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蹲在门口嗑瓜子,听到何遇的吩咐,有些懵,大爷不是戒酒了?
心有疑问,瘦猴没敢多问,跑去二楼的雅阁里面抱一坛春风醉下来。
嚯,这酒后劲大得很,瘦猴将酒放到桌上,目光在三人之间巡了一圈儿,瞬间明白了,酒后吐真言,大爷这是要拿大奶奶表哥试水,看看他有没有存别的心思。
这表哥表妹的还真不好说。
啧啧,他一开始就没猜错,情敌见面,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文质彬彬的陈初嘻能不能喝上一杯,别一杯就倒下了,那他还有什么戏看。
两人的酒杯都被满上。
醇香的酒味合着晚风,弥漫了整个酒肆。
长娆心里乱糟糟的,是的,她之前一拖再拖就忘了的事情,她忘了与混球说她的身世,原想着寻个机会与他交代清楚,谁知道陈初嘻竟然找来了。
混球不会怪她吧?
长娆垂了很久的脑袋悄悄抬起来一丁点,偏头看混球,两人离得比较近,混球脸上的指痕红印一览无遗,长娆囧到不行,表哥肯定也瞧见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下子不扬也扬了,不止表哥瞧见,客栈里面但凡长眼睛见着何遇的都瞧见了。
早在搓背之前,长娆就说给他抹抹药,何遇不让,还调戏她一番,说什么那药是留给她的,死活不肯抹.........
这伤落在旁人眼里,她无地自容.........
何遇端起酒杯,“表哥,这杯我敬你。”
陈初嘻平日里极少喝酒,偏生对面敬酒的人,推辞不得。
没思量多久,陈初嘻端起酒杯双手回敬,“劳烦你照顾表妹,这杯酒水,该初嘻敬你才是。”
听这话,是不打算承认他了?
混球挑眉失笑,“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娆娆是我的媳妇,更是我孩子的娘,说起来合情合理才对。”
孩子!
此话一出,陈初嘻的目光落在长娆的身上,她已经怀有身孕了?
长娆不可置信看向何遇,他在胡说什么啊,哪来的孩子???!
混球捏了捏小妇人的掌心,转身对着她细心问道,“怎么总是这般迷迷糊糊的,垂着脑袋是困了?还是孩子踢你?大夫说刚开始的月子总容易犯倦,娆娆忍着些,实在不行,枕头着夫君的臂弯睡,乖。”
陈初嘻问,“表妹,你怀孕了?”
长娆盯着压力不得不干笑回道,“是。”
混球听见小妇人的回答,心情极好,又饮一杯春风醉。
陈初嘻心里有些失落,既如此,她是不可能随他回去了。
尽管这样,陈初嘻还是问了一声,“你愿意与我回京吗,我娘她,很想念你。”
混球接过话茬子,“大夫说了,娆娆头三月不宜奔波劳碌,况且我们拜过祖庙,许诺一生一世不分离。”
所以,不可能回去。
长娆越听越汗颜,她的确不想回去,但是混球这说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混球耍嘴皮这么厉害。
为了防止混球再次乱来。
长娆叹了一口气,对陈初嘻直言,“表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李家小姐已经死在断头台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已经许了人家的平凡农妇,我不可能与你回去了,我的夫君在这里,我便在这里,我嫁给他的时候,与他定下厮守一生,若非身死不可背离的誓言,我很感激许姨对我的照顾,她的恩情,长娆只能下辈子偿还。”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陈初嘻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镀金陈字,正是象征身份的那块,“表妹,表哥身上并没有什么什么长物,唯一拿得出手便是这块令牌,希望你不要推辞。”
何遇没有插足两人的对话,他只是一杯接一杯喝着酒,瘦猴在一旁嗑瓜子瞧着。
大爷喝酒解醋?
桌上的镀金令牌长娆没有接,“表哥,令牌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过往已舍,与此相关的东西自然不能拿。
夜已经很深,长娆很久没熬夜,折腾了这么一天,此刻歇下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陈初嘻想到她怀有身孕,应当早些休息,便起身告辞。
长娆察觉到他的目光,瞬间明白陈初嘻所想。
得,拜混球所赐,她此刻就是个嗜睡的孕妇。
混球吩咐瘦猴送客,陈初嘻带着临安一走,何遇抱着长娆就往楼上去。
他几乎是用跑的,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门压着长娆按在墙上亲。
浓烈醇香的酒味,一如他的攻势。
从门口周转到榻上,路上都是剥落的衣裳,何遇指尖飞弹出一物弹中烛芯,亮堂的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窗棂未关,皎洁的月色顺势侵泄。
长娆闻着浓烈的酒味,不知怎么的,忽而想起两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何遇也是按着她,那时候他叫她哭给他听,哭给他看。
如今小妇人胆子大了,搂着他的脖颈问,凑近他的耳边呵气如兰,“夫君这次要我做什么?”
两人的角色对调。
混球可不是单纯的小妇人,他遇混只会比她更混,何况有着春风醉这等烈酒助威,单枪直入也在不打招呼的瞬间,好在两人之前抵门嘶/吻一路过来,早就产生了花/液。
此刻水到渠成,也算是早做有准备,尽管如此,但也不约而同,同时发出闷哼。
何遇每一次用力都要说一遍。
“爷要什么?”
“要你给爷生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
第74章章七十四
临安跟在陈初嘻后面走了许久,拐过不祝酒肆的路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吗?李小姐她明明.........”
“明明什么?”
陈初嘻停下脚步,眸光复杂看着临安。
主仆二人迟迟没有开口说话,陈初嘻抬头看悬在天空的满月,指着它说道,“这样的结局,便是最好,对她好,对我.........也好......”
“公子这么多年,为李小姐所做的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您就算不求结果,也该让她知道。”
陈初嘻嗤笑一声,俊逸的脸上满是无奈,“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已为人妇,有疼爱她的夫君,还有尚未出世的孩子,我已经没有资格。”
临安心疼看着陈初嘻,他说道,“夫人疼爱李小姐,想必不会介意。”
“我娘确实不会介意,但如果我真的强行将她带走,她会快乐吗,京城于她而言已经不是当初的京城,她的家人俱悉死在那里,如今叫她重返故土,看城垂泪,只会徒增忧伤罢了,再有一事,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个男子。”
临安扬起手中的剑,“公子不该步步退让,那个胡作非为的地痞,没有半点容人的肚量,心狠手辣,欺压官府,武功深不可测,谁知道是不是他霸王硬上弓,事儿甜言蜜语哄劝,李小姐心思单纯,保不齐上了地痞的当,公子今日对他谦和忍让,他竟然想要提酒灌您,真是龌/龊小人!”
“临安!”
陈初嘻叫他把手中的剑放下。
“即使没有表妹,我也会成为这样的人,因为我不止是我娘的儿子,亦是我爹的儿子,如今圆了我娘的心愿,身上亦要去完成我爹交托给我的重任,这是我本来就该做的。”
“对于表妹,我和她之间,有缘无份。”
“你以后莫要再提,这件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何遇此人,虽然性情乖戾,但是对表妹他很用心,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这些事情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断,人的一生面临很多的抉择,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有些人阴差阳错出现在对方的生命中,谁能说他出现的时间短,用情就不专一呢,表妹心如明镜,她单纯不代表她笨。”
“临安你试想,一个骄傲自负的人,甘愿意为人弯腰曲背,低声下气,在危险来临之时,率先想到的是她有无事,谨慎她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为她排除万难,捧在手中呵护,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值得托付,他或许名声不好,也从不解释,我们不能看外在,否认他不是表妹的良人。”
派出去的帮助何氏的两个人,自出现在不祝酒肆那时起,何遇就察觉出异常,只怕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早已查清长娆的身份,为了保护表妹,不得不杀人灭口。
没有容人的气量,却有和官家作对的胆量,陈初嘻不得不敬佩。
“临安,回京之前去一趟衙门,清理一些人,给她一方清净安逸,就算是我送她的贺礼吧。”
房檐上掠过一道黑影,从空中飞掷出一物,临安推开陈初嘻,抬手截住飞物,原以为是飞镖暗器之类,要取陈初嘻性命。
温润冰凉的手感叫临安追人的脚步一停。
“公子,是您的随身玉佩。”
玉形圆润,嘻字复刻,青竹点点,是他之前借出以后丢失的玉佩,想是落下何遇的手里,如今物归原主。
“走吧。”
冯万和审了何氏几句,判她午后问斩。
何氏一改之前的阙词,直呼冤枉,她撕破脸后连冯万和都骂上了,说他为官不正,勾结地痞欺压百姓,如今还要袒护地痞的罪行,是不是收了何遇的好处,灰衣男子的媳妇是个孝顺的,她忍何氏许久了,抢过旁边的板凳冲上去打何氏,两个妇人边打边骂,尽管夜很深了,旁边看戏的人很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陈初嘻带着临安从后门进来,冯万和见到他,立马起身让位置。
围观群众问道,“这人是谁啊?冯县令在他面前像个耗子。”
“笑死人了,你这个说法......”
“不知道,哎,在不祝酒肆不说了吗,是京里来的大人。”
“京里的大人居然来咱这个小地方了!张婆子上次你家丢的鸡,小偷抓到了吗?没抓到还不赶紧的报案去,京里的大人肯定会替你找回你家的鸡。”
“对啊,你说的有道理!”
张婆子挤进去,使劲摇手,“大人,民妇有案要报!俺家的鸡丢了很久了,大人能不能帮民妇抓偷鸡贼。”
周遭的人纷纷效仿,“大人!.........我也有案子要报,我家儿子之前被狗咬了,冯县令一直不管.........”
“大人,我也.........”
“............”
叽叽喳喳,人声鼎沸,次况足以让人知晓冯万和的失职。
陈初嘻拍响惊堂木,震得四下安静,堂下两个扭打成一团的妇人,也被人分开,官兵分别用杖棍将两人制止。
何氏看了一眼周围,何遇竟然没被抓来,她灵机一动,对着陈初嘻喊,“大人,你别抓我,我是何遇的姑姑,亲姑姑啊,你要判我的罪,先问过他才行,他爹是我亲弟弟,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帮他死去的爹照管他,大人!”
冯万和扭头问旁边的师爷,“这个老妇人有这层关系?”
师爷对他们的事情比较上心,之前何氏带着伤残的高年来报案,他听过何氏说了前因后果,冯万和不接煞神的案子,叫师爷别管,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冯万和凑到陈初嘻旁边,被临安用剑隔开,“有事儿离远点说。”
冯万和讪笑离远一些,问,“大人,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陈初嘻没说话,何氏接着说,“大人若是不信,派人去回春堂叫我儿子还有我男人过来,一问便知道了,我真的是何遇的亲姑姑,我是从楼上丢了东西,但我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这个老头他闲着没事来凑热闹,饶了我吧大人,您叫何遇来,砚台是何遇的东西,人死了赔钱也应该是他赔,和我无关啊,我也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下面站着人。”
灰衣男子怒不可遏,“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爹就白死了!你杀了人就要偿命!”
旁边看戏的群众也帮着灰衣男子说话,“对!杀人偿命!无心之失就可以不用偿命了吗?这个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对!!对!偿命!”
犹如浪潮一波波袭来的喊声,何氏越来越怕,高年,远柱,快来救我。
陈初嘻二拍惊堂木,周遭的声音才静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这位妇人说她是无心之失,并无杀人之意,本官之前在现场见她砸东西,她确实没有看楼下,便算她过失杀人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终身□□在牢狱,任何人不得探望,本官从衙门库房划五十两银子,替这个妇人赔偿你家,此事便就此过了。”
“另外,听大家刚才所述,市集衙门冯万和县令,为官不正,不理民事,今日本官摘了他的乌纱帽,市集县令一职暂由师爷代理,正式的县令人选,本官会从今年的乡试中,拨人任职。”
三拍惊堂木,“可有异议?”
众人静默片刻,爆/发出一阵掌声,“好!”
灰衣男子领了钱,和他媳妇背着不幸死去的花甲老人回家料理后事,何氏吓呆了,精神有些失常,被关到牢里面才拍门哭喊,“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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