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笑着应道:“行,祈哥,那我这就把车开过来,和刘哥一起在楼下等你。”
老刘是这次同去的带队,祈寒坐到车上时,他正在跟童年聊天,见到祈寒跟他夸赞:“老大,童年这孩子真的特别懂事,人又热情,咱们办公室好多活都是他干。”
“嗯,”祈寒点点头,看了一眼正在笑呵呵地开车的人,没有说话。
老刘一路和童年聊天,祈寒在旁边听着,了解到童年家境不太好,中专毕业,学的专业是导游,之后自己报了登山协会的培训班,考下了登山协作的证书,有四五年的登山经历,也算是经验丰富。
他与之前的同事闹了些矛盾,又因为祈寒的户外俱乐部在圈内小有名气,给的工资多,所以才会跳槽到这里。
祈寒认真分析后没有发现破绽。
而且他也想不出,如果有人故意将童年安排到自己身边,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让他和沈念离心,再趁虚而入吗?
祈寒觉得自己的设想有点好笑。
女儿山三峰从进山到登顶再到下山需要两天时间,期间童年的确像老刘说的一样忙前忙后,勤快又热情,是个懂得为人处世之道、很会看人眼色的年轻人。
祈寒对他的突然出现而升起的戒备之心很快因他讨喜的性格消失。
他对童年的态度渐渐正常,话也多起来。
晚上,三人在营地的帐篷里过夜,童年状似不经意地问祈寒:“祈哥,我之前注意到你左手戴着戒指,是结婚了吗?”
祈寒正低头倒水,闻言点点头说:“是。”
童年眼中有失望一闪而过,继而很好地掩饰过去,问他:“嫂子是什么样的人啊,能找到祈哥你这么有魅力的老公,一定很优秀。”
“嗯,”祈寒想到沈念,嘴角不自觉上翘,带着几分笑意说:“是个很冷的人,我觉得他很像山谷里那株长了千年的康定木兰。”
童年听了露出惊讶神色:“那嫂子一定长得很美吧?”
祈寒应了一声,纠正他:“是长得很好看。”
童年没有再说话,三人钻进睡袋各自歇下,早上四点天还未亮,就摸黑起来带领众人往山顶攀登。
直到中午,一直看不到的山峰顶端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距离登顶不远了,但雪越来越厚,山路也越来越陡峭。
这时,一名经验和体力都不足的队员因为昨晚没有睡好,出现了高原反应。
祈寒当即作出决定,让老刘带人下撤,自己和童年继续带队前行。
一队人登顶后回到营地,俱乐部的三人成功汇合。
回去的路上,老刘不断地夸童年第一次和祈寒搭档就表现得很有默契。
童年有些沾沾自喜。
许赫听说了这件事,趁着胃肠感冒的机会提出要休息两周,祈寒只好给他放假,期间一直跟童年带队。
两周后许赫回归,请几人去酒吧喝酒。
他坐在祈寒右手边,小声对祈寒说:“我一直没机会问,你和那个银光科技的老总真是一对?”
“嗯,”祈寒不自觉地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心情颇好地说,“去国外领了结婚证,合法的。”
许赫听后有些吃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摇头感叹:“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不是玩,”祁寒透过方形的古典仔细杯端详其中的金黄色液体,神情柔和地说,“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哦——”许赫恍然大悟,“他就是你守身如玉多年等的那个人?”
“对,”祁寒轻轻摇动杯子,喝了一口酒。
许赫了然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又凑过去好奇地问:“两个男人平时要怎么……做那个?”
祁寒无聊地看了他一眼:“改日传几个小视频让你学习。”
许赫忙不迭地摆手:“不用了,我是直男。”
祁寒想到冯卓东,笑了一声,点头道:“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祁寒想到许赫在感情方面也是个实战派,低声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的另一半因为一些原因总是拒绝跟你做到最后,你要怎么安慰他?”
“不会吧?”许赫闻言瞪大眼睛看向祁寒,忽略掉他再三强调的假设,十分意外地问,“沈总一个大男人,还会介意这个?”
祁寒示意他小点声,语气严肃地警告他:“我只跟你说了,你可别乱宣扬。”
接着他幽幽叹了一口气:“他总是介意自己的腿。”
许赫凑过去,开始帮祁寒出主意。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落入旁边一直在喝果汁的童年耳中,童年忍不住看向正在喝酒的祁寒,目光从他拿着杯子的修长手指移动到他滚动的喉结,眼神不自觉地暗了暗。
几人离开时,祁寒喝了不少酒,没办法开车,童年见机会来了,急忙主动提出送祈寒回家。
祈寒本想拒绝,但许赫和老刘都觉得没喝酒的人送老大回家是理所当然,直接把两人塞进了车里。
祈寒也不想表现得太矫情,只能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一路上,坐在主副驾驶室的两人没有说多余的话,祈寒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偶尔会睁眼看一看有没有到家。
童年直接帮他把车开到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停在车位上,却看着祈寒欲言又止,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祈寒觉出不对,抬手直接将车子熄火,拔出钥匙打开车门下车,并对童年说:“回去吧,今天晚上谢谢你。”
童年从驾驶室走出来,忽然拦住祁寒去路,急迫地说:“祈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你第一天看我的眼神我明白……”
“祈哥,我也喜欢你,刚才你们喝酒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男朋友不行,我可以。”说着他主动凑过去,往祈寒怀里钻。
祈寒想要一把推开他,但童年的力气也不小。
祈寒为躲他向后退了几步,腰撞到自己车前身,童年还在锲而不舍地往前凑。
祈寒的火气一下子窜上心头,抬脚踹向他,童年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
祈寒见他顶着这张与沈念七八分相像的脸,却做这样下作的事,怒气更胜。
“童年,我不喜欢你,你别逼我骂人,现在赶紧滚蛋、回俱乐部收拾东西走人,别让我再见到你。”祈寒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童年忍着难堪站定,刚要离开,就听到对面有车子按了一下车笛。
祈寒转头看过去,见是熟悉的那辆的宾利商务车,脸色更加难看。
小李小心翼翼地推着沈念从阴影处走出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保镖。
沈念被推到二人跟前,挥挥手,示意小李和保镖离开。
他在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可以冻死人,待看清童年的长相后,表情更加阴冷。
“我是沈念。”他没有伸出手,看着童年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带着厌恶,“是祈寒的丈夫。”
童年在看到沈念的一瞬间就明白了,听到沈念的话,羞红的脸更是变成了苍白色,人站在原地微微颤抖。
沈念将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全部看在眼里,因此对他十分不屑,冷哼一声道:“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逼我出手。”
童年先被拒绝、再被当场抓包,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闻言说了句对不起,转身拔腿就走。
沈念这才冷冰冰地看向祈寒说:“回家。”
第34章
两人回到家中,祁寒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沈念就操纵轮椅停到他面前。
沈念微微抬头,看向祈寒的表情阴沉而漠然,声音冷冰冰地对他说:“祈寒,刚才有外人在,我给你留了情面。”
“你想要找人玩,不要在自家车库里毫无避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这一段话掷地有声,沈念说的时候,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可以清晰地看见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显他现在非常生气,正在努力克制。
祁寒知道他有洁癖,见他气成这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试图跟他解释:“是他自己扑到我怀里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哦?”沈念冷冷地反问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他道:“如果我没看错,是他开车送你回来的吧?”
祁寒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今晚第一万次后悔搭理了童年,想要跟沈念解释清楚,“他是许赫新招进来的登山协作,今天结束工作后,我们户外俱乐部的几个朋友一起去酒吧,我喝了酒,他没喝,所以许赫让他送我……”
沈念的眉头越皱越紧,打断了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们是同事,还是朋友?”
“祁寒,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长相的?你要是对他没意思,他不可能对你投怀送抱,你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吧?”
沈念心里不舒服,嘴上的语气便极尽嘲讽。
祁寒听后很不痛快,面对沈念平息已久的火气又有冒出来的势头,而且压制不住。
他觉得十分烦躁,脱掉了厚厚的外套,像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那样,随手扔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一个动作像是对时刻要求保持屋内干净、整洁、有规矩的沈念的挑衅,两人之间已经放松的那根弦又再次紧绷起来。
沈念气极,反而松开了拳头,冷冷地一笑,问祈寒:“怎么,被我说中了?”
祁寒心里想骂脏字,暴躁地在客厅来回踱步,撸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走向沈念,弯下腰将手臂支在他的轮椅上,与他对视。
两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被点燃的怒火。
“我喜欢的人是你,”他克制着即将爆发的脾气,重复自己以前对沈念说过的话,“从来都是。”
“我多看他几眼,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你,仅此而已!”终于说出这句话,祁寒恶劣的心情稍有平复,直起身子呼出一口长气。
“你承认了,”沈念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转动轮椅后退,抬眸继续讽刺祁寒:“所以我这个残废没有办法跟你上床,你就去找替代品?”
祁寒愤怒地低吼一声:“我没有!”
他死死盯住沈念说:“我什么都没做!也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最后一句话让沈念正在组织的攻击语言一滞。
他看着祈寒往日帅气的脸上浮现表情痛苦,觉得惩罚的目的达到,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操纵轮椅离开。
“祁寒,下不为例。”沈念说。
他选择了原谅对方。
祁寒身心俱疲地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在明灭的火光中沉默地反省自己。
半晌,他离开客厅回卧室,看着沈念书房紧闭的门恨恨地说了一句:“沈念,你够狠。”
沈念回到自己的书房,冷静下来后,开始怀疑事情不对。
这样一个跟自己少年时长得很像的人,不会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祁寒身边。
很可能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刻意让他来接近两人。
沈念想起上次让人调查的事情也该有眉目,拿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喂了一声,话音透着懒散。
沈念冷冰冰地说:“我今天心情不好,如果交给你的事情还没有调查出结果,这笔买卖的酬劳我就不付了。”
对面的人闻言急忙打起精神,讨好地说:“别这样沈总,您让我调查的人我已经查清楚了,今天时间有些晚了,怕打扰到您休息,资料我明天亲自给您送过去,如果您现在想知道,我也可以在电话里给您讲一讲。”
沈念一手解开领带,一手拿着手机,言简意赅地说:“讲。”
对方说自己一共调查出三件事。
一是他在查沈宏承的时候,发现另外有两批人也在私自查沈宏承和他的下属,经观察,其中有一批是祈寒的人。
所以他顺藤摸瓜,查了一下对方的动向,发现祈寒在调查沈宏承的同时,还在查一个高档别墅区十一年前的住户名单。
对方将恒晟豪景这个名字和小区地址告诉给沈念。
但引起沈念注意的,是十一年前这个时间点。
这是哥哥沈恕为保护他在车祸中离世的时间,沈念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祈寒却在十一年后调查这个时间点上发生在另一个地方的事情。
一个别墅区的住户名单,怎么看都与一场车祸毫无关联。
如果一切只是巧合,祈寒是在调查的其他事情,那为什么会选在现在呢?
爷爷去世后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吗?
沈念反复回忆,发现祈寒一直对自己的大伯沈宏承很感兴趣。
两人在医院初遇之后,他想方设法从自己嘴中套出了很多关于沈宏承的信息,并且在暗中调查他。
这样看来,在十一年前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上,在恒晟豪景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别墅区里,祈寒和沈宏承曾有过交集。
沈念打破沉默,对电话另一段等他回复的人说:“你查一查十一年前沈宏承在恒晟豪景有没有房产,我记得他喜欢在外面养情人。”
“没问题,”对方一口答应下来,又接着给沈念讲第二个调查结果。
沈宏承最近恩威并施,在高价收购沈氏集团几个小股东手中的股份,似乎要有大动作。
电话对面的人胆子很大,讲到这里啧啧感叹豪门是非多,兄弟阋墙,沈家也不能幸免。
他懒懒地提醒沈念抓紧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沈宏睿,别让沈宏承这个大哥在眼皮子底下夺了权。
沈氏集团的事情沈念没有参与,只在爷爷在世时曾听过一些,以他目前的了解,沈宏承要做的事确实是夺权。
沈念心下已有决断,嘴上却冷冷地警告他:“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沈总,”对方敷衍地应了,又说,“那我开始讲第三件事了。”
第三件是对沈宏承下属的调查结果,这个下属叫陈钊,看似普通又正经,其实是个狠人,专门替沈宏承处理一些见不得人、上不了台面的事,最近活动比较频繁,但反侦查能力太强,所以没办法查得太深入。
不过沈宏承最近抓到一个小股东出轨、偷税漏税的把柄,以此威胁他转让股份,是陈钊的手笔,沈念上次脸上被人划了一刀,也是他找人煽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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