,她扭过头,心里害怕得砰砰直跳,尖着嗓音急道:“前头禅房里有人,你快撒手,不然我就叫了!”
司马询闻言一笑,“叫人?你以为司马璇作什么叫本王来,本王是怜惜美人才忍你至今日,你别不知趣儿!怎么,还是喜欢被绑起来!本王早该就办了你,叫你死了那份心,好说好歹你不要脸,本王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你最好识趣些!”
突然恼起来,锦玉吓得半死,他忽然靠近,扯着肩袖领口被拉开大半,露出精致的锁骨,她又急又恼,眼泪憋在眼眶里,颤声威胁道:“我是厂臣的人,你敢动我,厂臣非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不提想不起来,提起来就让人恨得牙痒痒,想起上回吃的亏,在大街上就叫人闷声灌进麻袋里一顿乱打,他是先帝亲封的恭亲宁王,就算是皇帝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一个阉竖也敢这样对他,真当他是软柿子捏成的?真正对抗起来,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下死劲拽住她的膀子,伸过头在她耳根子处嗅了嗅,癫笑道:“阮澜夜的人?哼,果真跟那帮人传的没错,好好的美人都叫太监作践了,跟着他一个死太监,皇嫂能落着什么好,男人该有的他一样没有,真是白白作践这一身好皮囊!”
见她挣扎着不松口,他也不强求了,直接将手腕伸过去搂住她的细腰,后背贴在胸口上,顿时觉得浑身心都酥软了,顺着腰窝往上摸,司马询狞笑着威胁:“你当本王怕他么?今儿本王就办了你,量他一个屁也不敢放!敢跟本王作对,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环住她的脖颈,简直半点也动不了,她急得浑身打颤,低头看见他的手臂,张口就要咬下去。
对面草丛中传来光亮,窸窸窣窣急步赶来,“给我住手!”
司马询嘶地倒吸一口凉气,手臂吃痛,攥紧拳头奋力一甩,锦玉顿时整个人跌了出去,脚跟一个踉跄,顺着小道滑下山坡。
“阿玉!”阮澜夜眼见着她冲下去,手里握着长剑,猩红的眸子对上司马询,“你找死!”
一剑飞射过去,直插胸膛,司马询还未来得及反应,瞳孔紧缩,身子直直朝后掼去。
人都往这边赶来,一瞬亮堂起来,司马璇也跟出来,见状忙冲至宁王身旁,“二哥!”
围了一众的婢子内监,司马璇怒吼道:“都杵着作什么,赶紧去找太医,快去!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三次元的糟心事断更了,真的很谢谢留下的小天使们,v文不坑,这是我的原则,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后更新可能都要十点开外了,大家可以养一养,等到完结再来,这篇文大概月底左右完结。
谢谢给我加油打气的小可爱,很爱你们~【爱心】
第62章
山坡下约有丈来深,杂草丛生,黑黢黢什么方向也看不清。
阮澜夜跟着跳下去,心里什么想头也没有,只有止不住的颤抖和害怕。她不该让她一个人来的,她应该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即便是司马璇也靠不住,哪怕只派个人跟着,也不会是这样的后果。
“阿玉……”深过半膝的草丛中,她语不成调的轻喊了声,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她一人颤抖几近哽咽的声音。
满心慌乱的寻找,曳撒早就划拉得不成样了。草丛深处躺着一个人,面部朝下,她心里一惊,快步冲上去,将她抱在怀里。
“阿玉,你醒醒……”
不见往日灵动跳脱,半边脸上满是血迹干涸,她吓得脸色煞白,慌乱的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迭声叫人,撑手将她半抱起来。
扶顺在坡上搭手,两人费力爬上来。“干爹,这……这可如何是好?”扶顺见着锦玉满脸是血的模样,立时吓道。
她心里发慌,完全没了主意,以往即便是再难再苦的事情总也打不垮她,可这回不一样,她看见阿玉躺在那儿,满身是伤,看见她脸盘上鲜血淋漓的时候,她真的害怕。
她害怕会突然失去她。
腿里无力,像被人捅了要害,怎么也支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了,阿玉要怎么办?
眼下不是伤情的时候,她撑起全部的力气紧紧抱住她,也顾不得有人在场,低头在她眼角吻了吻,她微微启唇:“去请大夫。”
随行出来的时候,她只接到消息,说阿玉有难,便顾不得其他,只带了扶顺和杨平赶来,谁知竟会遇上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什么王爷藩王,栽到她的手里,她非要司马询死无葬身之地!
抱着她匆匆回了禅房,杨平早就从山下抓了个郎中来,因为事发突然,不便赶回宫内,再说督主这时候的气性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督主是用了心思的。深夜里只有一家医馆还亮着灯,杨平进去要带他走的时候,死活不肯来,结果金刀一亮,顿时闭上了嘴。
郎中气喘吁吁上前查探,见着榻上的人满脸是血也惊了一跳,急步拎着药箱上前,支吾道:“这……这得把脸上的血擦干净,血肉模糊的,看不清到底伤在哪儿。”
澜夜怒意迸发,凶狠地将人抓到脚踏上来,怒喝道:“少废话,你快救她!”
早有人端了水上来,郎中不便伸手,她亲自拿了巾栉沾水替她擦拭,生怕碰触到伤口上,顺着眉梢血迹一直流到脖颈上,干涸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红白对比,那样触目惊心。
血迹清理干净才看清,眉梢上被划拉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只差分毫伤的就是眼睛,郎中一面上药一面哀叹道:“伤这么深的口子,只怕以后是要留疤,姑娘家的,唉。”
她听了酸楚难当,阿玉最爱美了,老夸耀自己是建瓯城里的美人,如今脸上划了一道,她若醒来,该不知有多难过,她恨声道:“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提,不许留一点疤痕,否则要你好看!”
郎中一骇,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忙一叠声道是,跪在脚踏上替她缠纱布,因为伤的是眼梢,缠纱布连眼睛也缠起来了。
处理完,郎中回身跪地哈腰道:“纱布每日要换,伤口早晚也要换药,这天热,要一直有人打凉扇才好,要是流汗碰到伤口上,带起热症就严重了。”
她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双眼上蒙了一层纱布,虚弱的没有一点血色,她放在心坎儿上疼的人,不容旁人放肆半分!
扶顺送走了郎中,她转身,凌厉挑眉问杨平:“司马询人呢?”
杨平怔了下,知道督主要开始动手了,宁王几次三番打太后娘娘的主意,上回已经给过教训了,可这次不同,督主是真的发怒了,只怕宁王要凶多吉少。他垂首道:“宁王被长公主带走了。”
她恨声道:“给咱家搜,多带些人手,什么狗屁藩王,咱家要他活不过明儿天亮,双手双脚砍了直接扔进通江里。”
杨平一凛,督主手段向来毒辣,敢得罪的督主的人,天底下还没人能活着到天亮,上回那次,对宁王已经是格外开恩,可仍旧不知死活,东厂这些年的手段,没机会见识,可听总听过吧,如今闹到这副局面上,纯粹是自找的。
可宁王到底还是姓司马,这么明目张胆的弄死人不是她的办事风格,上头若是追究下来,诛杀亲王,是灭族的大罪。
她不是贪生怕死,阿玉受了这么大的罪,不替她报仇难消她心头之恨,可她不能垮,她若是牵连入狱,谁来守护她一辈子。
心头发酸,她撑住肩头,吩咐道:“陛下不是要削藩么?去东厂里将司马询这些年的罪状全都列出来,谋反私通全都报上去,没有的也给他现造,叫内阁奏本上去,咱家倒要看看,一个死人,到底能不能削得!”
杨平弓腰应是,门外扶顺进来,她背手吩咐道:“都下去吧,这儿留我就行了。”
众人道是,都下去承办差事,只有扶顺一人还留在房里,阮澜夜见他欲言又止,踌躇站在那儿,她皱眉道:“有什么话,不能一气儿说完?”
扶顺道:“干爹对娘娘好,众人都看在眼里,只是儿子怕纸包不住火,今儿这事长公主也在,干爹打算怎么料理?”
怎么料理?锦玉是司马璇带来的,怎么会遇上了宁王?又是深更半夜里,这事实在是蹊跷,去晖云寺的事没几个人知晓,若不是走漏风声,身处外庭的司马询怎么半夜到这儿来?
一夜心力交瘁,阮澜夜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忙脑子里浆糊一般,什么思绪也理不出。
她摆了摆手,“等娘娘醒来再说,今儿这事先不要往宫里头传,就说娘娘感染风寒,要在寺里小住几日。”
既然吩咐了,扶顺没有再多嘴,带上门径直出了禅房。
锦玉依旧躺在那里,从山坡上滑下去,兴许是划到了树枝,只差一点点就伤了眼睛。想起来就叫人后怕,她只在她伸手够得到的地方,可她没能抓住她,眼看着她掉了下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她觉得很糟糕。
垮下肩头,深深泄了一口气,灯台上烛火跳动,倒像是过了半辈子似的。
澜夜盘腿坐在脚踏上,抬手握住她的手,冰凉凉的没有温度,她握紧举起放在嘴边亲了亲,“大夏天的,你不热么?怎么浑身冰凉起来,阿玉,你不要吓我,我也只是一个姑娘家,我也会害怕,你不是说过以后由你来疼我么?你快醒来看看我,好不好?阿玉……”
满室静谧,明明是六月天里,却好像掉进冰窟窿里,直觉周遭寒津津的,一直凉到心坎儿上。
这一路来,其实走得不平坦,心里越担忧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眼前。她怕自己不能面面俱到,不能时时刻刻保护好她,怕自己牵累她。眼眶微微湿润了,她凝着她的脸庞,渐渐有些模糊,锦玉双眼被纱布蒙上,她看不见往日那双清澈的双眸,也看不见往日站在梨花树里那般威风凛凛的模样……
指缝里有温热的湿意,澜夜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眸,凄恻道:“阿玉,我有时甚至在想,将你拽进我的圈套来,到底值不值得……”深深叹了口气,“我恨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恨自己不能带你走,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手指抚上眉眸上的纱布,轻轻触摸,“伤口一定很疼是不是?流了那么多血,你身子骨一直不利索,我每回去承乾宫给你带补身子的燕窝,你怎么不吃?唉,真不叫人省心啊你,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呢?”
脑子里迷糊,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飘飘忽忽突然想起刚刚郎中说的话,说不能流汗,她忙撑身去找团扇,摸了一把团扇坐在床头,虚实看她的脸盘,也许是蒙了纱布的缘故,总觉得熟悉又陌生。
阿玉总喜欢哭,受了委屈就要闹出来,但她不喜欢哭,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她不是神,有时候她甚至会忘了,她也是姑娘家,在深宫尘世中摸滚,她也需要有个人来救赎她。
褪了皂靴,上塌紧紧抱住她,阿玉总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她知道,其实她很胆小,看见歇拉虎子也能吓破胆,她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儿,她想抱抱她。
腾出一只手来替她打扇,在那片熟悉的气息中,她终于忍不住了,埋在她的身侧,泣不成声哽咽道:“阿玉,你快睁眼看看我吧,我很难过、伤心,也很害怕,你舍得我这样难过么?我想要你起来抱抱我,亲亲我,阿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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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恭亲宁王府中,此刻深夜乱作一团,从**院到大门口,亮起一片灯笼。
宁王是大宗皇帝的第三子,先帝是太子即位,但鲜少有人知道太子和宁王中间还有一位皇子,也就是二皇子,可二皇子福薄,两岁的时候得了天花,救了两天一夜也没能救回来,大宗皇帝极为痛心。只隔了半年,三皇子降世,也就是司马询,众人都放在手心里疼,大宗皇帝也极为宠溺,不过十二岁就封了王。
宫里宫外都称他二皇子,因为怕天子感怀丧子,所以没人称他三皇子。
历代来大概还是独一份,所以愈发跋扈的无法无天,后来居然觊觎太子的宝座,可太子总归还是太子,多年来的经营再加上群臣拥护,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等到司马徽即位之后,因为忌惮宁王的势力,就让其去了平凉就藩。可这么多年过去,野心不曾平复,几次三番动作不断,朝里朝外众人尽知。只是后来先帝忽然病重,撒手西去,朝中形势一瞬天翻地覆,司马钰年幼即位,根本成不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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