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浑身泛着冷意，不怎么开口说话的沈景辰，让凌琅有些害怕。

“景辰，你是在担心堂妹的伤势吗？别担心了，我都听说了，这件事不怨你，是她自己要跳下去的。”

沈景辰抬起头，眯缝着狭长的眼睛，望她。

凌琅被吓得心中一跳，没揣摩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挤出一些无奈哀叹的表情。

“堂妹当惯了大小姐，这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一个老管家去世，她就闹着要跳楼自杀，精神这么脆弱，以后肯定做不成什么事。我觉得，等她身体好了之后，我们还是再把她送进去吧，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

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的沈景辰，脑子里轰的一声，顿时炸开。

凌韵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精神病院这件事闹的！

在这样危急的当口，沈景辰心中已经后悔不跌了，凌琅居然还敢提起这件事，他怎么能不怒！

狠狠抓住凌琅的衣襟，一把将她摁在旁边的墙上。

沈景辰阴戾的眸子，宛如地狱煞神，盯得凌琅胆战心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藏着什么心思！”

他的声音不大，充满了疲惫，却有一种狠决在里面。

凌琅腿脚发软，强行压下心中的惶恐，争辩：“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有什么其他心思！我一直将她当成我的好姐妹！”

好姐妹？

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沈景辰冷笑连连，手上越发用力，勒得凌琅几乎咳嗽起来。

“我早让你不要打着为我报仇的旗号去插手她的事情，你今天让她在公司门口跪了一天，这是为什么？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又准备带她去哪？！”

尽管还没弄清楚全部的真相，但他心中早有一种预感。

要是今天稍迟一点出现在凌氏集团的门口，可能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凌韵了。

她会彻底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一想到这种可能，沈景辰浑身的骨头就忍不住战栗。

背后可能有些事情，是他根本就不知晓的！

“景辰！不是我要她跪的，我、我跟她关系这么好，不会对她做这么残忍的事！”

面对怀疑和质问，凌琅脸上顿白，但很快就找到了开脱的借口。

“相反的，我还答应给管家支付手术费！她心中感激，知道勾引了你非常对不起我，所以主动要求跪在公司门口，向我赎罪！我带她离开现场，也是怕她承受不住管家去世的消息，想让她先休息一下！真的，你要相信我！我都是为了她好！”

沈景辰讽刺一笑，松手丢开她。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计较这些，是不是为她好，等我调查清楚所有事之后，再来一一跟你清算！现在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开！”

凌琅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已经陌生到不认识的沈景辰，吓得跌跌撞撞连忙跑走。

第21章

走廊上，又只剩下沈景辰一人。

手术已经持续了十多个小时，还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他的忍耐，也快到极限了。

为什么凌韵还没有出来，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医生们故意没有告诉他？

又或者，她其实已经没事了，只是故意躲着，不愿意出来见自己而已？

无数种念头，在沈景辰的脑海里盘旋，让他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护士，沈景辰皱着眉头追问：“怎么回事？她的手术怎么还没有做完？别人早就出来了，为什么就剩下她一个人还在里面？你们到底有没有用心救她，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护士生气地抽回自己的胳膊。

“你这个病人家属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病人伤得有多重啊？那么高的楼层上摔下来，幸好是摔在了花坛的泥地里面，不然现在早死了！你连在这里等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扭过头，护士哼一声走了。

沈景辰愤怒地抿紧唇角，太阳穴一个劲地跳。

很久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了，可他偏偏连一个嘴都不敢还。

凌韵怀着必死的心跳楼了，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心神崩溃。

如今还能怀着一线生机，在手术室外面等候消息，已经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了。

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凌韵被推出来。

已经眼带血丝的沈景辰，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激动到连声音都沙哑颤抖。

“凌韵你醒醒，你怎么样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医生不悦提醒道：“病人现在还没有恢复意识，请克制一下你的情绪，不要打搅她休息。”

沈景辰立即闭嘴，生怕自己的声音，惊扰到已经病弱不堪的她。

他安排了医院内最顶级的病房。

一直到她平躺上病床，所有医疗仪器都正常运转了，沈景辰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落地。

看着凌韵苍白的面庞，还有颊边杂乱的发丝，沈景辰露出罕见的温柔表情，伸手将她的头发理顺。

上天待他不薄，凌韵终究还是没有离他而去。

这一定是某种暗示，代表着两人之间的联系没有终结。

以后他一定竭尽所能地对她好！

发丝被撩开，她干净消瘦的脸颊边，那抹狭长骇人的伤疤，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沈景辰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怒火中烧地起身，想要去质问做手术的医生们，为什么不将她脸上的伤也处理一下！

脚步还没踏出，他却突然明白过来——这并不是一道新的伤痕。

伤疤的边缘，已经与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

绵长扭曲的一条，看似平静，其实暗含狰狞。

沈景辰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她明明不需要，却一直以浓妆的面目示人。

为什么她突然改变了扎发的习惯，总是将长发放下来。

统统都是为了掩饰！

这道疤，如滚烫的烙印一样，深深印进了沈景辰心里，让他疼得浑身紧绷。

凌韵从没提过，她这三年多过得是什么日子。

但是沈景辰现在已经知道了。

他生出手指，想要轻轻地触碰一下这条疤，却硬生生地不敢靠近。

她会不会疼？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究竟经历了多少绝望沈景辰深邃的目光里，闪耀着痛苦的光芒。

等她醒来之后，他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问个清楚！

第22章

三天之后，凌韵醒了。

在她睁开眼睛的刹那，沈景辰惊喜万分地来到她面前。

“凌韵！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段话，凌韵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耳朵里嗡嗡的，脑子里只剩下被恶魔盯上的恐惧。

已经把命都还给沈景辰了，为什么他还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她到底还欠他什么呢

凌韵十足惊恐的表情，对沈景辰是一份巨大的打击。

他所有的热情，都被浇上一盆冷水，肩膀微微垮塌，眼睛里翻卷出浓浓的无奈和痛惜。

“凌韵，别怕我好吗？”

凌韵说不出话，只能往被子里缩，身上的伤立即疼得她龇牙。

沈景辰马上将不安稳的她轻轻按住，担心她伤口裂开。

“别动别动！”

他焦急地喊着，不敢大声，怕再吓到她，哄着小孩一样的语气。

“我不打搅你了，这就去给你喊医生过来。你好好养伤，等你完全好了，我们再认真地谈一谈。”

凌韵对沈景辰的害怕，表现得十分明显。

只要病房里有他存在，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一直瑟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看着十分可怜。

沈景辰再心痛，也不得不站在病房外面，跟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偶尔克制不住思念，想亲眼去看看她，就必须趁着凌韵熟睡的时候，才能进去。

短短的一段距离，成了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沈景辰频频苦笑。

这大概，就是他应得的报应。

得益于他花费的大价钱，凌韵的伤口愈合正常，各项数据都很平稳。

这是唯一令沈景辰高兴的消息。

“就是精神状态一直很糟糕。”医生为难地说着。

沈景辰现在对精神这个词，十分的敏感。

他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医生看了他一眼，才小心说道：

“病人以前受过巨大的精神创伤，身体上的病情是好转了，但这不过是表面现象。她内心，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沈景辰的脸色，唰的黑了一层。

他比谁都清楚，他就是她的心病。

医生叹息着继续：“不管是打针吃药，还是喂饭，都是由我们医护人员半强制执行除了对您，她对外界任何事物，没有一点正常的反应，哪怕日后身体好了，精神也迟早会崩溃的，这样很危险。”

直白的话，令沈景辰如鲠在喉，沉默半晌。

“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我建议找一个精神科医生过来，替她看看。”

沈景辰断然拒绝：“她没有精神病！”

想起酒吧那晚，凌韵当众说出这句话时，怯懦的双眸里突然闪耀出的光芒，令他十分震撼。

他不能让她再次陷入这种情景。

“她本人对这个，会更加抗拒。”

医生欲言又止，见沈景辰态度这么坚决，只好摇头，不再说话。

缺乏专业人员的介入，谁都能看得出凌韵的异常。

如果没人进去打搅她，她能在床上躺一天，盯着洁白的墙壁发呆，唯一的动作就是眨眼。

过度沉默的样子，诡异得令人不安。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第23章

在一次凌韵吃过药之后，正要躺下时，沈景辰突然进入病房。

一直茫然又温顺的凌韵，立即惊恐起来。

张开嘴，无声地颤抖，拉上被子十足防御的姿态。

“你不用怕，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

沈景辰定立在病床前，不再靠近一步，面色冷静，不见丝毫波动。

“我可以给管家办一个隆重的葬礼，恢复你的名声，还你自由，还把你父母的公司，统统还给你。”

凌韵被吓得眼眶发红，整个人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好好吃饭吃药，努力配合医生们的治疗。只要你的身体完全康复，这些我都能做到。”

看见凌韵即将滴落的眼泪，沈景辰克制住想要亲手替她擦拭的念头，捏紧了拳头，扭头离开。

关上病房的门，沈景辰无奈地长叹一声。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拿出来的筹码。

曾经费尽心机将她所有的东西都拿走，现在却祈求她允许自己还回去。

多么可笑的轮回啊，他只要她好好的沈景辰以为自己的话，多少会对凌韵有一些促进作用。

谁知第二天就传来了噩耗。

“沈先生，病人的精神突然出问题了！”

沈景辰大惊失色，心中有愤怒的情绪蔓延。

“怎么可能！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来不及跟医生争辩，他赶紧来到凌韵病房前面，透过窗口观察她的情况。

“我们观察了她一早上，发现她一直在跟谁说话。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病床上，凌韵的表情，不再是木然。

她的脸，生动了不少。

微笑的时候，仿佛一个被人宠爱的娇憨少女；哭泣的时候，则像是丧失了所有的至亲。

嘴唇开开合合，没有停歇，谁都能看出来，她在跟人说话。

可是整个病房里，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

问题究竟出在哪，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沈景辰感觉自己脚底发凉，一把揪住医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医生满头大汗，想到一件事，着急道：“沈先生，您昨天是不是进去跟病人说过话？”

沈景辰愕然地点点头。

“您跟她说了些什么？”

沈景辰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医生一脸痛惜的表情：“唉！您不该跟她说这些的。”

闷声的一拳，好似锤在了沈景辰的心上，他突然生出了几分茫然。

“为什么？”

他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病人一直生活在对您的巨大恐惧之中，您突然闯进去，对她已经形成了刺激。您的那些话，病人现在根本无法理解，她只会觉得自己再次被威胁了，精神陷入极度的紧张。这样的结果，真的很糟糕。”

沈景辰怔愣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用了自己以为最柔和最有效的方式，没想到却还是伤害了她。

“现在要怎么办？”

沈景辰无措地问着，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了。

医生头疼地说道：“我们只能康复她的身体，对她的精神完全没有办法。想要解除这种状态，必须求助于专业的精神病院。”

终究，还是要走到这么一步么。

沈景辰悔恨不已。

眼中有完全万千种情绪在纠缠，最后才沉沉地说出一句：“我知道了。”

第24章

夜半时分，护士刚刚查完一波房。

凌韵病房的门，被人悄悄打开。

来人连灯也没开：“凌小姐，睡着了吗？是我。”

李睿识压低了声音，着急地喊着。

凌韵平躺着没动，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病床边。

借着窗外的光线，才发现她居然满脸泪光，也不知道这样无声地哭了多久。

大家都说凌韵精神崩溃，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但是李睿识总存着一份侥幸。

也许对曾经帮过她的自己，她会有不同的反应。

李睿识决定冒险一试。

“凌小姐，我得到了消息，沈先生准备明天将你送进精神病院去。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我我也舍不得你去。”

他莫名结巴，脸色在昏暗的环境里，微微有些发红。

“我可以现在帮你逃走，另外找地方给你治病，你觉得怎么样？”

凌韵的脑子，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

白天，就意外从护士们的对话中，听见了沈景辰对她的安排。

哪怕是已经死掉的心，依旧会觉得冷。

不管她曾经怎么哀求，他还是决定，将她再次丢入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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