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XL码的男装全都包起来，全都送到飞鱼307。”金冰乐风风火火地走进店来，掏出张金卡丢给了旁边的售货员。

孟悠然正让人把他要的衬衫包起来，听见声音就看了她一眼。

苏航峰慢金冰乐一步进门，摘下墨镜，故作讶异地道：“孟悠然，这么巧？”

“是很巧。”孟悠然不动声色地道，“你们也来这里买衣服？”

苏航峰笑道：“刚才我在对面发现这边橱窗里的衣服挺好看的——对了孟悠然，之前我看微博热搜说你工资都捐了，要不要我先借你点儿钱救急，等《飞哥的秘密》片酬到了，你再还给我？”

“不用了。”孟悠然道，“我就打算买件衣服进《绝地求生》，最近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

“怎么会没有？”苏航峰道，“就比如说衣服吧，现在的粉丝眼睛可毒了，你穿得太便宜会被粉丝扒的。”他给了金冰乐一个眼神，金冰乐心领神会，让售货员把高价区的衣服都包了起来。

“不是。”孟悠然皱眉，“我真用不到——”

“反正都已经包起来了，金姐有商城的金卡，用不了多少钱……”

孟悠然不必去算价格都知道那些衣服加起来至少有六七位数。他现在没钱，要么硬让售货员退了，要么就真得让苏航峰“送”他这么多衣服。

“不好意思。”孟悠然到前台，道，“请问这里能不能退——”

“刷我的卡吧。”咸玉不等他说完，就掏出张黑卡放到了柜台上。

孟悠然和苏航峰都是一愣，苏航峰道：“可是金卡有折扣——”

金冰乐忽然去拉苏航峰，冲他摇头。

前台的姑娘几乎带着敬意的表情给咸玉结账，“承惠五十七万八千六百三十三块二毛六……您是黑钻会员，已为你算上折扣和积分，请问您要自己带走还是……”

苏航峰脸色一变：先前前台给他的报价是八十多万。

“送到飞鱼205。”咸玉淡淡地道，把孟悠然给拉走了。

……………………

“噗！”咸玉刚出商城没多久就笑了，眉眼弯弯地道，“你看见他刚才的脸色了吗？他好搞笑！”

孟悠然却惊讶地道：“你是黑钻会员？”在这里消费超过八位数才能得到金卡，咸玉得花过多少钱才能拿到更高级别的黑卡？

“是吧。”咸玉不大在意地道，“别人送的。”

“等我片酬到了我就把钱还你。”孟悠然忍不住道：“你以后可别乱替人付账，会被人当冤大头的！”

“我还没那么傻。”咸玉认真地道，“他刚才是故意想为难你，我看得出来。”

孟悠然差点没忍住揉他脑袋的冲动！苏航峰其实未必是想为难他，但他如果好面子说不出口退货，收了苏航峰那么多东西，就再不可能和他计较……

“……咸玉上面有人。”

金冰乐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坐在车后排沉思的苏航峰道，“虽然听说他和他金主闹掰了，不过他们分分合合很多次，我们还是小心点儿更好……”

苏航峰道：“孟悠然的人缘好像很好。”

“那是你来得晚。”金冰乐道，“先前还在尚花的时候，整个工作室就没人理他，刚并入飞鱼的时候也是。”

苏航峰不确定孟悠然知不知道是他黑的他，如果知道，他过分淡定了。娱乐圈资源总共就那么多，各家工作室未雨绸缪，黑新人是正常操作。只不过同公司的人争斗再激烈，往往也不会私下里去黑对方。

“是我太急了。”苏航峰反思道，“阴差阳错，反而还给自己树敌。”

“只要裴董不喜欢他，他就越不过你去。”

苏航峰却忽道：“那裴总呢？”

金冰乐一怔。

“裴总比裴董年轻太多了，整个公司又太多裴董的亲信。”苏航峰扭头看向窗外，低低地道，“他们就像树根，盘根错节地占据着飞鱼。裴董除掉他们会伤到自己，可不除掉，又总有一天会被他们拖累。”

金冰乐浑身一凛。

苏航峰叹道：“最后当家做主的还会是裴总啊……”

七月上旬，孟悠然穿着他自己挑的衣服进了《绝地求生》剧组。

这一期《绝地求生》是在陆洲县拍的。

地震和洪水都没有将这个音乐之乡摧毁，孟悠然和队友们度过了愉快的几天，期间还收到了新人齐远的道歉。

“经纪人叫我隐藏微博，我看见闹得那么厉害就怂了。”齐远说，“对不起啊孟哥，我没挺你到底。”

孟悠然道：“不用道歉，你当时能转发我就很感谢你了。”

彭德鹏他们敢在他一身污水时挺他，是他们有庞大的粉丝群作后盾，齐远不过是新人，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绝地求生》收尾期就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孟悠然拍完后果然请所有人吃了一顿。

齐远一开始还很高兴，可是无意中发现彭德鹏和他们似乎有个群，心里就情不自禁多想了。

为什么他们建群不拉他呢？是不是孟悠然还生他的气？

吃饱喝足，孟悠然带着苏云云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齐远回到家时已是半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他内向腼腆，心思细腻。本来他进娱乐圈是为了演戏，但没有一点儿流量好剧本是不会找他的。

他参加《绝地求生》可以不得到那么多一线艺人的友谊，但绝不能被他们排斥。

孟悠然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齐远噼里啪啦一连串的私信给吵醒了。

“孟哥，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的粉丝太少了，那个时候好多人跑到我微博下骂我。经纪人说这样下去不行，喷子不敢喷鹏哥他们全来喷我了。我害怕了所以才隐藏了微博……”

“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

“？？”孟悠然发过去一连串问号，“怎么了，我没生你的气呀。”

“真的吗？”齐远发了一个大哭的颜表情，“可是鹏哥说你们先前群聊，你们有群没加我！”

孟悠然哭笑不得：“那是你还没加入我们之前建的。”他切到微信那儿，和彭德鹏他们说了一声，把齐远拉进群里。

齐远简直受宠若惊，在群里一个劲儿地感谢，私聊里还一个劲儿地感谢孟悠然。

“在圈子混，不能这么敏感。”孟悠然道，“你这样以后怎么办？”

齐远道：“我就是喜欢演戏，孟哥知道白言画吧！我特想和他一样当上国际影帝！”

孟悠然一阵恍惚。

齐远那边又急忙道：“不过我知道我没那个实力，我只是梦想！”

孟悠然叹了口气，给他打了个电话：“齐远，你知道焦点效应吗？”

齐远：“啊？”

“社会心理学中有个词叫焦点效应，我们会很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大，以为总有人会来关注我们的错误。”孟悠然道，“事实上是，就算是明星，真情实感的黑子也并没有那么多。很多人上个网顺便骂骂人。他们自己都未必记得自己骂了什么，轮到你身上，却可能让你难过一整夜。”

“可是被骂总会难过的。”齐远意识到孟悠然在提点他，“如果他们就是真情实感地骂我呢？”

“那你也不用管他们啊。”孟悠然道，“他们看到的又不一定是真的，而且你难过又没有用。”

齐远：“……”

“你该自信一些。”孟悠然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想实现自己的梦想的话，你的敏感不但会让你交不到朋友，还会让你精疲力尽，根本就没有心思再去关注正业。”

“孟哥是不是曾经敏感过？”

孟悠然怔了怔，笑道：“那可没有，我一直都很乐观！~”

他当然有过难以派遣的颓丧期，但收拾好心情，就该重整旧山河！

哪管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第49章对不起他

七月下旬,《飞哥的秘密》开机。

孟悠然熟读了剧本,不得不赞叹飞鱼的眼力！

这剧本光看简介很是一般,但剧中的节奏一环套着一环,到最后似露非露的真相一出，整部影片的格调瞬间拔高！再加上有邹汝昌和白言画作保,必能成为爆款！

开机第一天,白言画并没有到现场。

孟悠然很认真地完成了自己分内的工作,工作人员们各司其职，下了工后,有几个小姑娘才来找他要签名。

孟悠然给她们签了最漂亮的花体字，发现自己挺受欢迎后,每天都乐呵呵的。

“我喜欢那个明星。”在片内演某大老板的群演道，“每天看见他的笑容我的心情都变好了。”

“就是学习成绩很好的那个吧！我妹妹也下了他的录播,下给我外甥女儿看……”

于是乎，每当孟悠然拍完自己的戏，一大堆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长辈”全来找他唠嗑,唠的还多是子女的学习。

孟悠然也不推拒，找他问问题的他都会解答,找他抱怨生活的他也能聆听。《飞哥的秘密》参演的多是飞鱼的人,不是没人八卦过他的生活作风有问题,但他在网上名声不错，交好的也多是群演,倒也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过这种平静很快就被人给打破了。

裴靖翔来的那一天,正好轮到孟悠然和苏航峰演对手戏。

《飞哥的秘密》主要讲的是两个好兄弟为自己出车祸的朋友凑钱的故事。苏航峰扮演的飞哥有很多小毛病,但是在影片中，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好友。而与之相对应的，孟悠然饰演的小周平时很讲义气，但最后不堪巨大的经济压力，中途就放弃了。

这一场戏，小周和飞哥找到了撞了他们好友的老板，老板将他们一顿羞辱后扬长而去。镜头下孟悠然和苏航峰各自酝酿着自己的情绪，一段没有对白的场景，所有语言都从他们的表情和小动作中体现。

“这妆怎么化得那么丑啊？”

裴靖翔骤然一句话，孟悠然和苏航峰的情绪全被打断了。

邹汝昌皱着眉头喊卡，正好到了饭点，他顺便也就让所有人都休息。

孟悠然看见裴靖翔一个头两个大，听说裴靖衣给他安排了很多工作，但没想到人还能摸进剧组！

裴靖翔果然凑了过来，指使苏云云去给他跑腿。

孟悠然阻止不了苏云云，就想不搭理裴靖翔。

“你最近可是火了。”裴靖翔有点儿酸酸地道，“本来邹导那边都把你给刷下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又让你来演配角——哼，肯定不是白言画！”

孟悠然道：“裴少，《飞哥的秘密》全权交由邹导负责，你晃过来太多次，别人会以为咱们飞鱼有别心。”

“我又不是天天都来……”

裴靖翔话音刚落，剧组一阵骚动，白言画戴着墨镜入场了，正正好路过他们。

裴靖翔见孟悠然盯着人，忽然把孟悠然搂了过去。

“？！”孟悠然猝不及防，撞进裴靖翔怀里才来得及把他推开！

裴靖翔的腰磕到了剧组桌椅，却仍扯起嘴角道：“孟悠然，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得乖一点。”

孟悠然：“……”

裴靖翔趾高气扬地走了，路过白言画还撞了他一下。

“那人谁啊？”白言画身后的黎项莫名其妙。

白言画看都不看孟悠然，冷声道：“一个神经病！”

黎项惊讶，他的好友年少成名，向来少在外人面前动怒，刚才那人不过是撞了他一下，他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孟悠然却正在想，裴靖翔说邹汝昌本来已经把他刷下去了，不知道是谁让他演的配角——难道是白言画吗？

白言画这次来似乎只是来走个过场，孟悠然想找机会问他，但是剧组的艺人们表面矜持，一有空闲却还是在他身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候想找他聊私事就太危险了！孟悠然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

※

“喂，二叔？嗯，嗯，好，谢谢你了……”裴靖翔挂断电话，倒在车后座一脸郁闷。

陆不凡从后视镜里瞄他：“裴哥，你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

就为了看孟悠然一眼，他犯得着和裴正昆“里应外合”吗？

裴靖翔不答却道：“你说孟悠然能过试镜，是白言画的功劳还是我哥的功劳？”

陆不凡狐疑：“试镜的审核，主要不是看邹导的意思么？”

“不是白言画就行。”裴靖翔却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二审试镜没过，如果是白言画，那边没必要绕弯路说他没通过二审……”

陆不凡还没吭声，裴靖翔就又摇头：“但如果是他干的更好。”比起裴靖衣，他竟然宁愿出手的人是白言画。

晚上，孟悠然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失眠了。

和周一潭反目成仇是他高考复读后经受的最大挫折之一。

他失去了偶像对他的好感，甚至不敢像从前一样表达自己对他的崇爱。

如果白言画真帮了他，是不是代表他愿意原谅他了？

孟悠然摸出手机，点开了裴靖衣的头像。

裴靖衣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微信的提示音就响了。他丢开擦发的浴巾，拾起手机。

“裴总，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呀？”孟悠然发了个憨厚的表情包，“就是有关试镜的事。”

“邹导那边有综合考虑，虽然你试镜没过，可你毕竟被官媒提名了。”裴靖衣问，“公司里有人说你闲话么？”

“不，不是。”孟悠然道，“我就是在想，是不是有人帮了我……”

孟悠然觉得自己的暗示够明显了，裴靖衣那边却干脆地回道：“没有！”

“如果真有人帮你，那肯定是邹导那边的人。”

“我知道了裴总。”孟悠然心情一下子晴朗了，“裴总晚安！”他附上了个晚安的表情包，钻进了被窝。

裴靖衣皱眉盯着屏幕，孟悠然明显已猜到事情真相，可他竟连个谢字都没和他说？

白言画第二次到剧组，是开机后的第二周。

拍摄进程照旧还没到他的戏份，邹汝昌戏谑地问他是不是太久没拍戏所以等不及了，白言画没有反驳，只是当了个安静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