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越来越昏暗。

“哗啦——”

一阵清晰的倒茶声缓缓响起。在静谧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明显而突兀，让元华整个人一僵，睁眼就要破水而出。

但又因为那如涓涓细流般的茶水声，而似有所思的顿了一下。

从声音中听来，她脑海中甚至已有了画面，对方就在她身后、仅隔着一面屏风的桌椅处，漫不经心的往杯子里倒茶……嗯，确切的说是在倒水。她不喜茶，屋里只备了白开水。

能悄无声息进来不被她觉察、却又肆无忌惮任由她发现，感觉不到任何针对或者危机，来者是谁她心里已有猜测。

并且……除了他。

她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阿元去了哪里？”

温柔而带着华丽质感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浑然天成的蛊惑力。

他的声音一落下。

元华又有些无形的压力笼罩；不是怕别的、是真怕他靠近，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穿衣，同时也有说不出的些恼意，这人简直把她房间当成无人之境了？

虽然有些恼他的无礼行为……

但她在犹豫片刻还是回答道。

“寻四皇子。”

他既然在外面坐着没有靠近来。

就先忍忍吧。

“阿元寻他做什么？”他询问的语气，如往常的温柔而魅惑，有半点逼问的态度在里面，也就让元华愿意如实回答。

只是这个问题。

到底让元华微微犹豫了一下，继而轻声反问，“天成王朝的未来如何？对你来说重要吗？”

九君恒没有立刻回答她，但也没有默太久便道：“不重要。”连回应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这就是我寻上他原因，”元华道：“也是我最初的目标。”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心里不知为何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若要护着天成王朝的未来。

她就真有些难为了……

“你的目标？还是他的目标。”九君恒继续问。尝了一口水、平淡无奇浅且寡淡的口感，让他十分嫌弃的放回了桌上。

元华：“有差别吗？”

反问完她就有些后悔这句话了。

果然……

屏风外边没声音了。紧接着，就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伴随着一股淡淡幽香入鼻。

第149章为何是我

哗啦——

一片水花飞溅。

伴随一道自水中旋身而起的身影。是极其流畅而迅捷的身法,乌黑的发丝,于昏暗的光线下,扬起一道优美而轻盈的弧度。

似有轻风回旋。

一件素白的衣衫瞬间扬空而起，如在风中舒展开来的经纱般,下一刻，已然披落到元华身上。在她身影旋落于窗侧的同时，素白的长衫已经穿在身上。

飞扬的乌黑发丝扬扬洒洒落下，溅起的无数水珠散在空气中。

飘扬的衣衫也散落下去。刹那遮住了那一闪既逝的雪白身体。

快到常人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

她立于半开的窗户前,手指飞快将扣子系上。才扣到一半，抬眸就对上九君恒的目光；他正不紧不慢绕过屏风而来。紫衣敛华,精美而华贵优雅。

微暗的光线下。

也尚能看清楚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妖治而魅惑的笑容。

元华想往后退但又忍住了、以及身后就是窗户,也无处可退，“都是同一件事,有何不一样？”出口的声音似无异样。

也仍然还是清越的少年声线。

在话音落下的同时。

九君恒也缓缓走到了她面前，抬手轻抚上她的脸庞，十分温柔,“阿元怎会不知呢？”

因为挨得近。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各种味道。药草喷涂夹杂着未散的香,以及还氤氲着热气的水气，与她本身的味道并不难闻。

“九君恒——”

元华伸手想推开他又推不动,纹丝不动像一堵冰冷的墙。

是的。

有些冷。

半开的窗外有阵冷风刮进来,让才从温热水中出来的她,有些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因赤足踩着冰冷的地面,也正有一股凉意顺着蔓延而上。

九君恒似很快留意到了这一点,捉弄般轻捏了一下她的脸，在她注意力被这一捏转移时，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床榻去。

“你……”

突然的失重感让元华不适应，手指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裳，尽管她很快就松开了，仍听到他极其愉悦的温柔低笑声。

元华到底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明显的抗拒或者排斥，直到被九君恒轻轻放到床|边坐着后，“你要让我这样休息吗？”各种草药泡出来的浴水，虽算不上粘稠但也不舒服。

以及，被就这样打断的药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了。

“阿元不介意，我自然也可以……”

九君恒磁性悦耳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与未明言却明显的深意。

元华听得眸光微暗的看向他。

他是要可以什么？

九君恒笑意吟吟的直起身后，便朝门外叫人。本是她院里的，却被他使唤得很得心应手。

很快屋里点上了灯。

浴水也被重新换了一道。丫环仆妇来往的过程中，都对这位不知何时竟出现在自家公子屋里的俊美男子，好奇又意外。

羞涩更不敢直视。

但自然也都不敢多问什么的。

在将该做的都做了后，都退了下去。最后一个掩上房门的丫环，走在外面屋檐的回廊下，吹着阵阵冷风，脸都还在烫……

笼罩着一片昏黄灯光的屋子里。元华坐在床沿看着他过来、知道他要做什么，微微有些抗拒却又没有做出阻止的反应，任由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发展，是一种很奇怪而矛盾的心情。

只在被他轻笑着抱入怀的同时，身体不易察觉的微僵了一下。

但不可否认。

她没有最初那么抗拒讨厌他了。

心绪微微有些乱、理也理不清。总觉得不因该这样下去，从小到大，她除了师尊之外，从未与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过。

也……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情爱之事。

在她看来虚无飘渺得近乎荒谬。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被其困扰、踌躇犹豫于其中的时候。

“阿元在想什么？”

九君恒缓缓将她放入水中时问。声音里带着未消的迷人笑意，对她明显已经在渐渐接受他的态度，显得十分愉悦与喜欢。

泡回了热水里的元华觉得舒服；神情也柔和了下来，抬眸看着他，“为什么是我？”轻柔而平静的询问，认真也无扭捏。

仍有些想不明白。

他身边不缺少各色各样的女子。为什么偏偏就是她？自相识以来，零零种种的过往，在她看来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

特别是……于她而言。想到了某些事情，神色又有些不太好。

九君恒伸手替她将没入水中的发丝撩起来，放到桶沿外面，俊美的脸上带着迷人心神的笑容，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为什么是她……

这个问题他也曾自问过多次。却也找不到准确的答案，最初只是因为怀疑而生了兴趣，才想将她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时只是单纯的想控制住，为自己所用、却没有想到，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动了心思，越陷越深，如饮鸩止渴……

每一次亲近。

都会化作更强烈的意犹未尽，“因为，只有阿元，令我心悦……”他凝视着她明亮眸子。

一切都只因为是她。

只有她让他动了这样的心思；无由而起，就烙印在心中。

元华听了后，没有说话，也有些抵不住他眼中的情愫而避开。似接受了他的这个回答，又似在思考着什么；九君恒盯着她散发着芬香的诱人模样，倒底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再逼近。

转身走去将半开的窗户关上。顺便吹了一阵冷风、以及克制着，才稍稍压下心底的邪火，再回头时，便径直绕过了屏风，回到了原本坐的位置处。

她在水中的模样太诱人。

让他心里有只野兽在蠢蠢欲动，再呆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你来，可还有其它的事情？”

“确实有一件事，与阿元有关。”

“什么事？”

“阿元随我回去，就知道了。”

“为何现在不能说？”

“……”

在这样渐渐归于正常的交谈中。

九君恒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茶叶是外面那些寻常的茶，不过在眼下，也聊胜于无。

……

水温渐凉。

元华从水中起来，重新换了件衣服，走出来看着坐在那里，已经喝了几杯茶的九君恒。

“夜已深，你该回去了。”

“夜已深，阿元怎忍心赶我走？”

元华也知道他不会走，退而求其次，“隔壁有空余的房间。”

九君恒盯着她看了几秒后，“好。”然后，当真起身往外走去。

元华在看着他离开了房间、身影消失于门外之后松了口气，也有些意外这次这么轻易。继而走去要将门关上时，一只手轻抵住了房门，而门外，是他俊美而妖冶的白皙脸庞。

“且慢……”

元华微微警惕的看着他，“如何了？”

九君恒语气很自然，“床坏了。”说完，推开门就挤了进来。

元华拦他不住。是很想把门给关上、将他拦在外面那种拦法。

这一瞬间。

只觉得他像极了个厚颜无赖。

她深吸了口气，也不与他讨论，只抬脚就要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拦腰抱起往床榻而去，“床坏了，阿元想睡地上么？”

“你放开我。”

“忘了说，被子也全碎了。”

“你——”

一个‘你’字才出口，元华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放在了床|上。

她刚想动。

就被他微微按住了。凝视着她，声音温柔得近乎呢喃哄诱：“就睡觉而已，不做什么，我保证……”

元华看着他，虽然没有挣扎，但眼中的神情仍是抗拒着。尽管知道，他说不会做什么，就一定什么也不会做，但这种事情她尚难以接受……

被迫是一回事。

自愿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九君恒看她只要一放开，就要弹起来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极快点了她的穴道，“睡着了就给你解开。”带着一丝在哄的意味。

第150章不可再提

一夜浅眠。

元华实在不习惯身边有个人。半夜因此微微醒过几次,身上穴道已被解开,倒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个房间。

但想到其它房间的床、被子可能已经被他破坏殆尽,也就放弃了这样的念头，将就着迷迷糊糊睡了一夜。他身上的幽香,已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淡了许多，在她尚能接受的程度……

清晨的鸟叫声雀跃在枝头。

光亮透过窗户的纸渗透进来，呈现一片朦胧光影流连。元华醒得比他更早一些,至少在她睁眼的时候，他还闭着眼呼吸均匀……

她将一丝柔力，聚于指尖。在他觉察到而醒来之前,迅速封住了他的穴道；收回手推开他坐起身时，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如夜空星辰般的眸子里,带着一□□惑的笑意。

“阿元想对我做什……”

元华顺手把被子掀到了他脸上,把他声音盖了下去,然后缓缓下床梳洗……听着瞬间变模糊不清的字音,神色也未有改变。

让丫环送来热水梳洗妥当后，又吩咐下去，让任何人都不要擅自接近这间屋子。尔后挽回关素素素的身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当然,这个悄无声息,是针对院子里的丫鬟仆妇而言。被暂时制住穴道、蒙在被子里不能动弹的九君恒,却能够感觉到她在收拾妥当后以轻功离开的动静……

尽管几乎微不可觉。

却仍然没有逃过他的感知,直到彻底捕捉不到动静后……

嗯？？？

黑暗中下九君恒狭长的眉危险挑起，也不知道该气还是牙痒。本是在好整以暇等着她，没想到就这么走了！

……

另一面。

元华在将人丢在住所后，以一身微微乔装打扮过、带着轻纱斗笠的模样，入城西药铺的方向而去。

原本易容于她较为麻烦。

但他要她换回关素素的身份，应有原因，虽没问出个所以然，但她也不介意换回来，左右不过一个身份而已。

至于此行……

她目的是想寻大皇子，看能否探问出一些圣教的事情。圣使虽说是为寻找圣子、以及她而来，但他们创立圣教，收拢了那么多信徒。

应非简单。

这些信徒都服用过三途水。除了数日前的血月风波，其它的时候都与常人无异。

三途水……

是开启三途径所看到的那片红色么？确实如水涟漪，但她都只是处于半接近状态，他们又如何取得三途水？

若不是从那片奇异空间取得，这些源源不断扩散出去、成医治良药的三途水，又是从何而来？平日如何储存？

这些事情。

料想在圣教已有一段时日的大皇子，或许会知晓一些……

宫里。

皇后前来大皇子的宫殿里。本是想与儿子商讨事情，找了一圈，却都没找到人。

问了宫女。

才知大皇子又在药院里捣腾。

心里一瞬间是有些动气的。毕竟才没欣慰儿子肯改变几天，就又恢复到了老样子，任谁也会因期望而生怒意。

但皇后还是忍住了怒意。在看到大皇子推门出来后，时神色还算平静如常的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原本进入就能看到的大片草药，只有一些残留的根叶，与日渐茂盛的杂草缠绕着，竟也没有被清理的痕迹。

皇后倒真有些想不明白，他又闭院在里面做什么了。而大皇子也没有立刻回答，只在将皇后迎进院子里后，抬手就将嬷嬷、宫女关在了外面；因是他亲自关的门，也没人敢不要命的挤进来。

只在外面小声的唤皇后。

“母后，随我来……”

大皇子已在将皇后内领。神情也似极其的认真，似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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