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扬起了高傲的名流嘴脸，“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餐厅吧？”
贫穷并不可耻，我大方地承认了，“以前都是陪您来的，忙着点菜，忙着提醒厨房各位客人的忌口，忙着时刻注意杯里的茶水和酒是不是满着，从来没有好好吃过一回饭。”
总裁愣了一秒，老板以前可能从来没注意过用餐时候我在干什么，无奈又同情地笑了笑，自己去找停车位了，让我先下车去点菜。
得，我还是得干点菜的老本行。
我还穿着早上买早餐时的那一身家居服，超市买洗衣液送的印有品牌logo的T恤衫，以前在学校社团活动发的运动裤，趿拉着一双白色帆布鞋，因为去陵园爬了山，沾上了一些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我与周围飘着金钱气息的昂贵环境格格不入。
门口迎宾的小姐姐看呆了，估计工作这么久也没见过穿着像我这么随意的人，“女士，不好意思，我们餐厅是有着装要求的。”
晚餐时间到了，餐厅门口来来往往有好几个人，都用探究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贫穷无所谓，不合时宜还是让我感到有些难堪，我可是职业秘书，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着装要求。”
总裁冷傲的声音带着刺骨寒意从身后响起，“她是我的人，也有着装要求？”
迎宾小姐姐吓坏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总，总裁……”
围观群众的眼神霎时都变了，虽然没有人开口说话，微弱的指指点点动作中能感觉到流言蜚语在私底下暗潮涌动，可能以为我是霸天集团总裁包|养的什么八百八十八线小明星。
我从几位女士的眼中看出了对总裁挑选女伴品味的担忧。
总裁冷冷扫了一眼迎宾小姐姐的胸牌，“迎小姐，你被开除了。”
这个人，又霸总附体了！我连忙拉住总裁，低声劝道：“不用了不用了，没关系的，迎女士只是履行工作职责而已，不用开除这么大阵仗。我现在就打车回家换衣服，很快的，您先进去用餐吧，不用等我。”
总裁斜睨迎宾小姐姐的眼神像淬了冰渣，“不用，带你去买衣服。”
虽然总裁此刻眼神有点抽搐，但这绝对是我认识总裁这么久，他最光辉伟岸的一刻！
总裁把我带到了隔壁霸天百货一楼的奢侈品店。
啊，我的天哪！我要为总裁高唱一首赞歌！
总裁上等人的臭显摆习惯深入骨髓，“来过这种店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经常来替您给别的女士挑选过礼物，自己没买过东西。”
总裁良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懒得追问。
我沉浸在购物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琳琅满目的衣服让我目不暇接，全店的导购都整整齐齐地跟在我身后陪我挑选，我有点受宠若惊。
总裁坐在店内的丝绒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姿势帅到令人窒息，摊开一本杂志漫不经心地翻着，撩起眼皮觑我一眼，“红色，我喜欢女人穿红色。”
导购小姐姐立马拿出了七、八条红色的裙子一字排开，供我选择。
什么色都行，价牌五位数的裙子让我在店里来回蹦跶，快乐得快飞起来了，“您酒会那天让我为女主准备红色礼服裙，我还记得。”
刚才还觉得贫穷没关系，转眼间就被金钱腐蚀了，人啊……
总裁语速飞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让你穿。”
“啊？您说什么？”我虎躯一震，仓促中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假装没有听清。
总裁薄唇紧闭，低下头继续翻杂志，不再开口。
导购小姐姐们训练有素，像是没有感情没有听觉的机器人，全都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我满脸困惑地躲进了试衣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脸居然红了。
被万恶的金钱腐蚀了的我，有点暗暗地期待总裁会说出其他霸总文里常出现的那句话，“这一百万花不完，今天不许回家。”
很可惜，并没有得逞。
总裁只给我买了一条裙子一双高跟鞋，就带我回餐厅了。
好可惜啊。
门口还是刚才那个迎宾小姐姐，红着眼眶，明显哭过了。
毕竟是因为我的失误，我拍拍小姐姐的肩，安慰她道：“别担心，不会离职的。”
迎宾小姐姐冲我笑了一下，“强颜欢笑”四个字简直像是刻在了脸上。
我叫住了那个仗势欺人的罪魁祸首，“总裁，对吧？”
总裁毫无反应。
我踮起脚，凑到总裁耳边，“我还在考虑要不要辞职。”
总裁瞥了迎宾小姐姐一眼，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
“谢谢您！”迎宾小姐姐破涕为笑，对总裁深深鞠了一躬。
总裁已经走过去了，我扶起了迎宾小姐姐，“迎小姐，您并没有做错什么。”
总裁在不远处晦暗不明的灯光下转身，“秘书，过来。”
或许是因为迷离的灯光太过摇曳，又或许是由于四溢弥漫的馥郁酒香。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大猪蹄子今天真是可爱极了。
第19章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
点了菜单上最贵的菜，我喝了两杯贵腐酒，沾了总裁的光，主厨还让我试吃了餐厅最近在研发的新菜式。
Live乐队甚至为我现场即兴创作了一首歌。
有荷兰空运的鲜花，有法国空运的餐后甜点。
资本主义腐蚀人心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忽略掉总裁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些魔幻的霸总骚话，餐桌上还算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买衣服换衣服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进餐厅就比较晚了，一直吃到临近午夜，餐厅打烊才出来。
我摸了摸吃得餍足的肚子，不行了，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还好就这么一天，不然胖成猪指日可待。
我感激地对总裁点头致谢，“总裁，今天很感谢您，我过得很开心。我去前面车站坐公交回家，您不用送我了，再见。”
总裁微不可觉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带你去个地方。”
难道总裁还在惦记着早上说不尝一口我就要爬床的事？我老脸肯定通红通红的了，还好在夜幕下应该看不清楚，心口不一地忸怩道：“我不是那种会爬床的下属，您放心吧。”
总裁没有回应我的否认，“上车。”
我听话地坐上了总裁的车。
我有点紧张。
更可怕的是，我的内心居然有点朦朦胧胧的小期待。
今天的总裁体贴得称奇道绝，一个顶着出众外貌的男人对我嘘寒问暖，想完全不动心真的很难。
以往是因为我心理对总裁总有一种上下级的尊卑观念，而且他经常口出狂言很奇葩，但今天我不再是总裁的秘书，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平等的两个人。
粉色的泡泡在车内咕嘟咕嘟蒸腾。
夜晚果然容易让人类的情绪汹涌澎湃，继而迷失自我，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决定。
车在经过傍晚的那个广场时停了下来。
我茫然地瞄了瞄四周，夜深了，连跳广场舞的阿姨大叔都回家了，“您来这里做什么？”
总裁解开安全带，一只手撑在我的椅背上，不紧不慢地向我靠了过来，唇边晕染开浅浅淡淡的笑意，“秘书，回公司上班吧。”
幽暗的路灯酝酿了旖旎的空气，半明半暗的光线使总裁俊朗的五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气氛使然，我脱口撒起了娇，“哎呀，您怎么还没放弃呀！”
说完自己尴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秘，你堕落了！你沉沦了！你失足……哦，还没有失足。
总裁邪魅一笑，“放弃你，下辈子吧！”
总裁的套路骚话太多了，我不行了。
完蛋了，我觉得总裁又雷又撩怎么办？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就快蹦出胸腔了。
总裁的决心一如既往的毫无依据，“女人，你等着，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但我突然很吃这一套。
我紧咬下唇，连呼吸都忘记了，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浑身僵硬。
总裁要做什么？他该不会要跟我告白吧？这个进展有点太快了吧，虽然张部长已经是过去式了，但我还没有做好那么快就接纳另一个人的心理准备呢。
总裁坚定地拉开了车门，迈着大长腿下了车。
啊诶？
这是什么展开？
我扒着车窗向外看去，总裁在午夜空无一人的广场上走起了男模铁轨步。
看着总裁一步一顿地慢慢向广场中心走去，我的眼皮慢慢地聋拉了下来。
累了一天了，我有点困了。
而且总裁走得也实在太慢了，好催眠。
我昏昏欲睡，在我的头已经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往下点的时候，总裁终于走到了广场中央。
总裁回过头面向我，微微扬起的头颅高傲贵气，笔直的姿态宛如一位天生的王者。
他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向我，目光坚毅，神情傲然。
他说：“我是大猪蹄子。”
我差点从座椅上摔下去。
天哪！
总裁做到了，虽然不是在人声鼎沸的时候，但是他超越了人设、突破了自我。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等总裁慢悠悠笃定定地走回车上，“女人，回来工作。”
我老泪纵横，脑袋一热，“好的！我答应您！”
老实说，总裁今天为我做的这些事，要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但是，感动中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我略微冷静了一下，擦干了激动的热泪，“总裁，冒昧地问一下，您今天这些举动，不是您自己的主意吧？”
总裁假装没听到，缄默不言。
我只好使出必杀技威胁他，“您不说实话，我就不回霸天集团上班了。”
总裁迟疑了几秒，扭头看向窗外，把手机递给了我，上面是他和别人的一段对话。
我一看，对方是经常在社交媒体上投放广告的那种，和挂在城墙上的王妃交替出现的失恋复合挽回前任情感导师。
情感导师：【你好，感谢你选择老师，老师不会让你失望的。是需要老师帮你挽回前任吗？】总裁：【辞职的秘书。】情感导师：【这个超出一般的业务范畴了，得加钱。】……
继续再往下看几行，情感导师：【原来是女性秘书啊，那就没关系，只要用老师教给你的方法，对所有女人都通用。】……
原来如此，那些暧|昧的氛围不是我的错觉，是总裁拜错师了。
绽放的笑意逐渐凝固。
砰砰的心脏逐渐冰冷。
我沉下脸，恢复了公事公办的严肃神情，“要我回去工作可以，您得同意跟我约法三章。”
总裁挑了挑眼角，“说。”
早就想这么做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礼貌一笑，“第一，我在飞机上给您留的英语书您看见了吗？您从明天开始英语学习，我为您安排老师，并替您报名三个月后的雅思考试，如果您不能听说读写四门六分，我就马上离职。”
总裁的笑容瞬间隐匿，声调陡然阴暗下来，“女人，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承认，我可能是稍微有点恼羞成怒了，态度不是很友善，“是的，八国混血的塑料英文，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赶在总裁的无能狂怒爆发之前，我火速提出了第二个条件，“第二，我刚才为您下单了经济法和会计学的教材，您身为集团总裁，不精通这两门学科是绝对不行的。”
总裁的眼神彷佛恨不得撕了我，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好”字。
误会别人对自己有好感真的很丢脸，我近期不是很想频繁地看到总裁，“第三，把总裁办公室和秘书室中间的玻璃换回墙。”
总裁不容置疑，“不行。”
两害相较取其轻，“那我就为您报名明年的CFA考试，您自己选吧。”顺便晃晃手指提醒总裁，“那可是全英文的考试哦。”
总裁一贯骄傲的脸上挂上了自负的笑，“秘书，我想你可能是忘了，我是米国人，从小在米国念的书，是全球top1商学院毕业的最年轻博士。”
gu903();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好吧，我问您几个商学院博士必然了解的问题，您要是能答上来，我就收回刚才所提的一切要求，无条件回霸天集团工作。”