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元华几乎在那一瞬间失去意识。耳鸣声尖锐,窒息感压迫,意识也在涣散边缘挣扎……
近乎无意识的想抓住什么。
水草,尖锐的石晶,划破手掌,也无所觉,只凭借着本能的求生意念而想浮出水面。幸得三途水比寻常水流更具浮性,渐渐将她托出水面;也幸好她落下的地方近岸,浮出水面后勉强抓住了石晶……
眼前发黑。
除了耳鸣,听不到任何声音。此时此刻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近乎直觉的意识到,危机与杀意正在靠近她。
紫色的衣袍,随着走动,翻涌如云雾;地上的碎石板,也在他脚下碎裂成灰烬。尽管没有最初的破坏力,但每一步踏落仍有余威。
他缓缓停在岸边。
看着近在脚下水中沉浮的人,神色无动于衷,微扬的嘴角,似笑、更似戏谑,透出一丝诡暗,直教人毛骨悚然!
第201章真实的她
水潭如血。
挣扎着从水中伸出来的手,十分纤瘦,皮肤极白皙,有种冰雪般的剔透脆弱。
纤弱的手腕上。
带着一条红绳串的紫色佛珠。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显眼,并不停滴嗒着血色的水珠……
九君恒看着她在水边挣扎,目光在那颗佛珠上微凝;神色依旧一派幽诡寂然,仍不打算有任何动作,掌心之中,蕴藏着致命杀招。
暗红之处。
云雾如海。
一道清逸隽秀的身姿伫立。深蓝的轮廓,在雾影中深沉,温文尔雅,静默中,尽显庄严肃穆;深邃平静的目光,观望着岸边的一切,纳掌中真元,随时会有所动作!
水声轻微。
水面上,连浪花都不曾有。只因为元华在水中挣扎的动作,微弱得几乎快要没有,若非岸边水浅,她已沉溺。
水中视线模糊。
意识已尽涣散。
连五脏六腑的痛楚都变得麻/痹了。元华无意识的抓住了什么,但还不待她抓稳,一股力量就将她从水中拽出来。
极猛而狠。
让她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再有知觉时,便是一只冰冷的手掌紧紧掐住她脖子。
“……”
无法喘息。
也无法说话。
只有一股痛苦寒意渗透脖颈。
她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力量,唯一支撑着她勉强站立的,就是那只掐在脖子上的手。她艰难的抬起手,想扳开那只冰冷的手掌,却无济于事,湿水滑落的血色衣袖,露出半截纤弱白皙的手臂……
红绳佛珠、以及在暗红光影下不算明显的一片蛛网痕迹。全都是他对她认知的模样,真实而深刻,可越是如此,越是符合心魔幻境的一切。
他甚至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
百蕴香。
这也可以是他意识的投射。
是幻境。
杀了她……
杀掉这所有影响他的意识,就清静了。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可尽管心里在这样想着,他手中已经微微松了几分力道,揽住了她纤瘦的腰,让她不至于滑落后紧紧凝视着她。素白的衣裙因染三途水,而如同浴血一般血淋淋的。
她在发抖。
唇白也有些乌青。
在一度沦陷于心魔幻境后。他对眼前看到的一切已不再轻信,更因为心思清明,知道她在何处,而不会相信她会突然出现到他的面前。
但她……
余光里是她艰难抬起来的小手,在一点点抚摸上他脸颊。很缓慢、也温柔,似想传递什么讯息,却一直在发抖。
她的手很柔软。
但没有一点温度。
却比起此前所有的幻境,都更为真实而强烈的影响到他。
“阿元……”
他轻声唤了一句。心里生出某些强烈的意愿,若是幻境,该受到影响;若是幻境,该受到暗示而相应变化。
然而,都没有,唯一的变化,是在那声‘阿元’出口后,她明显微顿了一下的动作,紧接着整只手臂无力垂落。是那种硬生生强撑到了极致、强弓之末的松驰虚脱,整个人就这么倒在他怀里,因寒冷而无意识的哆嗦着。
她是……
心里渐渐升起某些不可能念头。
让九君恒有些慌了。完全将她抱在怀中,运功真元外泄,蒸发掉她衣裳上的三途水,也改变自己的体温将她包裹在内。
心底也在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他会怀疑、疑她也是虚幻,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她在那,她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细思回想,心魔幻境中的一切,都有完整的背景;有如真实的人生过往……一切都有记忆可寻。唯独此时此刻眼下的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
是最不可信,也最值得怀疑。
“阿元”
“阿元”
“……”
他一遍遍轻唤着她。
在意识到她是真实存在的后;在探出她的脉象更微弱后。
他俊美的脸上苍白了几分。心底有悔,因伤了她;更有无边杀意寻不着目标发泄!
暗处风起,雾涌两边,深蓝影显现。他看不出在走去,却在那一瞬间近至台阶,与岸边只隔数丈的距离。
九君恒漫无目的的杀意顿时找到了目标!并不在乎身后是谁,只需毁灭,才能发泄。
“铮!”
万千剑意汇成一剑。像一柄巨大的剑,以疾箭破空之速,势不可挡横斩向对方。无数细密剑气随至,与他身上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相撞!
轰——
刺眼的光芒将整片暗红照亮!
师尊所在之处。
如同一个巨大的光球爆炸!在他周遭的台阶、石板、柱子都被这股冲击力震碎!地面也裂开深深的沟壑!水潭中血红水柱冲天而起!强劲余威袭卷四周而过,九君恒将元华护在怀里,心中也不恋战,只欲离开,但感觉到身后之人未死,心生警惕的微微侧目看去。
“想救她,跟我来。”
九君恒认出了他。
“我该相信一个伤害她的人吗?”声音温润如玉质般迷人。眼中寒意却未少一丝一毫。
师尊似顿了一下。没说话,化作残影消失于云雾深处。
九君恒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怀中仍在发抖的人,心中微微一窒,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继而,终是在犹豫半刻后,往蓝色残影消失的云雾深处而去。
并非信任对方。
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在这种情况下,对方既然这样说,必然有一定的把握与因由。
红雾深处。
绕过祭台,渡过三途水潭,穿过一条幽暗狭窄的山谷后,周围光线渐渐明朗而清澈。是一处更为宽阔的山谷,山水云层的颜色变得正常。
山峰高耸入云霄。星雨流环,云海扰景,仿若仙境一般;一座古老的塔屹立,宏伟而磅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挟湿意。
地气却微燥。
形成一种独特的地理环境。在白塔的外面,古木参天,生机勃勃,却无虫鸟走兽,也没有什么人在四周看守。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殷墨停在石砖堆砌的台阶处,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
九君恒没有回答。神色不显,眼睛却已经在微微眯起来,沉浸着一丝诡诡谲的寒意。
“如何救她?”
“入塔。”
师尊说,“此处为历代圣主,闭关修行之所,塔中生机灵气充沛,能温养她的身体……”
此地本是圣族禁地。却因为三途径的开启,直入圣族腹地,进入此处也就变得轻易。至于本该看守在外面的人,则早已被师尊清除干净了。
唯剩塔中之人。
圣主昔年重伤而进入闭关,温养伤体,一直到现在未出。此塔构造殊异,非是圣族之人以血开启而不能进入……
第202章非心所期
天音夫人伤势沉重。虽被带回圣境,以三途水医治,也无效。
终是含恨而终。
圣女薰将仇记在了元华身上。从守护在祭台附近的侍卫口中得知,护阵长老皆亡,而九君恒已不知所踪后心情更沉郁。
这样的结果。
远远不及她所期望的结果。之会将人带入三途径、并丢在祭台附近,就是希望从心魔幻境中脱出的九君恒,能在失误的情况下杀了她。
但现在……
若她没死在九君恒的手上,自己付出的代价又算什么!
心生恨意。
如化实质。
梳妆台上的花瓶瞬成粉末!宛如白玉石雕刻的殿里,有层层轻纱罗帐飞扬着,静坐在灯下的圣女薰,尽管发了火,神色也很冷淡,脸色很苍白,受了重伤。因心绪波动至极而意外开启三途径于她而言耗损不少。
只不过。
在此之后再也不能了。无论她如何尝试也没有成功过,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暂且放下,等着看圣后如何动作。九君恒下落不明或离圣境,但他迟早会再次卷土重来……
另一面。
被带入圣境的景真、景玉二人,来到白色的巍峨宫殿里。一路走来,古老的巨石像、耸立的巨大石柱与台阶,勾起各自尘埋于深处的记。
“大哥……”
景玉欲言又止。
或是近乡情怯。又或是对即将见到的圣后心情复杂难言。
景真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也停步。一片黑色衣角随即被抓住,景玉整个人都朝他挨过来。
“怎么了?”
他不由得问。声音冷冷却关切。
“我们……是去见母亲吗?”
“嗯。”
得到了回答。
景玉又不说话了。
景真见状抬脚继续往前走。也任由景玉拽着衣角紧跟。
对即将要见到的人。
他心情其实也有些复杂难言。毕竟是有这样的血缘关系,无法当成陌生人一样坦然。
“大哥,解药。”
景玉在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心里还在惦记着解药的事。
景真应了一声“好”。等见了圣后,再来看看情况……他确实无把握让多年未见的母亲,在除掉九君恒与为小弟拿解药之前,选择后者;所以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若结果不尽人意,也无妨,也不过是回到最初而已。
圣殿内。
有巍峨的图腾雕像,守卫森严。除了不发一言的守卫外,更有不少圣族的内部成员,众长者以及正坐在后位的圣后。容貌极美,优雅持重,额前的精美玉冠更显不凡。
景真看到一殿的人时微怔。不过他表现得并不明显,只不动声色将小弟护在身后。他原以为……会是单独见面,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
圣后在看到他们进来后,自殿上走下来,脚步声虽轻,也回荡在极其空旷的殿内。
“吾儿,你们终于回来。”
……
大殿上的相认。
终归正式了一些。
尽管圣后言语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并非虚伪,仍让景真、景玉有些不太适应的回避。终究过往一切已经淡薄,再是深厚也不抵时间消磨,仅存下来的亲情则更薄弱。
都没有过于亲近。
景真避重就轻,将这些年的事情,说了一遍后,便直入主题,说起景玉中了蛊毒、需要九君恒给出解药一事。
众长老听了后。
却在窃窃私语的交谈起来。声音虽小,但对练武之人而言要听清楚不是什么难事。
‘怎会被下毒’
‘怎会不是对手’
‘圣子有牵制那魔者的底牌’
‘若连圣子也不能相抗,还有谁会是那么魔者的对手’
‘……’
私语质疑。
无一不是失望。
听入景真耳中只觉刺耳的同时,本就冰冷的目光更冷了。隔着斗笠轻纱也显得更沉,自入殿以来,他未取下,圣后虽心有疑惑也未多问。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终是由圣后轻声打破了平静,也止住了窃窃私语的众人,“那名魔者如今下落不明,想要寻得他的行踪非易事;此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其言不可轻信,蛊毒一事,需另寻解法。在此之前,全力诛杀魔者才是首要。”
又言:
“吾儿,不用担心,区区蛊毒,圣境必有法可解。你们既然已经回来,找寻魔者行踪一事,也就交由你们去办。”
景真语气冷得有些僵硬起来,“小弟的事情才是首要。”尽管本就没抱什么希望,但真听到这样的安排时,仍是有一些说不上的失望。
圣后神色微顿,似没想到,他竟会反驳得那么直白。若是私下里她会耐心的说,但在大殿上的众人眼下,言语便多少顾全大局了些。
“魔者之祸,事关整个圣族;个人事小,族人安危是大,身为圣族之人都该有此念。在魔祸未除之前,其它任何事情,都不及它来得重要。当然,景玉吾儿,蛊毒一事,我也会让人着手处理。”
“不用了。”
景真冷冷道,“小弟的事情,我会自己处理。”话不投机,非心所愿,已不想再留。
景玉则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只在不动声色打量着圣后,但对上她目光又极快挪开……
与平日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圣后对景真的一再直白拒绝,似也没有动怒,至少脸上看不出来,没再继续说服他,只在语意不详的说了几句算是对在场众长老的交待后,便让他们先退下去休息了。
离开宫殿。
景真带着景玉就要离开圣境。但被随行的人好说歹说着,才暂时留下来等圣后私见。
仍存有一丝念想。
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己死心,好彻底将尘封的过往舍弃。
……
盛王朝。
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整合后。京城内再度恢复了平静,朝堂之上,各处重要的职位也都在悄无声息中被替换。
新朝始立,百废待新,种种非一朝一夕能成,姬怀瑜陷入前所未有的繁忙政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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